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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为六大府城之一,会元府从不缺权贵,传家百家的家族都有不少家,柳家与之比起来只能算是新贵。
可因为出了个六部堂官,柳家在会元府的地位很是稳当。
现如今,身为礼部尚书的柳嘉宏已经从任上退了下来,四个儿子里老大和老四走的仕途,但要走到他们老子的地位却得看造化。
柳三小姐是柳二老爷的女儿,柳四小姐却是出自大房。
做足了心理准备,庄书晴带着柳三小姐留下的当票和一个包裹敲开了柳家的大门。
柳嘉宏在礼部呆了几十年,治家也算得上是严谨,下人闻知是拜访三小姐并未为难,只让她先等着,赶紧派了人去内院通传。
柳三小姐刚吃过药,吃着蜜饯也觉得甜里泛着苦,听得通传先是一愣,旋即笑开了,脸上露出两个漩涡,“料到她会来,只是没想到会这般快,青青,你去迎一迎她。”
“是。”
青青即是当时陪着三小姐去凉山寻医的那个丫鬟,对那个小姑娘印象也极为深刻,看到人语气甚是轻快,“没想到你会来得这般快,小姐高兴着呢,快随我来。”
庄书晴对这个丫鬟很有好感,当时便是她体贴的给她准备小额银票和碎银子,还求着三小姐稍带她们姐弟一程,虽然最后她婉拒了,这份心意却记下了。
“来了有一段时间了。只是没有凑够银子,不好意思登门。”
青青笑着正要答话。看到拐角出处出来的人忙蹲身行礼,“奴婢给四小姐请安。”
柳四扬了扬帕子免了她的礼。眼神落在庄书晴身上,觉得她有些眼熟,想了想没想起来,遂问,“这是三姐的客人?”
“是,姑娘曾和小姐有旧。”
柳四微微点头,正要放人离开,贴身丫鬟上前一步轻声说了两句,顿时变了脸色。“你是那个拦了本小姐马车,害本小姐受伤的女人?”
庄书晴知道这是躲不过去了,平日不烧香,临时抱佛脚果然没用,明明这柳家也不小。
她不是古人,没有古代平民见到贵族的战战兢兢,她也不愿意装,福了一福,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见过柳四小姐。”
柳四的关注点也不在这里,“那日救下你们的那位公子在哪里?出自哪家?”
这是在自己家里就不打算装了吗?会元府盛传的柳四小姐可不是这么盛气凌人的,庄书晴心里腹诽,话回得滴水不漏。“回四小姐话,我并不识那位公子,那日差点伤于马下。是那位公子救了我们姐弟两人,之后我们便离开了。并不曾打听过他来自哪家。”
“真不曾?”
“不曾。”
柳四还是不甘心,那日回来后她想着法儿的打听了许久。也未曾问出个所以然来,她甚至怀疑那人根本不是本地人,只是偶然经过会元,恰巧出现在那里,恰巧让她见着了罢了。
可正因为如此,她更相信那是她的缘份。
若非如此,怎会偏偏在那种时候,以那样的方式让他们相遇了呢?
所以哪怕娘几次提及和府主长公子的亲事她也含糊了过去。
她想着一定要再见到那个男人一面,若真是她的缘份,她一定死抓着不放手,若不是,府主长公子才是她的选择。
此时见到这个女子她才想起,说不定这两人后来有见过,又或者两人有什么牵扯……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她就忘了仪态,忘了她苦心维持的形象,只想打听出一个只言片语出来。
可结果还是让她失望。
那个男人难不成真的离开了会元城不成。
青青不知道这其中纠葛,看四小姐不说话了便试探着道:“四小姐您看,三小姐还在等着……”
柳四紧紧盯着庄书晴,“若让我发现你骗了本小姐,可别怪本小姐不客气。”
庄书晴又是一福,态度挑不出一丝一毫的错来。
柳四只能放人。
在柳家姑娘里若要说个能和她争宠的人,也只有一个柳三,不过一个药不离身的药罐子,偏偏入了祖父的眼,府里谁不高看她一分,若非必要,她也不想与之对上。
待走远了,青青才轻声问,“你见过四小姐?”
庄书晴将那日遇险的事说了,“若非那位公子相救,姐姐和三小姐怕是见不着我了。”
“原来如此,你也是无妄之灾,我还以为……”青青笑笑,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是她想岔了,一介平民又怎会无故冲撞柳家的马车。
“以后还是要当心,有时候受了伤也是找不回场子的,懂吗?”
