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承东回到沙发坐下,说:“孩子好好的,我可以走的。”
女人见他口里说走,屁股却坐到沙发上,一眼望穿了他的小把戏,不过,这也是她喜欢看到的,遂放下矜持,大胆盯着他说:“这会子他不哭,过了九点就哭闹起来,我哪能放你走啊。”
廖承东想,波田让他来必有缘由,跟她一番接触,定能揭秘,再看眼前这女人,不像是生过小孩的女子,脸蛋清秀,身姿婀娜,颇有几分姿色,就说:“这样枯坐着太没意思了。”
女人不接话,去给他泡茶,并亲手端给他,随后坐到他对面沙发上,笑里带怨地说:“小廖,我也是没法子,我儿子恋你呀。”
廖承东喝了一口茶,抬眼看着她说:“我不懂,他怎么就跟我亲,为什么呀?”
女人笑容绽开,“我也说不好,许是你长得好看吧。”
廖承东也笑着说:“这个理由不成立,你也长得好看,你还是他娘呢。”
女人亲昵地说:“小廖,我比你大一岁,你就叫我那姐吧。”
才见两次面,她如此亲热,跟他套近乎,还知道他岁数,显然不是男女一见倾心这么简单,廖承东说:“你这姓我听都没听过。”
女人站起来给他添水,说:“是吧,不奇怪,我是从东北来的。”
听她说从东北来,廖承东一下子来了兴趣,可是他知道,他不能表现出有兴趣的样子,就站起来说:“我还是去外面等,我老婆也来了。”
女人就喊佣人叫红艳进来。她边喊人边走到廖承东跟前,一只手放在他胸前的一颗纽扣上,把玩着,娇滴滴地说:“就是孩子不哭,我今晚也要留你。”
廖承东有点不知所措起来。
女人突然放开他,笑道:“我只想听你唱戏。”
廖承东朗声一笑,说:“这不可以,我唱戏那是要给众人看的,人少我反倒唱不了。”
女人笑着说:“只要我想听,你一定会唱的。”
这时,红艳进来了。几乎同时,小孩哭声也传来了。
女人忙喊佣人把孩子抱进来。一个女佣就进来了,女人对她努努嘴,她就将小孩递给廖承东。廖承东接过孩子,那孩子果真不哭了,不但不哭,还咯咯笑起来。
廖承东虽然知道这孩子是他揭穿秘密的最好媒介,但还是觉得别扭,他抱着孩子坐回沙发上。红艳见廖承东不自在,就来抱小孩,可她还没触到小孩,孩子就哭了。
女人生气了,骂道:“谁准许你抱了?你出去。”
廖承东生气了,将小孩塞给女人,没好语气地说:“你不可以这样无礼,红艳,我们走。”
女人不接孩子,急忙转身挡住红艳,道歉道,“对不起,我是真的怕听到哭声了。”就将红艳按倒在沙发上,自己也坐在她身边,又叫佣人给红艳泡茶。
红艳知道廖承东是有目的而来的,坐了一会,知趣出去了,边走边对廖承东说:“我还是在外面等你吧。”
廖承东不说什么,女人也没说什么。
那小孩在廖承东怀里来了精神,眼睛滴溜溜转,还对廖承东直笑。廖承东是喜欢小孩的,可心里装着事,就不想逗他玩。女人看出他不高兴了,坐到他身边接过孩子,边逗孩子,边跟他聊起来。她没有前奏地对廖承东说起了她的身世。她说她老家在现在的新京,母亲是东洋人,父亲在东洋人厂里做事,是波田让她嫁过来的。廖承东说她父亲肯定是在波田家厂子里做事。女人说她不清楚,说她最不愿意问闲事。廖承东这时只对孩子说话,其实是说给廖承东听的。她说她在老家是有男友的,可父亲的话她不能不听。她说,这地方热天热死人,冷天冷死人,不习惯,我一点都不喜欢。又问孩子,你听懂了吗?你知道妈妈的心思吗?那小孩乐了,就对妈妈笑。
廖承东听到这里,觉得女人如此这般,极可能是波田教她这样说的,他并没搭理她。女人又主动跟他说起夜里鸡叫的事,说家里没看鸡,却有鸡叫声,还说她做了几次梦,都是梦到鸡。还说她害怕,问廖承东怎么办。
廖承东问她,范市长是怎么解释的,又是怎么对付的。
女人说她连做梦都没跟他说,只跟波田总裁说了。
说到了这一层,廖承东就觉得女人是坦诚的,但又想,她的坦诚可能还是为了博取他的信任,因为她的背后是波田,这样想着,虽弄清了波田为什么让他来的原因,但对下一步如何拿捏跟女人交往的分寸,他没把握了。
