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开棺迎客
“请。”萧暮烟不动声色的坐回到原来的位置,绿珠紧随其后,羞涩的坐到了她的身边。将将坐稳,车外的马车夫朗声一喊道:“坐稳咯!赶市咯!”
说罢,“啪”的一声,一系响亮的马鞭划破长空,随着银铃晃动清脆的响声,马车徐徐上路。车内的光线昏暗无比,连一盏照亮的油灯都没有,唯有从细小的车缝中透射进来的淡白色月光,轻轻浅浅的洒在车内。
车内蔓延到氛围比暗淡的光线还要压抑几分,所有人都垂头不语。萧暮烟面带笑意,端坐在位子上,锐利的眸光却将车内的几人全都打量了一遍。
坐在最里侧的男人,身材干瘦,瘦长的脸上有一道蔓延到耳畔的疤痕,他双手抱于胸前,做出防卫的动作,左手在上,右手在下,右手的虎口处布满了生硬的老茧,掺杂着无数细小的伤痕。
他闭眼假寐,耳朵却一直在动,注意身边的一举一动,而且身上散发着似有若无的杀气,此人应该是个杀手,只不过将武器暂时隐藏起来。
坐在他身边三寸远的地方是一个女人,略微丰满的身材上罩着一件暗红色的衣衫,头上也包裹着同色系的头巾,面色黝黑,看上去像个不谙世事的乡野村妇。
不过显然她还不够仔细,脸上和手上虽是抹着暗黑色的油脂,遮住了雪白的肌肤,不过衣袖晃动之间,还是暴露了隐藏在衣裳内的白皙肌肤。
既是要隐藏自己的身份,又不甚仔细的装扮,也就是说她既想隐藏自己,却又不怕暴露,如此只能说明一点,这个女人所做的这一切都是给鬼市之外的人看的,不怕鬼市中的人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
她是鬼市之人,此行或许是回鬼市传递消息,亦或是其他目的。
而紧挨在她身边的是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散乱的头发不梳不理,遮住了大半的面容,面上也是脏兮兮的一道道黑纹,身上的衣裳却是异常的干净整洁,形成强烈的反差,倒是让人一时摸不透了。
看似乞丐却又不像是乞丐,怕是这个车里最为神秘之人。
不过可以判断出的信息是,此人性情定是喜怒极端,或许时而疯癫洒脱,时而暴躁异常,可远观不可近玩焉。
坐在自己身边的男人看似平平无奇,身上一袭藏蓝色的棉布袍子,整齐束起的头发用簪子齐整整的盘着,面色严肃无表情,双臂微粗,孔武有力,怀中抱着一把细长的剑,袖口用黑色的布缠绕,想必是为了方便打斗。
他既不是杀手,也不是隐在这市井中的江湖人,身上似有若无的飘散着一股凌然之气,反倒像是吃官饭的士兵,而且不是普通的士兵,定是能跟在主子身边的贴身护卫。
不管身边之人的目的是什么,没有成为敌人的必要条件,都不足为惧。
而剩下的绿珠知根知底,没有什么可以探知的东西,更是不必理会,一会子只要跟在她左右,以美色诱之,想必这小丫鬟什么都会和盘托出。
那么在这个车里,自己所要提防的便是对面坐着的三个人,希望大家各取所需,不要互相干涉。
马车晃晃悠悠穿行了一盏茶的功夫,车夫蓦地一拉缰绳,将车稳稳的停下,猛地一扬手中的鞭子,朗声一喊道:“贵客到咯,架棺迎客。”
这句话一传进车里,车里的三男一女像是说好了一般,颇有默契的闪身便出了车门。
剩下萧暮烟和绿珠在空荡荡的车厢里,萧暮烟率先一步起身,灵巧的跃下车,覆又伸出手对着正在车里犹疑的绿珠。
她帅气的一笑,将纤长的手指又抬高了几分道:“来,我接你下车。”
绿珠哪里见过这般场面,美男当前,眸子里划过一丝激动,她三两步奔向车门,略微羞涩的点了点头道:“多谢公子相助。”
萧暮烟玩味的一笑道:“能帮助一位美丽的姑娘,何乐而不为呢?”
绿珠一下子抬起眸子望向眼前的帅气男人,知道自己女扮男装的身份被识破,心中竟然泛起一丝小小的确幸,徒生出一丝小小的幻想,或许这正是老天爷给自己的机会,让她认识一个如此英俊多情的公子。
她的脸又羞红了几分,带着一层红晕,伸出略微肥胖的手指,握住萧暮烟的手掌,费劲的下了车。
待绿珠在车外站稳,萧暮烟松开了手指,“姑娘可还好?”
绿珠忙不迭时的点了点头道:“好,好。”
萧暮烟眼波微微一转,打探周围的环境,映入眼睑的是一片荒芜的杂草之地,慌乱的野草之中横立着无数的墓碑。
绿珠瞧清楚周围的情境之后,脸色吓得发白,她猛地踩到了一块森白的尸骨之上,吓得尖叫一声,不住的往萧暮烟身边瑟缩了一下。
先下车的四人站在一块灰白色的无字碑前,碑前是一座土包似得坟头,坟上郁郁杂草,垒垒黄土,荒凉无比。
萧暮烟心下疑惑,环视了一圈,也丝毫没有发现鬼市的影子。
那村妇装扮的女人听到绿珠的尖叫声,不耐的掏了掏耳朵说道:“别在这里鬼吼鬼叫,要是害怕就赶紧滚回去,省得碍眼。”
绿珠愤恨的咬了一下尊嘴唇,虽是心中不服,可是也不敢乱说一句话,她深知这些人前来鬼市的都是为着各自所求之事,定然是有些背景,犯不着惹是生非,更何况她还想要在这位公子面前表现的得体大方,自然不能和一般的乡野村妇一般见识。
马车夫迈着沉稳的步子,不疾不徐的走到墓碑前,他从黑色的斗篷中探出骨瘦嶙峋的手指,朝着石碑上清脆的击掌三声。第三声刚刚落下,坟头轰隆的晃动,随着地面的震动,坟头的中间裂开一条缝隙,朝两侧分开。
裂开的坟头里映现出一尊黑漆棺椁,棺椁上的黑漆光亮可鉴,丝毫不像是一直埋藏在黄土之下的陈旧模样。
在场的几人,除了绿珠瞪大了眸子,流露出一丝惊恐之色以外,其他人皆是面色淡然的看着眼前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