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新光和我两个人安静地坐到天黑,因为之前的话题我们两个人静默无语,各自心怀着事情。
良久之后,郑新光说道:“娟子,我去给你买些吃的吧。”
我听到一怔,接着摇了摇头说道:“没事,我不饿,省着点钱留你自己用。”
可是我的推拒却耐不住郑新光态度强硬,他突然起身对我说道:“虽然你心情不好,但是东西还是得吃。”
“真不用,我现在也没有心思吃东西。”我说着抿了抿唇。
但是郑新光这时却突然站起了身,冲我挥了挥手,就转身跑开了。
我见着郑新光慢慢跑远,接着不经意间向四方望去,发现暗黑的世界里,旁边的桥上亮起了灯光。
灯光一片绚烂,看起来十分好看,吸引了我的全部注意力。
我慢慢的像着了迷似的朝桥的中央走去,等我来到桥中央,我两只手一撑,意图攀上围栏。
还没等我站稳,突然就一个人冲过来,抱住了我。
他说道:“李娟你要干什么!”
我猝然到了一个陌生的怀抱中,一愣,接着挣扎起来。
“陈年默放开我!”
陈年默刚刚一瞬间抱住了我,此时却死死不放手对我说道:“你那些事我都知道了,没事的,学校里他们怎么说就随他们,你千万不要想不开!”
他似是以为我要轻生,各种紧张劝说:“你有没有想过你妈?你要是不在了,你妈该会多么伤心,你怎么能那么傻?”
我听到这些,顿时骂道:“这都什么跟什么!”
我想从他怀里挣扎出来,他却一边更紧地搂着我一边大声喊道:“我不会让你跳下去的!”
无奈之下,我只能出声解释道:“我没有轻生的想法。”
陈年默却不相信我的说辞,大声嚷嚷道:“你这在桥上都快要下去了,还说没有轻生呢!你傻不傻呀?
“你这跟我那傻妹妹一样,死了就别想找他们算账了!活着才有希望,什么事情什么坎不能过去啊?”
我听到这话又是好气还是好笑,同时心里还隐隐有一丝感动。
我摇了摇头说道:“真没有。”
陈年默却仍旧不相信,他说道:“我不信你,你赶快下来说话。”
我看到他这样顿时有些无奈,知道我的想法是实现不了了,于是就松开了栏杆,跳回了内侧。
陈年默见我站稳,这时才松开了紧紧抱住我的手。
但他仍是一脸警惕地看着我,离我挨得很近,像是怕我再一次采取轻生的举动。
这时候我靠着围栏,他也靠着围栏,双方一时都缄默下来。
过了一会儿,我才开口对陈年默说道:“其实我只是想看看站得高是不是可以看得更远,我也想试试居高临下的感觉。
陈年默听到这话一愣,接着看着我神色有些复杂。
其实我当时攀上栏杆时的心态,我现在也说不准到底是什么,也许是有一丝轻生的可能性,也许是我一时间被欺压卑微到了尘土里,仍然妄想有一天能够登高望远。
但是,现在这些念头也结束了。
这时候我以为陈年默会说我说什么傻话,他却闷声说了一句:“黑夜总会被白昼所取代的。”
我听到这话,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不知道的是,郑新光此时已经气喘吁吁地带着吃食回来了。
他看到我和陈年默在一起,我对陈年默露出了笑容,霎时间,方才他买的我全部爱吃的东西都落在了地上。
但是他没有过来质问着我或者朝我发一通火,只是一语不发地离开了。
那一刻,他的眼神中满是失望。
我无意间抬眼,就看到郑新光离去的背影和地上孤零散落一地的食物。
顿时,我心下一沉,顾不得身旁的陈年默,着急忙慌地想追上去。
我喊道:“新光!”
郑新光似是听到了我的呼唤,动作顿了一下,接着他毫不犹豫地继续往前走。
我来不及跟陈年默说上一声,就抬脚追去。
在我走的时候,我的背后也响起了急快的脚步声。
陈年默没有质问,也是跟着我过来了。
我在后面追着郑新光的背影,郑新光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去,像是想要尽快甩掉我这个尾巴。
可是无论我的步伐迈得有多快,我和他始终都有一些距离。
白天校门那份心里感受的那份距离,到此时已演变成现实中的距离。
我此时实在是有些没辙,只能不停地喊着“新光”,马不停蹄地追着他。
等追到以后我应该对他说些什么,我又该怎么让他原谅,我心里完全没有谱。
脑中一片繁乱,现在陈年默还在身后跟着我,如果我要跟他一起,见到郑新光,想必他的怒火会更加严重。
可是此时我也顾不着其他的,我只想追上那个背影。
因为我怕如若放任他离开,我们两个之间又将生出隔阂。
我在努力着,努力不让我们落到那份上。
等我追到夜市的时候,一片繁荣,灯光璀璨,照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上。
但是此时我和郑新光却被人群冲散了。
我不死心地找了一阵,无果。
站在原地,一时痛哭流涕,我喊着:“新光,郑新光!”
陈年默此时寸步不离地跟着我,看到了我的失态,没有说些什么。
我又继续在夜市绝望地寻找了半天,陈年默就跟着我走了那么多路,他虽然没有说些什么,但是他也看到了郑新光就这么离开了。
良久,他对着我说道:“别找了他,应该已经离开了。”
随着他这一句话,我停了下来,就感到双腿有些发酸。
我微微弯曲膝盖,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心里一时很是难受。
郑新光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他为我买了食物本来应该是宁静祥和,结果猝不及防看到我和陈年默在一起,我想他的内心应该是十分难受的吧。
而且,他买了那么多吃的,想必应该也花了不少钱,可这些心血因为一场误会尽数付之东流。
我心里是既是自责又是难过,摇了摇头,捂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陈年默在旁边看着我,一时也有一些困扰,对着我说道:“不是你的错,也不用为此感到伤心难过。”
我摇摇头,没有说话。
接着我又找了一阵,最后我心中实在累了,也烦了,于是就跟后面的陈年默说道:“那我先回去了。”
没有再管他的言语,我径直离开。
我不知道的是在我离开的时候,陈年默一直在我身后几十米的地方跟着我,默默地等我回到了发廊以后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