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徐薇家不远的村头,有一间几乎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小超市,在乡村里边,很少有超市是二十四小时营业,这间超市特殊的原因在于,它的背后是一间足以容纳近百人的麻将馆。
虽然成为麻将馆,但是麻将、扑克、打鱼机甚至台球桌应有尽有,可谓是村里边的娱乐重地。
在一张桌子前聚集了五名年龄不一的男子,小的大概只有二十多岁,大点的甚至有五十岁,他们这群人,便正是徐万夫的赌友和对头。
“今晚怎么整?”说话的是那个最年轻的小伙子,人称金牙。
这位金牙兄弟可是赌场一位老手,虽然只有二十多岁,但足足有十来年的赌龄。他的赌术以灵活著称,年纪轻轻便在整个镇子的几大据点鼎鼎有名,过年在家回到村子里,更是如同砍鸡虐菜一般轻松。
按照他的话来讲,别人回家过年是花钱,他回家过年是挣钱,事实也是如此,不算徐万夫的欠债,光是日常打打麻将,这么大半个月他也赢到了上万块钱。
至于金牙的绰号也有典故,他小的时候不爱读书,没事就往麻将馆里边钻,上初中的时候被他爸一怒之下一拳打掉一颗牙。
后来他立志好好打牌,愣是用赢回来的第一笔钱安了一颗金牙,从此辍学进入赌场,用金牙为名行走江湖。
“该怎么整还怎么整,”一名三十余岁的男子说道,“你小子不老老实实结婚带娃,从小就打着徐家闺女的主意,人家现在是西川大学的重点大学生,学的是那个什么什么来着,以后前途好得很,哪会跟你这个赌鬼在一起。”
这名男子右手的大拇指与食指中指撮在一起,像一只鸟头,啄地桌面咚咚作响。
他的名字就叫幺鸡。
“鸡哥,你这样说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做赌鬼,老子一个月打牌输输赢赢怎么也落下来一两万块钱,不比打工强?”金牙不满地看着幺鸡,“再说了,你成天老婆媳妇热炕头,我就活该单身一辈子?谁还没点追求啊。”
“你就是看上别人徐家闺女长得好看。”幺鸡笑道。
金牙站起身来,活动着腰,“你女儿要是也长得这么好看,我也愿意叫你爸爸啊,哈哈!”
年龄最大的男子站了出来,打断金牙和幺鸡的对话,开始安排今晚的战局。
“杠上炮,你们老年人就是沉不住气,我老丈人已经翻不了身了,欠了我们十万块钱你还指望他手气爆炸?”金牙的舌尖在金色牙齿上一舔,霸气十足。
年龄最大的男子正是叫做杠上炮,他的真名叫什么已经没有人记得住,只知道名字最后有一个刚字,从此几十年来大家都戏称他为杠上炮。
而实际上,这个老赌鬼杠上花的次数更多,赌场浸淫几十年的他,麻将扑克样样精通。
金牙嚣张完毕,突然郑重起来,“只不过呢,这事关小弟的人生大事,还希望各位老哥今晚一定要给力,钱都是你们的,我只要人,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众人嗤之以鼻,徐家闺女随随便便找一个大款就把你这点坑填上了。
不过说归说,大家却是重重点头,一定要徐万夫有去无回!
……
话说周天这头哪里知道自己已经被好几位各种高手所针对,他还是一副乐观的样子,看得徐万夫心中发虚。
徐万夫脸上的阴霾几乎遮住了五官,“这是我们整个镇里边最能赌的几个人,他们在的地方基本上输面不大,你怎么会有这种自信!”
