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岳峰通过刘阿炳的讲述对南方的江湖风云才算彻底了解了。
香港三合会以前叫做洪门三合会,算是洪门的一脉,始于清朝康熙、雍正年间,曾经是一个反清复明的爱国组织。大清王朝被推翻以后,三合会在香港开山立派,后来,渐渐地演变成了专职从事犯罪活动的秘密华人社团。现在三合会成了香港黑社会的代名词,在港台警匪片中频频出现。它主要通过从事控制、勒索保护费、高利贷、贩毒、贩卖军火、走私等违法活动来牟取暴利,也有不少黑帮老大在通过非法手段赚取原始资本之后,把钱分散投资在接近正行生意上,例如舞厅夜总会等娱乐场所。
三合会本来立足香港,向东南亚一些华人居住区辐射展,甚至在美国等地的唐人街华人区都有三合会的存在。三合会简直就成了像意大利黑手党和日本山口组一样的世界性黑道组织。
改革开放以后,大陆的经济蒸蒸日上,与香港毗邻的南方更是一片繁荣。一些三合会的大佬们看好大陆展前景,他们早就想把手伸进大陆。但是早几年正在搞轰轰烈烈的运动,连“牛鬼蛇神”都可以打倒,何况黑帮分子,所以,三合会的人一进入内地就被淹没在了红色的汪洋大海中。此后,好多年三合会都不敢再挑衅无产阶级专政的铁拳。改革一开始,机会来了,在某些人眼里,不管是阿狗阿猫到大陆都成了贵宾,三合会就趁着改革的东风派人回内地展堂口。三合会的一个“双花红棍”,也就是帮会中的金牌打手陈阿虎就是派到内地职位较高的一个,他一到内地很快就跟当地的一个游手好闲的投机分子魏贤勾结在一起,让魏贤做了三合会大陆堂口的“白纸扇”,就是帮中类似于军师的摇鹅毛扇角色。刘阿炳就是在那时第一批加入三合会大陆堂口的成员,因为他心狠手辣很快就成了社团中的骨干分子。
陈阿虎和魏贤利用香港三合会的海外关系大肆从事走私,谋取了不少暴利。由于三合会组织松散,三合会后来就衍生出许多大大小小的黑帮,每一个堂口的老大就自成一帮,真正的香港三合会渐渐名存实亡了,不同地区内同一个堂口的不同组织可能不相统属,有时为了利益而互相厮杀。(香港现在有5o个左右的三合会组织,最活跃的有十多个,其中包括被人们熟知的“新义安”、“14k、“和胜和”等。)
陈阿虎和魏贤也趁机开始对香港那边的大佬们开始阳奉阴为,在完成原始资金的积累以后不再走私而转入正行,也开始投资生意办起公司来。三合会大陆堂口最后干脆与香港三合会脱离了隶属关系,成了南霸天安保公司的前身。在展正当生意中,头脑和手段的作用凸显出来,比那些打打杀杀管用,暴力反而退居末位。魏贤这个名字跟明朝大太监魏忠贤差不多的家伙,跟魏忠贤一样擅长投机钻营,他利用官场关系把成立的南安公司和南霸天很快做大做强,最后就有了现在的规模。陈阿虎后来也心甘情愿地奉魏贤为主,自己屈居魏贤之下。
三合会大陆堂口在展势力的时候,因为有香港外援,所以就渐渐地盖过了大陆本地的黑帮,这说明经济才是硬道理同样适用于黑社会。有利益就有纷争,大陆三合会堂口就避免不了与其它黑帮势力生摩擦火拼。刘阿炳就是在与洪门(当年洪门留在大陆的残余势力)的一次拼斗中,持刀砍伤数人而被捕入狱的,等他出狱之后突然现一切全变了样,昔日的黑帮龙头老大忽然全成了风光体面的老板董事长,这些祸害百姓的人忽然成了在社会上皮有地位的企业家,就连邱中军和林忠这些当年地位在他之下的“蓝灯笼”(三合会的预备会员)现在也都人五人六地成了经理。
“老子去找陈阿虎和魏贤,想让他们安排个工作混晚饭吃,但是连面都没有见上,只让人给了两万块钱把我打走了。妈的,这不是打要饭的嘛,老子为他们搭上了青春和热血,连老婆孩子都跟了别人,到现在就落个这样的下场!”刘阿炳一脸的激愤。
“那你为什么还要为他们杀人?蹲大牢上瘾了吗?”
