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岳峰在森林里经过长时间跋涉,昨晚上又在树上担惊受怕冻了整整一夜,纵然是身怀内功也早已经困顿不堪了,鄂尔多老人一走,他倒头就睡,躺在松软的草铺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钟岳峰半夜被冻醒的时候才现火塘里忘了续柴不知什么时候熄灭了,他冷得无法再睡着了。忽然想起鄂尔多老人的酒喝了让人身上暖融融的舒服,就起来舀了一碗酒一气喝完,不一会儿那酒力就作了,身上就热乎乎地不觉得冷了。但是已经没有了睡意,左右无事就练起气功来。气聚如丹田,再循入十二经脉中,循环一圈后又汇聚丹田,如此周而复始生生不息。渐渐地他觉得那股气流比之以前大了不少,汇入丹田则觉得丹田处温煦充盈,他不由得惊喜莫名,武学上素有破而后立,难道是自己一番奔波之苦后功力大进吗?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才朦胧睡去。
第二天钟岳峰被一阵鸟叫惊醒的时候,已经日上一竿高了,这一觉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气脉悠长,显然是功力有所渐进,不由得啧啧称奇。他开了门,旭日已从茫茫林海中露出了半个面孔,霞光万道,给这林海、山峰、草木全都镀上了一层熠熠的金光。钟岳峰不由得为这壮丽的山河美景所陶醉,禁不住豪兴大,长啸一声跳到门前的平地上施展起拳脚来,把学过的种种拳夫逐个演练,一时间拳风飒飒,声势惊人。这一番演练直直用了一个多小时,这才收功停住。
钟岳峰感觉屋内冷冰冰的,这才想起火塘早已经熄灭了,木屋外面码了好多干柴棒子,没费多大功夫就把火塘烧着了,小木屋里马上就变得暖融融的。他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这是才觉得肚子饿了,他见外面屋檐下还挂住不少风干的野兔鹿腿之类的野味,就提了一个木桶去溪边砸开冰打了一桶水,倒进瓦罐里,又选了一条肥大的鹿腿放进去,放上盐就煮了起来。没多久就觉得香气四溢了,当下就伸手捞出来,也顾不得又热又烫的,撕咬起来,自己做的无论怎样吃起来都是鲜美可口。
太阳升得老高了,鄂尔多老人仍旧没有回来,钟岳峰心中着急,怕耽搁的久了误了抓疤脸强,但是一个人也不敢冒然离去。看看外面太阳已经升上头顶,稍稍暖和一点,就沿着屋后的山坡往高处走,他想站在高出远眺或许能找到鹿儿岭。看起来没多远的一段路,竟然走了两个多小时,爬上去却又大为泄气,眼前依然是山势绵延林海莽莽望不到边。他只得按原路返回,这么一来一回日已偏西了,鄂尔多老人依然没有回来。
钟岳峰按下心中的焦躁,胡乱吃些东西,舀了一碗鄂尔多老人的药酒喝了,倒下想睡却又毫无困意,只得再次调息练气,只觉得练功效果比之以前不知好了多少倍,心中自是欢喜。
一连数天,鄂尔多老人都没有归来。钟岳峰只得耐心在这里住下,练练拳脚,实在着急了就到附近林子里转转,还用飞钉射死了一只“大鸟”,比之先前射死的那只更肥大,他想起叫花鸡做法,用泥巴包起来埋在火塘里,等泥巴干裂了,取出来剥掉泥巴,露出白生生的肉,吃起来嫩香爽口。后来还在崖下的水潭里,砸开冰用木棍叉到了一条二三斤重的鱼,钟岳峰不认识这种是什么鱼,煮了一锅鱼汤,果然异常鲜美,比之以前吃的鱼不知要好多少倍。他每天晚上照例要喝一碗药酒驱寒取暖,调息练气。如此数天一缸药酒竟被他喝下了一大半。内功越精湛,以前只觉得气脉如一股细流,现在竟然觉得犹如哗哗流淌的河水。
一直等到第十五天,鄂尔多老人才回来。那天钟岳峰正守候在潭边等着叉鱼。鄂尔多老人忽然从林子里钻了出来,钟岳峰高兴地迎着了他,四下看看没见巴拉尔,就奇怪地问道:“巴拉尔这淘气的家伙跑哪儿去了?”
