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予和李星罗被带回监室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夜里那场袭击的痕迹还保留着。
邱予走到窗户前,把扔在地上的棉被捡起来,看到了远处那片绿油油的果树林。
“夏天快到了,不知道老家的梨花是不是都开满园了。”李星罗站在他身后,海面上的波光粼粼折射在他的脸上,模糊不清。
邱予对着窗外,没有转身:“梨花……只有春天才开吗?”
异能学院里,研究生宿舍楼底下就有一大片梨花,一年四季,花香四溢。
李星罗的瞳孔微张,一时间分辨不出邱予是开玩笑还是话里有话,意有所指,梨树在春天开花,这分明是连小孩子都懂的常识。
李星罗疑虑万分,正要回答,被门外传来的动静打断了。
场卫队派出了四名场卫,准备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守在1498监室外。另外又增加了一队,在东区一层巡逻,其余两支队伍分散在一楼楼道处待命。
因为门外有人,两人谁都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一致地闭口不说话了。
“这个白痴,他以为这样就能抓到人了?这不是摆明了告诉对方不要轻举妄动吗?”
“你以为他是真想抓人吗?只怕这是某人安排专门保护许光的吧。”
二层长廊上,汪龙彪冷冷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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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龙彪说的没错。
午间休息,邱予走出监室,正要去食堂吃午饭的时候,门口的四名场卫,寸步不离地跟在他的后面。
邱予愣住了,李星罗也是一愣,随即眼里浮现几分戏谑和思量。
“你们干什么?”
吃完饭,邱予打算四处转转,再去摸摸看守场的地形时,发现四人依然闷声不响地缀在后面。
“你不能死。”一名场卫面无表情地说:“你是重大历史案件的涉案人,在律治院审理处决之前,看守场有义务保障你的安全。”
邱予摇摇头,有些哭笑不得。他也没心情再去探查地形,回到了监室。
斜对面的监室里,梳着小脏辫的汉子犹豫再三,把匕首藏回了床板下面。他失去了最佳的出手时机,如果场卫始终跟着邱予,他根本找不到机会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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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话,安然无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那四名场卫的把守,邱予睡得很香甜。
第二天,一切更如往常一样,平淡无奇。
无事发生,其实就是最好的状态。
邱予换过来和李星罗同一监室以后,祝飞艳就从隔壁1499室搬出去了,没有像看守场众人期待中的,给他们目睹两美大战的机会。
不知道她是不是对自己失望透顶了,或者是彻底寒心了,自从他和高香兰一战过后,就没再见过她。他听人说祝飞艳住在五层,视野最好的一个房间。他趁着午间自由时间,去五层找她表达歉意,这件事,说得好听,是隐瞒,说得实在一点,是利用欺骗了她。
祝飞艳教他功夫,是真心实意,用心教诲为了让他取胜,而他却利用掌握到的技巧,做足了一场戏,把她的对手高香兰送上了擂主保持者的位子。
邱予心里充满了亏欠,他觉得,无论祝飞艳提出什么条件,他都能接受,甚至越难越好。
结果,等他到了以后,才发现监室内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知道祝飞艳去哪儿了吗?”邱予问身后跟着的四名场卫。
场卫们神色古怪地互相看看,梗着脖子,硬生生地说:“我们只负责你的安全,不负责回答问题。”
“她是不是生病请假了?”
“不清楚。”
邱予一阵气结,无奈地摇摇头,心想,如果当时他赢下了擂台,是不是现在还在监室里和祝飞艳有说有笑?
不过至少在目前来看,擂台的那一场戏,对于高香兰的帮助收效显著。
在邱予被高香兰轰下擂台后,高香兰在人群中间的声望水涨船高,加上她本身形象娇俏可爱,已经积累起了一众人气。平时在看守场里迎面遇见,她身后总是跟着长蛇般的队伍。
这样下去,高香兰被选为新的场柱,只是时间问题。
二十场连胜记录,需要二十天,这之后还要有申请、审批的流程,还需要时间。原本邱予没想过他能在看守场呆上这么久,但现在来了快一周了,他在寻找关山平一事上依然毫无进展,反而被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拖住了脚步。
现在看守场越来越多的目光都汇聚在他身上,盯着他一举一动等着他犯错的看守场管理层,身边那些毫不掩饰找机会朝他下手的人群,这让他的可活动范围小了很多。
他挨门挨户地查探过,也使用异能仔细寻找过,甚至潜入场监办公室翻阅过名单。
没有任何发现。
甚至没有看到关山平这个名字。
关山平到底被关在哪儿?还是说他根本就已经不在一号看守场,早就被暗中转狱了?谢义的第一次救人已经打草惊蛇了,转移也是在情理之中。如果是这样,那他是不是也该寻个机会离开看守场了?
可万一是他遗漏了什么地方……
邱予想起第一天来时,在三号岛上看到的那具风干尸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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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场卫队负责值夜的一行七人,在一层东区附近巡查,经过1498监室门前。
这已经是他们今晚不知道走的第几十个来回了。
队伍木然地从1498室门前四名场卫面前走过,没打招呼。四个场卫或蹲或坐,无精打采,同样面无表情地回应。
场卫队从门外过去,四名场卫低下头,就在这个瞬间,异变陡生!
走在队伍最后的一名场卫,忽然抬起手,对准了前面六个人的后背,按下腕表一侧的按钮。
只听“呲呲”连续的细微声,有毛针一样的暗器从表盘中弹出,射进前面六人背部。
毛针没入体内,立即发挥作用,六人应声倒下。
在身体接触到地面之前,这人迅速转身,朝着1498门前四名场卫故技重施,打出飞针。
四名场卫才刚刚听到动静,有所警觉,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打中,倒在了地上。
这人的动作非常快,做完这些,他的身体竟然发出了一阵骨骼的移位声,“咯咯”如同断骨,他的身体扭曲,缩成了一个七扭八歪的奇怪形状,仿佛一团不规则的破铜烂铁,直接穿过了铁门两个栏杆的间隙,进入室内。
上方的监控完整地记录下了这一过程。
这人的动静不小,目睹到这番变故的人也不在少数。
顿时,警铃大作!
潜藏在各楼道、暗室、护栏后面的场卫队呼啦啦地冲上旋梯,冲向1498监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