女人见廖承东不再问话,就把小孩交给他,坐在他身边,又说起来。她说她知道范市长有个女儿叫范媛媛,生前常带只公鸡在身边当宠物,孩子夜里哭闹,估计是她作祟。还说她知道范媛媛跟廖承东同居过,是波田总裁有意安排他过来的,说他可以对付范媛媛。
廖承东就想,女人如此直接,要么是给他设圈套,要么是她真性情使然,他盯着她眼睛,一语双关地说:“总裁这样安排不妥,范市长心里肯定不爽。”
女人脸一下子红了,目光飘过去,说:“他才不会的,就是不爽也不会说什么。”
廖承东逗起小孩,说:“以后不许再哭啦,你一哭你妈就急,哥哥我总不能天天来哄你吧。”
女人转面对孩子说:“你哥不来你就哭,你哥不是冷心肠的人。”
廖承东知道了,这个女人不像许怀家小老婆那么轻薄,也算不得有城府,就算她受波田指使,她也可能也不会将他推到绝境,就跟她闲聊起来,聊着聊着,怀里的小孩不知什么什么安然睡着了。
廖承东对女人做了个手势,意思是他可以走了。
女人十分可怜地说:“你走了,他醒了再哭我怎么办?”
廖承东将小孩递给女人,说:“总不能在你这过夜吧,再哭再说吧。”说着真起身要走。
女人觉得再无挽留的理由,只好放他走。
出门后,廖承东如释重负,对红艳说:“现在我们可以放心说话了。”
红艳不高兴了,说:“你俩在里间竟然呆这么长时间。”
廖承东说:“红艳,这下子可为难我了。”
红艳问为什么。
廖承东就把女人说过的话对红艳说了。
红艳说:“她是在讨好你哩。”
廖承东说:“我不相信她很单纯,可我看她那样,又觉得她确实单纯。”
红艳说:“也许她是用女色套牢你,让你死心塌地为波田服务。”
廖承东想,要是那样,这个女人就算歹人了,这真不是他愿意看到的,那么好看的女人却有一副蛇蝎心肠,心里就隐隐不舒服起来。
红艳见他一时不语,说:“廖辉,还在想她吧。”
廖承东老实说:“不想都不成。”
红艳讥笑道:“动了真情吧。”
廖承东说:“还不至于吧。”
红艳说:“谁知道你是真情还是假意,又或者顺水推舟,假戏真唱呢。”
廖承东说:“红艳你还不太了解我。对了,红艳,我也可以演戏的。”
红艳说:“你到底跟几个人唱,要唱几出戏?跟我是演戏,跟何琴音算吗?会不会对沈海云也这样?”
这话把廖承东问住了,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他清楚地知道,他现在是既爱着沈海云,也爱何琴音,对红艳也有好感,此刻的心里还放不下范市长女人。如今的廖承东跟以前相比变化的确不少,变洒脱了,睿智了,也柔软了,心头的一腔仇恨更强烈了,这仇恨更爱一样都是这么分明。
红艳又说:“我知道你对沈海云是真的,可她结婚了。但我还是劝你一句,不管怎样,对何琴音你都不能随便。”
廖承东说:“知道了。”就把话题转到写戏文上,红艳立即来精神了,两个人边走边说,故意不回家,只在小巷子里转来转去。直到后半夜,一番讨论后,终于定下了基本剧情,这才回家去。
廖承东躺下没一会,忽然心里不安起来。他知道,一定是沈海云或者何琴音遇到事情了。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施法去到沈海云跟何琴音身边,急得就在心里喊范媛媛,可是,她居然也不见来他。
睡不着,廖承东只得下床,走到院子里。
此时,范媛媛来了,还带着金鸡来了。
廖承东说:“你怎么不理我?”
范媛媛说:“你跟她躺一个屋里,我进去做什么?”
“你又不是没进去过,可以在我耳边悄悄说呀。”就伸手将金鸡抱在怀里,说:“媛媛,我觉得现在挺没用的,以后就靠你了。”
“是不是想施法,却弄不来了?”
“是的。”
“你忘了带玉簪吧。”
“我怕丢了,放在母亲房间床头柜里。”
“以后要常带在身边。”
廖承东就问范媛媛是不是从何琴音那里来,他们是不是遇到危险了。
范媛媛说:“你放心,小鬼子还没找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