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是平赶紧点头。
“周老鸭?那个马路上到处可以见到的那个卖鸭子零件的周老鸭?”忻巧儿妈妈再开口问话,火气明显小了不少。
路是平赶紧再点头。
“去做什么?”
路是平规规矩矩回:“做品牌总监,主要负责周老鸭的品牌推广、广告投放之类。”
“哼。”想来忻巧儿妈妈一时不知问什么,又觉得自己刚才闹得猛了些,才不屑地哼了声,缓缓场。
“月薪多少?”
“一万五。”
忻巧儿妈妈拿手扇着扇子,再看女婿,目光也就柔和下来。她朝一旁的亲家忽然露齿一笑,解释着说道:“年龄大了,不禁气,一气就想炸。”
杨群姨妈附和着笑着接:“你年轻得很着呢,你这是爱女儿,怕女儿受委屈。巧儿是我们家的功臣,我们谁也不敢委屈她,也没有道理委屈她,这一点,您放心。”
忻巧儿妈妈拉着杨群姨妈的手,俩人肩并肩往外走。
路过黄彩虹,忻巧儿妈妈又剜了黄彩虹一眼,对着杨群姨妈道:“亲家,这月嫂请的一个月多少钱?”
杨群姨妈打哈哈:“熟人介绍的,关键勤快、性子好,钱不钱的都不是重点。”
俩位妈妈说话间出了卧室门,黄彩虹感到压力大减,舒了口气。
小毛头抽噎着进入梦乡,窝在妈妈怀里的薇薇还在抹眼泪,忻巧儿倒是一脸平静。可能她已经冲着老爷子出过气,而她妈妈又代她冲路是平出过气。
路是平吐了吐舌头,摇头晃脑,毫不介意黄彩虹在场,用轻蔑的口吻对妻子说道:“你妈妈张口钞票,闭口钱。我当初年轻没看懂,现在回过头来看,对你做个价,只要价钱给到位,谁买她都卖。”
忻巧儿猛然抬头,不可思议地瞪圆了眼睛看丈夫。
“别这样看我,慎得慌。我不是说你,你还是坚持要嫁给爱情的。我说的是咱妈,咱妈也太务实了。刚才你都看到了,劈头盖脸对我就是一顿臭骂,一听说我找了一个一万五的工作,态度立马就变了。所以我才有刚才的感慨。”
忻巧儿疲倦得很,身子往下缩了缩,冷冷道:“那五万块钱是怎么回事?怎么没有跟我说?”
路是平赶紧做小伏低状,蹲下来捏忻巧儿的腿,边敲敲打打,边柔声细语:“你耳根子软,我没告诉你,是因为我不想让你住月子会所。我不愿意30天看不到你,想看你还得等规定的探视时间。
我要是告诉你你妈妈想让你住月子会所,你会不听?”
忻巧儿合上了眼,脸上露出两分惬意:“我妈妈也是心眼多,这种事不跟我商量,居然拿钱在你那儿刷好感。月子会所去不去我也不在意,那五万块钱去哪儿了?”
路是平将手从小腿往上移,一把一把用力搓下去,搓到了腿的内侧。薇薇年龄小,视若无睹。黄彩虹不小心看到,脸皮一热,赶紧背过身。
“一家人家,我的还不就是你的!问那么详细干什么!”
“姓路的,别告诉我你偷偷赌光了?”
“哪儿有。好好的,都在呢。这是我丈母娘给她女儿的钱,我自己要用不会挣吗?”
“那你现在就转账给我!”
“啧啧,瞧这尖酸小模样,你也不怕伤我的感情。”
“你就不怕伤我的感情?”
“怕!谈钱伤感情,你看,我从不跟你谈钱。你那两个C的包,我少说也给你买过仨吧?有一阵子你喜欢画指甲,一万二的卡,我为你办的时候可曾眨过眼?”
路是平满是宠溺的追忆,成功逗得忻巧儿扑哧笑出声。
声音里含着笑,忻巧儿警告路是平:“路是平,你要是敢拿我妈给的钱去玩麻将,我铁定跟你离婚!”
“玩那作甚。我可是要走马上任干大事的人!”
忻巧儿再次噗笑出声。
接着,黄彩虹听到重重的一声“啵”,薇薇的声音应声而起:“爸爸不许亲妈妈,爸爸臭。”
路是平和忻巧儿都笑起来,路是平的声音笑得格外大。
哄好了老婆,路是平站起身,对黄彩虹道:“我儿子睡着了吗?来,粑粑抱抱。”
小毛头已经睡得很香,黄彩虹出于羞涩才没有将他放到床上,见路是平跟她说话,如实说道:“睡着了。”
“睡着更好,省得粑粑不会哄又哭又弹。来,粑粑抱,抱给外公外婆看。”
黄彩虹只好将小毛头转交给路是平。
路是平小心翼翼托着小新生儿,奔客厅而去。
黄彩虹腾出手,去收拾被忻巧儿的妈妈拂掉的一地的化妆品。
化妆品的瓶子都很厚实,落地后并没有损坏,黄彩虹一一将它们拾起,挨个儿摆好。薇薇依靠在妈妈身边,一条腿搭在妈妈身上,奶声奶气问:“妈妈,离婚是不是就不住在一起了?”
忻巧儿摸了摸女儿的头,似有若无地“嗯”了一声。
“你跟爸爸离婚后,是我们不住在家里了,还是爸爸不住在家里了?”
忻巧儿看一眼女儿,无奈地笑了:“是妈妈不住在家里,这个家,是爸爸的家。”
薇薇沉吟片刻,重又开口:“那我可以把我的小床、书桌和书架一起搬到外公外婆家吗?我舍不得它们。”
忻巧儿宽容地笑笑,没有回答。
“可以吗?可以吗?”
“不可以。这个家,是薇薇的家。薇薇不必搬走。就算是薇薇要跟妈妈一起走,也没有办法把这些床啊家具啊都搬走,因为外婆家塞不下。还有,爸爸妈妈没打算离婚。”
“可刚才你和外婆分明都说了离婚?”
“那是说着玩的。事实上,我跟你爸爸离婚的话,是不能同时把两个孩子都带走的。妈妈不舍得把年幼的弟弟留下,也不舍得把可爱的薇薇留下。妈妈为了你们,是不会离婚的。
还有啊,外婆嚷嚷得挺凶。其实,她是最反对妈妈离婚的人,因为她不想帮妈妈带孩子,她只想不被打扰地享受她的晚年时光。妈妈的娘家不给力。”
黄彩虹埋头听着这些话,心情飘飘荡荡,在阴与更阴之间转换。
她没有资格评判忻巧儿跟5岁的薇薇讲这些是否合适,她只惊叹,身为独生女儿的忻巧儿,居然也这样无法自由地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