鄂尔多老人神色黯然道:“巴拉尔被长生天接回去跟神作伴去了。”
钟岳峰听着他的声音无限凄凉。这是才现他满脸的伤感和憔悴,就急忙问:“生什么事了?巴拉子难道――”
鄂尔多好一阵子才叙述完这半月来的经历。他在山林巡逻时现了有偷猎者留下的痕迹,因为在大兴安岭林区虽然不完全禁猎,但是国家明令保护的动物是不允许猎杀的,林区中的猎户都会自觉遵守的。他在现场现宰杀猎物的痕迹绝对不是林区猎人所为,所以就断定这是一伙非法持枪偷猎者,于是他就带着巴拉子追了上去。但是这伙偷猎者非常狡猾,在密林中兜了好大的圈子,数度摆脱了鄂尔多的追踪,在密林中周旋了数天之后,才被鄂尔多追上了。
只是没想到那伙人火力强大,竟然配备了连的猎枪,鄂尔多老人在鸣枪警告之后,对方竟然开枪还击,鄂尔多老人凭着熟悉山林的情况才幸免未遭到敌手,忠心护主的巴拉子却在枪战中被打死了。那些人反过来对他进行追杀。鄂尔多看形势不利,仗着熟悉地形才脱身。他本来想直接到林区管理处报告,可是担心钟岳峰遇到那伙人遭到毒手,就过来先跟他打个招呼。钟岳峰一听又是为巴拉尔丧生感到悲痛,也为鄂尔多老人关怀自己而感动。
看看天色已经晚了,鄂尔多老人道:“明天一早我送你出去,顺便再向林区管理处报告。”
因为巴拉子的意外死亡,二人心里都有些难受,都很少说话,因此气氛就有些抑郁。睡觉前钟岳峰照例去舀酒喝,忽然现里面只剩一点点了,就有些不好意思道:“鄂大爷,你看我快把你的酒喝完了。
鄂尔多看了看空空的酒缸,有些吃惊地看着钟岳峰,简直像看一个怪物。“真是你一个人喝的吗?你喝这么多有没有感到什么不适?”鄂尔多问道。
“喝完酒感到身上暖洋洋地舒服,也不畏寒冷了。”
鄂尔多老人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确定他身体状况正常,这才道:“怪了,真是古怪,我好几天才敢喝那么小半碗。上次一位猎人多喝了几口,面红耳赤鼻眼流血,差一点没命了,你怎么一点事也没有呢?真是奇怪了。”
“这究竟是什么酒?怎么会那么厉害呢?”钟岳峰好奇地问道。
“你不是奇怪我为什么一百多岁了还这么硬朗吗?全拜这药酒所赐。”他说着俯身从缸里捞出一根小孩胳膊粗细的树根雕成的小人拿给钟岳峰看:“这枝就是千年野山参,传说中的千年人参修成参仙能够幻化人形,但是谁都没有见过,不过这千年人参得天地之灵气长形倒是不假。几十年前我在一片从没有人进去过的原始森林里挖到了这棵老参,照着当年从皇宫大内御医房来的药方,采集了数十种名贵中草药,其中就有千年黄精和千年成形的何乌,泡制了这药酒,培元固本大补元气,只是这药力十分霸道,普通人喝多了必然是受不了。这些年来边喝边往里面续酒,所以酒缸并未喝干过。”
钟岳峰听到这里又是惶愧又是惊喜,惶愧不安者是因为这么珍贵无比的千年参酒竟然被自己牛饮鲸吞喝得几乎见缸底了,惊喜者是因为自己这几天功力大进原来全是赖这药酒所赐。鄂尔多不敢多饮此酒是因为他不懂得行气运功的法门,无法吸收强大的药力,如果他练过内功怕早就是先天之境的高手了,所以这药酒在他身上只起到了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作用。
鄂尔多老人好像看出了钟岳峰有些不安,就笑道:“小伙子,这药酒你喝了感觉好,就尽管喝,喝完了续上酒加一点药材还是药酒嘛。”说着又舀了满满一碗递给钟岳峰。
钟岳峰见状也不好推辞,接过来一口气喝干了,想到这药酒可以让功力大进,干脆把缸里剩下的药酒全喝了,他只觉得全身燥热如置身在火炉之中有些难耐,索性跑到木屋外面的寒风里运功调息。鄂尔多老人见他连喝了数碗,自己一年也喝不下这么多,见他跑到外面去闭目打坐以为他也不胜药酒之力,心中自然担心,只是钟岳峰吩咐不可打扰他,只得持了猎枪守在旁边,丝毫不敢大意。钟岳峰意守丹田,体内真气在经络之中按大周天循环不息,气脉越来越大,气息越来越强,仿佛如江河一样汹涌澎湃。夜深寒气越重,体内热力愈来愈炙烈,外寒内热,寒热交加,钟岳峰但觉轰地一声,恍如气炉爆炸,上下贯通浑身浊汗尽出。
钟岳峰心中狂喜,他知道千年参酒的药力挥作用自己任督二脉已然贯通,他终于迈进了智信师傅所说的武学之中的先天之境,此时但觉气息悠长,丹田充盈却又深如渊广如海,周身有脱胎换骨之感。原来少林神功果然有易筋洗髓之能,智信师傅所言不虚。钟岳峰见神功大成,心中的兴奋自不待言表。
这时朝霞早已经映红了半个天空,群峰和层林仿佛是镀上了一层金黄色彩,显得是瑰丽辉煌。原来钟岳峰这一番运功入定竟然用了整整一夜时间。钟岳峰见鄂尔多老人抱住猎枪守在一边,须上结满了冰霜,很显然老人在零下近二十度的气温下为自己守护了整整一夜,心中下自然是感动不已,急忙把快冻僵的鄂尔多老人扶进屋里,舀了半碗参酒给他灌下去,又双掌贴在鄂尔多的后背上,输出一股真气助他花开药力。一个时辰之后,鄂尔多老人自觉体力不但尽复,还觉得气息略胜从前,心中自然高兴万分,把钟岳峰的种种怪异行为也丢在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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