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满庭是让儿子何凤建亲自去放的廖承东。他怎么想,都觉得铜矿资料的突然出现跟廖承东有关系,他更加确定,让他呆在自己身边是正确的选择。他让儿子在放他时,留心观察一下他的反应。
何凤建走到那间房门口时,廖承东正在疯狂地捶打着门,眼看着木门快被廖承东损毁了。其实,廖承东听到有脚步声朝这里走过来时,他就开始砸门。他是故意这么做的,为了的掩盖他那夜用工具撬门的痕迹。
何凤建打开门,说,“你可以回家了。”
廖承东问:“琴音呢?”
何凤建说:“回家吧,她在家等你。”
“我还回什么家?哪里是我家?”
“你就别怪老爸了,人毕竟是在你手里丢的。”
“我就弄不懂了,俞番走不走跟他有什么关系?”
“那是日本人的主意。我想那个俞番一定有来头吧。对了,你们是在哪里找来他的?”
“我不知道,人又不是我找的。”
“回家吧,就是错怪你了也是你爸。”
廖承东没理会何凤建,迈开步子就往街上走。
何凤建急忙上前拉着他,说:“上车,跟我回家。不看老爸面子,你也得看琴音面子呀。为了你,她差点跟老爸闹掰了。”
廖承东只想着立即见到陈克他们,问问俞番情况怎么样,无奈何凤建再三要求他回去,他只好上了车跟他回家了。
回到家里,廖承东以为何满庭会过来跟他解释一下,但直到夜里都没见他回家。睡觉时,何琴音低声对他说:“陈克下午来过,你明天去他那一趟吧。”
廖承东问:“他怎么说?”
何琴音说:“陈克也没细说,只说事情都过去了,让你我放心。沈海云真不简单,到底跟你心有灵犀一点通,好像知道你出事了。连夜就跑回来救你,还把俞番也救了出来。”
廖承东高兴道:“太好了,她就是不简单。对了,她是怎么救出俞番的?”
“我也不知道。沈海云还真的不简单。”
“她本来就不简单。你爸没为难你吧。”
“承东,我不想过这种日子了,动不动就为难你,今儿关你,明儿还不知对你做出什么来,何时是个头啊。承东,我想好了,我们都走吧。”何琴音瞅着廖承东,有些动情地说。
廖承东这才看到有两只已经整理好的大包放在床前,他说:“不行,古人可以卧薪尝胆,我也可以,我不会走的,我要做什么你晓得的。”
“那我走,你杀了他。”何琴音似乎生气了。
廖承东知道她是说气话,说:“要他死简单,但这不是我最想要的,我想要的是我爸为什么失踪,我哥是怎么死的。”
“乱糟糟的,你一时难弄明白的,再说,知道了又怎么样?你非要深挖下去,到头来我怕你自己……”何琴音欲言又止。她是真的担心他。她知道,他心肠好,杀不了人。长期在他爸身边早晚会被他识破不说,对他的生命也会有威胁。她不能再让他有个三长两短,她已经失去了心爱的廖辉,再不能失去他了。
“我不怕,我决定回来,早就把怕字丢一边了。”
“承东,你太善良了,你玩不过他们的,你不适合呆在这凶险的环境里了,我们都走吧,哪里都可以杀鬼子,杀汉奸的。”
“琴音,不要说了。明天我们去看沈海云他们吧,我们还要研究一下下一步该怎么做。”
“承东,要报仇有的是机会,有的是时间。我都想好了,我还是回原来的部队,你跟沈海云去平沙洲吧。我不能太自私了,把你们硬生生分开。再说,我在你身边也帮不上你什么忙。”
“琴音,我不走,你也不能走。你这一走,你爸会怎么想?我们会露馅的。”
“你也走啊,我们都走,他再怎么想也没用的。”
“你知道我不可能走的。”
“可你晓得吗,我们这样过日子,我也不好过啊。”何琴音低声说。
廖承东知道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也低声道:“我们现在这样很好。”
“承东,我睡过几晚囫囵觉,你晓得吗?”何琴音眼睛红红地说,“我有时想,陈克真的不该把我找回来,我也根本就不该回来。承东,看到你我能不想你哥吗?我今夜干脆说出来吧,我们睡到一起,我梦里都把你当做你哥了,你该晓得的。”
廖承东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看出来了,早就看出来了,可是,他又能怎么样?沈海云才是他的未婚妻。看着何琴音低眉顺眼、无奈的样子,廖承东顿生怜惜之情,上前用手擦拭了一把她的泪水。
何琴音顺势靠在他怀里,说:“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廖承东不敢推开她,也不敢搂紧她,更不知该说些什么。
忽然,何琴音离开廖承东的怀抱,她擦了一把泪,说:“对不起,承东,我失态了。你被关起来后,我一个人在家就胡思乱想起来。既然你不肯走,那我们就不走吧。为了帮你完成使命,我愿意就这样陪着你。”
廖承东再次走上前,紧紧抱住何琴音,说:“委屈你了。总会过去的,我相信,总会过去的。”
第二天,两个人吃了早饭后就要去找沈海云,还没走出大门,何满庭就派人过来喊他俩回去。
何满庭站在廊下看着他们。
何琴音走进父亲跟前问什么事。
何满庭反问说:“你哥的婚事你们就一点都不关心?”