而徐薇更是愕然,“周天,你真的会赌吗?待会上场的人可是我啊。”
周天嘿嘿一笑,成竹在胸。
怕什么怕,梭哈梭哈,全部梭哈。
赢了会所嫩模,输了下海干活。
周赌圣在此不要虚嘛。
周天莫名的自信感染了徐万夫,他也像第一次去赌场一样,梭哈梭哈,全部梭哈。
当然,更重要的是,这场输了是周天出钱,虽然不知道他的钱哪里来,但他既然有专职司机送他过来,想来也不算太差。
到时候再把自己之前欠的十万块钱一并还清,自己无债一身轻啊,自己坑女儿的目的不就达到了吗。
至于周天怎么还钱,那是他的事情,徐万夫默默地想到,为了减轻自己的罪孽,这场赌完今年绝对收手了。
梭哈梭哈,全部梭哈。
唯有徐薇还是惴惴不安,“我们这是去打麻将,哪里来的梭哈?”
周天三人走进了麻将馆,整个场子里鸦雀无声,金牙在内的五个人严阵以待,誓要拼个你死我活。
鸦雀无声的另一原因是,这大过年的,原本能容纳近百人的屋子,现在只有金牙几个人,结了婆娘的幺鸡更是打着给孩子买烟花的幌子才偷偷跑出来,否则要让他家里婆娘知道大过年的他还出来赌,还不要了他的鸟命。
周天大大咧咧地走到麻将机面前,表情厌恶地拍了拍凳子上的灰尘,“这么脏,环境这么恶劣?赌注加倍!”
金牙五人和徐万夫愣愣地看着周天,这是个什么骚操作,因为凳子脏,赌注要翻倍?
难道我打了一辈子的假麻将?
周天又望了望周围的环境,“灯这么暗?赌注加倍!”
灯暗也加倍?你们有钱人的钱是烧来的还是骚来的!
周天又看了看金牙,“人这么丑?赌注加倍!”
徐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回金牙真的不高兴了。
“兄弟,你是来砸场子的还是来打牌的,”金牙很有素质地叫板周天,“你上来就这样加倍那样加倍,你欢乐斗地主啊!”
“哦不好意思,”周天拍拍脑门,“一般情况下你们要表现自己很厉害应该怎么说?”
这个人脑子有病吧,幺鸡后悔答应徐万夫来这儿打牌了,他可是冒着生命危险过来的。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徐万夫说要还钱,但是一定要再打一场牌,这几个人才总算能够聚在一起。
“话那么多做什么,赶紧开始!”杠上炮年纪最大,经历也最多,他见惯了这些一点牌数都不会的富家子弟上来时嚣张无比,结果一打起来便输得一塌糊涂。
无须质疑,眼前的这个荒唐的小男孩一定是这种人。
“徐万夫已经告诉我们,你们准备好了钱要翻本,”杠上炮把周天三人看了个遍,“丑话先说在前头,今天这场局不允许赊账,而且最后你们必须把十万块钱的账拿出来。”
徐万夫怔怔地看着周天不敢说话,而周天对着杠上炮几个人比出一个OK的手势,“没问题!”
“你……你答应他们做什么!”徐万夫拽着周天的衣服,他们现在是一根稻草上的蚂蚱,要是这个小子真的被杀得溃不成军,遭罪的可是他的女儿啊。
“放心,”周天吊儿郎当的表情没有消退,对着金牙说道,“你们一般打多大的?”
“老规矩,”金牙与杠上炮对视一眼,“40起,上不封顶!”
“40起?”周天和徐万夫的声音同时响起。
徐万夫抢先说道:“不是都打20起吗?”
方才周天还觉得40太少了,结果你们打的是20?
逗我呢,亲,打20你能输12万?
你这个技术是怎么坚持赌博二十年的!
“打40,太少了,加倍!”周天强调。
“不加倍!”金牙确定。
“不加倍!”幺鸡确定。
几人懵了,怎么又成了斗地主。
“伯父咱们走吧,这群人输不起。”周天拉起徐薇准备离开,被杠上炮立刻拦住。
你欠我们十万块钱赌债,却说我们输不起,这是个什么道理?
杠上炮冷静地呼吸,使自己平静下来,“这位小朋友打算打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