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华灯初上,马路上支起的路灯一盏一盏点亮了夜空。夜空本是不明亮的,星星没有月亮也无,一到夜晚便吹起了风来,摇晃着高大的树木,也摇晃着地上的影子。
夜,刚来,大街已经空空荡荡,原来还是摩肩接踵的街道,仿佛被夜的到来按下了开关,眨眼间便纷纷驱散,消失得没有了踪影。
一位背部佝偻的老人牵着一个小孩子缓缓走过街道,孩子大约三四岁,亦步亦趋地跟在老人身后,他的手里头拿了一个宝剑一样的塑料玩具,晶晶晃晃。
突然间,仿佛有一阵风吹过,小孩子突然立在原地不动,待老人转过身来,他的眼睛里冒着红色的光,接着拿起塑料宝剑朝着老人的大腿刺去。
按理说小孩子是发不出这么大的力气,然而这个小孩的塑料玩具却深深刺入了老人的大腿中央,仅仅一秒,老人便倒在了血泊当中。
同样的事情在通昭市不时发生,这还只是刚刚进入夜幕而已。
全城的警察悉数出动,守在了市里边的各个角落,丝毫不敢大意。来来往往的人都会被查身份证,并且嘱咐快些回家,形成了一个临时宵禁的状态。
即使如此,一系列闹剧接二连三地发生。
痛苦的呼喊声,风声,叫嚣声,警察的警报声混淆在一起,街上的人越来越少,但情况始终没有得到缓解。
周天坐在一家饭馆的二楼上,找了一个靠窗的卡座,看着路上的情形。
“御”上边,整个通昭市从浅绿变成了黄色,接着变成了淡红,颜色越深魂兵便出没地越多。
颜色还在变化,周天还没有出手。
“先生不好意思,最近工商局要求我们提前打烊,我们还有二十分钟就要关门了,您看……”
一位服务生走到周天的身边礼貌地说道,周天朝着他点了点头,但并未动身。
像周天这样喜欢看热闹的不怕死的人服务生见得多了,前两天大批警察在宣传晚上的危险性,却没有人听,连番出事后,看热闹的人已经少了许多。
遇事不跑,坟头长草,现在还不到8点,一过8点可就真的是猛鬼出笼了。
服务生对周天这种特意前来通昭市探险的人表示遗憾,因为十之他们会受到代价。
他微微叹了叹气,往前走了几米,又朝着另外一张桌子旁的客户说了同样的话,“……我们店将在八点打烊……”
“我八点走。”
回答他的是一个冰冷的声音,这道声音从嗓子处压低,刻意营造出一种低沉的感觉。
服务生瘪瘪嘴,他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不过是在履行自己的工作义务而已,“又是一个不怕死的。”
他的声音很低,但周天听到了,那位客人应该也能听到,不过那位客人却没有任何反应。
周天也是一笑,不予理会。
他的位置刚好在那位客人的背后,此刻他抬起头来打量前方的人,那位客人的背影很普通,一头男士长发打理得很好,一条一条像是有独特的生命力一般。
但这个男客人却总给周天带来不协调的感觉,至于哪里不协调,却是说不上来。
高手!
眼前的这个人一定是一个修真者,虽然这只是周天的直觉判断出来的。
这个时候能够像他一样,站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作壁上观,冷静的等着魂兵大规模到来,而且周天丝毫没有感觉到他身上的波动,这一定是一个高手。
饭馆的二楼上,除了服务生之外,只有他和周天两个人,这两个人各自有自己的心思,周天放出灵觉试探,却没有查出任何有用的消息。
反而那个人回过头来看了周天一眼,皱了皱眉头,随即淡淡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这个时候周天才看清楚这个人的脸,此人双瞳剪水,温文尔雅像是古典小说当中走出来饱读诗书又不眷凡尘的公子,他的皮肤好得当令所有的女人妒忌,用眉清目秀来形容不足为过,倘若戴上一头长发,定是以为绝色美人。
周天也朝他点了点头,心中腹诽,这人该不是练的葵花宝典吧。
这世道娘炮的男人太多,想不到修真者当中也有这种被日韩风格影响了审美的人,周天想到这里,却是对这人生出一种疏离的情绪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转眼间便要到8点了。
周天起身,那位男人也起身,二人目光交接,周天再次看到了他顾盼生怜的双眸,内心不禁一阵恶心。
倒是这个男人先说话了,“道友要在这?”
周天点了点头,“我先来吧。”
“那我走。”
“不送!”周天对着这个男人抱手,眼睛锁在他的身上,直到他缓缓走下了楼。
周天也慢步走了出去,他到楼下之时,那人已经消失在夜色之中。
天下起了雨来,淅淅沥沥飘落,一颗接着一颗,周天望着那个男人可能离去的黑夜尽头,无端想起榜上那个ID来,雨的消逝。
“不会这么巧吧……”周天哑然失笑,“一定是个难缠的对手。”
地图上的颜色还在加深,路上不时可以看到光怪陆离的乱象。
或者有开着的汽车突然转弯,朝着路边的行人和对向的来车撞过去;或者低俗行驶的汽车瞬间加足马力冲往河中;或者接头安份的行人突然像是喝醉一样大吼大叫,撕扯着自己的衣服……不一而足。
而周天只需要稍稍释放出自己的精元波动,这些异常立刻便能够恢复正常,这时候多半醒来的人们都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情,拍打着自己沉重的头,满头雾水。
源头不在这里……
周天打开地图,这一带颜色最深的地方,应该是在附近的一家医院里边。
“小小狗,提醒着我,把我带到医院里边,我把这附近打扫一下。”
“是的,主人!”
市区里边都已经大乱,阴气最重的地方还了得。
周天一边清理着目力范围内所见的魂兵,一边朝着医院赶路。
现在的魂兵比当初在蓉都市里见到的要野蛮得多,它们大多附身在人的身上,扰乱人的思维从而制造混乱。
但周天的精元刚刚发出,它们方才触及到,便哇的一声逃离了,这些魂兵大多没有了灵智,最多只有一些畏惧的情绪,它们的逃离是这个城市更乱了。
人们的呼喊声,鬼怪的咆哮声,魂兵逃跑所带起的风声混杂在了一起,天下大乱。
周天的御魂值一点一点飞快累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