何琴音问:“我是他妹妹又不是姐姐,有你关心就行了。我跟廖辉出门办点事。”
何满庭没有生气,而是埋怨说:“你们兄妹一直都好,怎么结了婚你就变了?”又问廖承东说:“廖辉,你喜欢看到他们互不关心的样子吗?”
廖承东有些冷冷地问:“有什么事吗?”
何满庭说:“今天我们一家都去范市长家吃饭,年都结束了,你哥的婚事已经提到日程上了。”
何琴音说:“我们先出去一趟,随后直接去范丽丽家吧。”
何满庭沉下脸来,“不行,都一块去,一点礼数都不懂。”
廖承东对何琴音看了一眼,见廖承东点点头,何琴音这才答应。
原来,为了彻底弄到铜矿资料,何满庭想了一个办法。他请波田出面为儿子做媒,波田真的出面,两家谈好,今天就是****定亲的日子。
不一会,波田带着侍卫,驾着小车来了。何满庭带着儿子亲自在大门口迎接,廖承东跟何琴音站在后面。
波田下了车,何满庭跟他招呼后,波田就朝廖承东走过来,主动跟他握手,说:“小伙子,原谅我,公务繁忙抽不出空来看你。今天我有空,我还想听听你对纠察队工作的想法啊。”就对何满庭说:“一会让他坐我的车吧。”
何满庭说:“抬爱他了,毛头小子,有什么值得您如此厚待的。”
“嗨,你错了,你是老了,像他这样的年轻人我是不敢小看的。”波田满脸堆笑地说。
波田看了看表,又看看正在搬礼品上车的下人,笑着催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开路吧。”
何满庭就催下人快搬礼品上车,又对何管家吩咐几句,然后走到廖承东面前说:“既然波田董事长高看你,你就坐他的车吧。”
波田跟廖承东坐在后排。路上,波田直接问廖承东道:“你对纠察队工作怎么看?”
廖承东不知他到底想问什么,就说:“董事长,我工作没做好。董事长是要我做什么吧,你就直说吧。”
波田猛地一拍廖承东肩膀,竖起大拇指道:“果然聪明的不假,你的工作干得不错,你不可骄傲。现在就有任务等着你去完成,你可要替你老丈人争气,为皇军效力。”
“什么任务?”
“我听说,你去过平沙洲,我还听说那里建了个纱布厂。义江城连带这附近十几公里范围,哪里的厂子都归我公司名下了,那纱布厂没理由不归我名下。你给我写个书面报告,详细介绍一下纱布厂的情况,要是需要,也可以去一趟跟他们谈,做好了我会赏你大大的。”
廖承东心里一惊,小鬼子果然要对纱布厂动手了。可是他不能直接拒绝,问:“怎么谈?”
波田笑道:“你很聪明,一定有办法的。”
“人家不同意怎么办?”廖承东故意问。
“没有不同意的理由,跟他们谈,是看在你跟俞春红有过交情份上,不然,你该知道我们大日本皇军会怎么做的。”
廖承东猜想,波田之所以对他提出这个要求,极有可能是目前日军力量有限,他们还没办法进攻平沙洲。因为那里前有河流阻挡,后有群山掩护,不是想进入就能随便进入的。就说:“我试试吧,不成也不能怪我。”
波田大声笑说:“你会成功的,我相信你的能力。”说完,波田往廖承东身边靠了靠,又说:“还有件事,你得替你老岳丈分忧啊。”
“什么事?”
“我听说了,你都被他关了起来,可不要怪他,他是一时生气嘛。我们丢了一样东西,这东西对大日本皇军很重要。这东西可能就在俞番手里,可那人狡猾,跑了。这事皇军很生气,要是找不回来,你岳父可就不要交差了。”
廖承东还是故意问,“他丢了什么东西?”
“是一套铜矿的勘探资料吧。你要抓紧时间查,一定要抓到那个叫俞番的人。”
廖承东说:“既是这么回事,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要不然我也不能让他走啊?”
波田说:“唉,不说了,是你岳父太麻痹大意了。”
“我怎么查?”
“你会有办法的,查一查俞春红就知道了。小廖,我今天之所以让你去做这两件事,都是从大东亚共荣大局考虑啊,不然,抓几个人问问,还愁问不出来?”波田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份报纸,接着说,“这是今天的报纸,你看看。”
廖承东接过来就要看。
波田说:“回头认真看吧。今天是你哥大喜的日子,不能让你为这事犯愁不高兴。”
廖承东就将报纸折起来收到口袋里。
到了范府,廖承东发现,大厅里已经是高朋满座,义江城差不多有些脸面的人都到了。那些人见波田领着何满庭一家子都来了,全都围过来,道喜的道喜,祝贺的祝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