知道她是真心嘱咐,庄书晴也应得诚心。
今日天气好,柳三小姐正在院子里散步,看到两人进来也不让庄书晴见礼,拉着她左右看了看,“气色是好多了,脸上长了点肉,看着好像长高了点,看样子是过得不错。”
“谢三小姐惦记,我一切都好。”
柳三拉着她一起散步,“趁着天气还好多走走,等天一冷起来我就连门都出不得了,青青,刚才怎么去了这么久?”
青青将遇着四小姐,连带那桩事故也说了,主子的事她不好说什么,只是提了一句,“若庄姑娘真让四小姐惦记上了怕是没什么好处。”
“她最多就是去扰你几回,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敢做,好不容易攒出个好名声,我那好妹妹做什么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柳三说得凉薄,却也透彻,生在这样的人家,便是不想去学的有时候也不得不学会。
青青恍然大悟,顿时放下心来,抬头看了眼天色,道:“小姐,这会太阳好,还没风,您和庄姑娘便在外面坐坐吧,我去备些点心。”
“也好。”
青青指挥着几个小丫鬟忙上忙下的,还记得去拿了个披风给柳三系上,庄书晴看着就笑,“一看就是真心为三小姐着想的好丫鬟。”
青青不好意思的跑开了,惹得柳三也笑了,“我七岁时她就来我身边了,那会她也就十岁,一晃就这么多年了。”
感慨完,柳三看向庄书晴,“来会元多久了?”
“九月下旬到的。”
算了下日子,柳三点头,也不打听当时是为着什么事弄得那般狼狈,反而问起她到会元后的事来。
庄书晴也不瞒着,“我之前学过画画,一开始是卖花样子,后来有人提醒我这会冲坏了市场,我便干脆自给自足的开了个卖绣衣的铺子,生意倒也不错,最近在主城区又开了一家,离柳家不远,叫暖意,三小姐要是有闲了可以去看看。”
说着话,庄书晴将包裹打开,“这是铺子里的绣娘绣的,三小姐看看喜不喜欢。”
柳三微微有些讶异,她知道这个比她小不了多少的姑娘不会活得糟糕,可她没想到她让自己过得这般好。
异地而处,她一定不会比她做得更好。
这是一件黄色的齐胸襦裙,颜色很是素淡,没有做复杂的花样,就是在下摆用嫩绿色绣线绣了三圈嫩草,其他地方也用同色绣线做了些许花样,不打眼,但是实打实的给这条裙子注入了活力。
“很喜欢。”柳三细细看了,加重语气又重复了一遍,“很喜欢。”
“三小姐喜欢便好。”庄书晴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喜欢,这对于一个送礼的人来说也是一种肯定,笑容都大了许多,又将两张银票送过去,“有人雪中送炭,有人锦上添花,三小姐也许当时只是随手帮了一把,可于我们姐弟来说却是大恩,谢谢两个字实大太轻,我就不说了。”
柳三爽快的从荷包里将玉佩拿出来,“本来是想佩戴起来的,想想还是作罢了,人养玉玉养人,我这病体,别到时过了病气到这玉佩里,反倒是害人。”
拿回玉佩,庄书晴心定了许多,这是董氏留下的唯一一样东西,她始终惦记着,就怕出个什么事拿不回来,那就太对不起这具身体的原身了。
收好玉佩,庄书晴追问道:“敢问三小姐,这病可有什么说法?”
“就像初见时你说的那样,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当时我娘受了惊,我是不足月出生的。”事关自己,柳三依旧说得云淡风轻,“不过是内宅里那点子腌渍事,谁也不真那么干净,我无辜又如何?一切苦痛都是我受着,这就是事实。”
庄书晴当没听到这些话,“我给三小姐把把脉。”
这一手她却不是在学校里学的,而是当了医生后在医院里和一个老中医学的一手。
西医部永远是人来人往,中医部却要冷清许多,稍有闲瑕她就去中医部休息,一来二往的就和那姓曲的老中医认识了,听曲老讲了不少古。
她对中医有了兴趣,那两年所有的休息时间她都贡献给了中医部,出事后更是用了不少功夫在中医上,几乎成了曲老的半个徒弟。
几年时间断断续续的学,想要学精自是不可能,望闻问切却也懂了皮毛,在这里没有那些仪器辅助,号脉反倒成了她知道对方身体情况的唯一办法。
半晌过后,柳三看她面色沉吟挺像那么回事的,于是笑问,“看出什么来了?”
“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三小姐,请三小姐据实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