钟岳峰这么一问,刘阿炳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吭哧了半天才又说起来。原来刘阿炳乍一出狱,马上被花花世界迷着了,禁锢了二十年的各种如洪水猛兽一般,口袋里又有两万块硬扎扎的钞票,他自然是可劲儿花,吃喝嫖赌样样去干,钱很快就花光了。看着别人花天酒地大把大把地花钱,刘阿炳的心里又怎么会平衡?再去找陈阿虎要钱时,没有见到他,那个林忠就帮他谋划了这次二进宫,又利用关系把他安排进了疤脸强的监舍,指示他干掉疤脸强,答应事成之后给他一百万元,利欲熏心的刘阿炳听了他们的计划之后当即就答应了。
“据我所知,疤脸强一身功夫不在你之下,又是在监舍里,你是怎么弄死他的?”钟岳峰对于刘阿炳如何杀死疤脸强有些疑惑,同为南霸天安保公司的特勤他自然知道疤脸强的身手,凭刘阿炳刚才的那几下子跟身强力壮的疤脸强比差远了,他绝不相信刘阿炳能杀死疤脸强而让警方查不出来。
刘阿炳听他这么一问脸上露出了得意之色:“我答应了这件事之后,果然被看守所安排到那个疤脸强的监舍,因为他是重刑犯,单独一间牢房,另外还安排进来一个老流氓。后来,我就按照他们的吩咐告诉那个刀疤拉脸,看守所戒备森严根本没法救他出去,解救他的唯一办法就是让他想办法受伤住进医院,趁医院的防护薄弱才能动手救他出去。疤脸强当然答应了,他听从了林忠交待的自杀计划。因为牢房里连一颗钉子也找不到,所以就利用磨尖的牙刷来假自杀。那天,晚上,我们正在睡梦中,忽然听到了一声尖叫,那个老色鬼被惊醒了,他慌忙把我也叫醒,你应当猜到我其实一直醒着,只是在装睡而已。我听到他叫我就慌里慌张起来,一看疤脸强已经把牙刷插在自己的脖子上了,就是事先知道这个计划我也依然被吓了一跳,这小子可真够狠的,即便是刺得很浅那也是自己的脖子啊。别看我当年砍人跟砍西瓜一样,不过我那是砍别人,对自己下手我是没那胆子。我一边过去查看疤脸强的情况,一边让被吓傻的老色鬼隔着门上的瞭望口叫值班的管教。”刘阿炳说到这里突然停着了。
“后来又怎么样了?”钟岳峰听到这里心里也觉得不舒服。
刘阿炳顿了一下,用一种低沉的声音道:“我装着去救他,顺便就帮他把牙刷柄往里边插进一点,他的样子好怕人,咯咯地叫不出来,眼睛瞪得老大恨不得把我撕碎了,如果不是手脚都带着镣铐,说不定他真会把我撕碎了。等管教赶到的时候,他已经断气了。”刘阿炳说到这里就陷入了恐惧之中,人毕竟是他亲手弄死的。
“我永远也忘不了他临死时的样子,眼睛瞪得老大,他是死不瞑目啊。想不到今天会轮到我了,真是报应啊,你动手吧。江湖中人江湖老,黑道上人黑道忘,明天说不定又轮到你了。”他说完怔怔地看着钟岳峰,神情有些恍惚完全一副听天由命任人宰割的样子,看样子不像是装的。
钟岳峰忽然重重叹了口气道:“老刘,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时不忍杀你了,只怕是他们不会放过你的。”他已经把刘阿炳的话完全录音了,将来作为证据。
刘阿炳一听心花怒放,扑通一声跪下了:“谢谢,谢谢兄弟的不杀之恩。”
钟岳峰忽然跳过去,刘阿炳吓了一跳,以为钟岳峰变故了,刚想惊呼,钟岳峰掩着了他的嘴道:“快站起来,有人来了。”
刘阿炳稀里糊涂刚站起来,胖师傅推开门走了进来:“兄弟,你吃好了没有?”看刘师傅站在那里,就不客气地对他道:“老刘,你没事忙去吧。”
刘阿炳低眉顺眼地应了一声,但是并没有动身,看着钟岳峰等他话。钟岳峰沉吟了一下摆了摆手让他走了,他寻思刘阿炳为了自己的安全绝不敢把自己供出去,所以就放他走了。
“这种人你不能跟他客气,不然他就会欺负你,也只有兄弟你才能教训他。”胖师傅讨好道。他看刘阿炳的样子,再看饭菜撒了一地,以为钟岳峰点名让老刘送饭菜就是为了报复昨天的冲撞而把刘阿炳狠狠修理了一顿,而且已经把他整治服帖了,监狱里这类事情多了,在这里拳头才是硬道理,谁的拳头硬谁就是大爷。
二人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忽然一个穿警服的人走了进来。钟岳峰其实早已经听到了脚步声,但是他以为是在厨房帮厨的犯人,所以就没有在意,想不到竟赫然是一个警察。钟岳峰的心里一惊,身上顿时吓出了一身的冷汗,难道是刘阿炳报警了吗?我命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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