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伯?”卫宓拿了一件外衣轻轻的搭在了公伯湛的身上,有些心疼的开口:“我知道你很担心萧瓒,可是你能不能别在这里站着了?塞外的夜晚很凉,我担心你会生病。”
“能不能别在我身边烦我?”公伯有些不耐烦的走开,卫宓拿着衣服的双手就那样僵在了寒冷的夜色中。
公伯往旁边走了几步,与卫宓拉开了一定的距离,看了她一眼鄙夷的开口,“你若是累就去休息,不要跟着我好不好?让我一个人冷静冷静行不行?”
那日,有士卒在断崖边发现了一具尸体,是石楠……
大家都已经惊慌的不像话,因为没有人料到他们敬爱的还有些冷幽默的石监军竟在一夕之间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所有人几乎是不相信的,但是看着蔓延在他四周已凝固的血液以及他已不在跳动的脉搏,大家才如大梦初醒一般的接受了这一残酷的事实。
他已经没有了鼻息,身体冰凉的像一块坚硬的石头。所有的士卒都不敢轻易上前,而是唤来了还在营中的他……
他知道这个噩耗时,衣服都顾不得穿戴整齐,焦急的披了一件外衣便去了断崖。
他自是十分心惊胆战,因为他知道这军营有奸细,有祝梁的人。他们的人逼他杀了萧瓒,他没有行动,如今这难道是惩戒与警告?
他有些不稳的站在那,浓重的血腥味让他压抑的无法呼吸。此时他心里忽然担心起了萧瓒,焦急无助的喊着:“阿瓒呢!你们太子呢?他知道不知道这件事?”
一个士卒有些胆怯的走上前,“回,回殿下,太子殿下他,我们……”
“说啊!你们怎么了!”他努力的压抑着内心的怒火,有些着急的大喊。
他痛恨祝梁,他恨祝梁将他往绝境里逼,他恨自己不能保护身边的人。
“我们……哎……我们也找不到太子殿下啊……”小士卒有些战战兢兢的回话。
就在小士卒话音刚落之时,公伯湛忽然的心头一堵,伸手就攥住了小士卒的衣领,用尽毕生的力气狠狠的将小士卒提起,“他是你们国家的太子!你们为何不能保证他的安全!为何现在跟我说找不到!”
他有些不能思考,只觉得萧瓒出了事,天都要塌下来。于是,似乎就将心中的怨恨尽数发泄在了眼前的小士卒身上。
“公伯!公伯不要冲动!”卫宓见势立即上前,紧紧的攥住了公伯湛的手,周围的其余士卒也纷纷上前,开口道:“殿下,殿下息怒啊……”
“呵呵呵,为何……”公伯有些有些无望的松开了手,一瞬间跪倒在了地上。
“公伯……”卫宓伸手扶住了公伯湛,心疼至极,“公伯,别这样!萧瓒会没事的,虽然他失踪了,但说不定是没事的……”
“没事?……呵呵呵……”他无奈且悲痛的笑着,狠狠的捶着长满杂草的地面,“为何……为何他们要这样逼我……”
“公伯!你别这样好不好……”卫宓紧紧的拉着公伯的胳膊。可是她觉得似乎她为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湛是徒劳,因为他根本就不喜欢自己。
她以前总是告诉自己,没关系的。可能只是因为公伯湛这个人比较高冷,喜怒不形于色。只要她努力点,真诚的对他,总有一天他便不会对自己这样冷冰冰的了……
可是她用了十年,都没有暖化他那万年寒冰做的心。也许是她想错了吧……
或许根本不是因为他高冷,他也是一个很幽默很会逗人开心的人啊,无论是对谁,哪怕是禾唐,他甚至都会笑着跟她开玩笑。
可为何唯独对她,却如同见了仇人一样?他也是一个心肠暖热的人呐,只是这种暖热不是对她而已,这一切都是因为她不是他爱的人……
这么多年没有回应的爱她也很累啊,可是仿佛对他好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只要看到他难过,她就会不由自主的伤心。
尽管他不爱他,但是她同样不希望看到他难过。只要他能过的好,那怕是自己受再多委屈她都愿意。
“殿下……”众多的士卒看着卫宓与公伯湛都是如此伤感的模样,都似乎不太敢上前规劝,只能远远的试探。
而就在众人的注意力都在他与卫宓身上之时,公伯湛无意间的抬头,猛然瞟到在石楠躺着一旁的另一滩血迹,且十分集中的分布在草丛之中。
他提起精神,在众人的疑惑中站起身来,跌跌撞撞的走上前去,”你们,只发现了这一句尸体吗?”
“回殿下,确实,只发现了石监军……”小士卒的声音有些悲痛,毕竟昨晚,监军还曾经十分关切他们的巡视军情,而如今……
“不,受伤的人有两个……我不知道另一个人是不是萧瓒……”他的声音有些抖,茫然的四处看着,似乎人生都没了方向。
“殿下,你看!”忽然有一个小士卒走上前,手里拿着一根细长且发亮的银针。
看到这跟银针,公伯的心忽然又狠狠的抽痛了一下,“哪里的银针?”
“就在断崖那一边的草丛中。”小士卒指了指断崖又将银针递给了公伯湛。
公伯湛接过银针,眉头紧锁,这一定是有毒的银针,中毒的人一定不是石楠。很显然他是被利器所伤要害失血过多而死,没有中毒的迹象。
那么这银针伤到的是谁?是萧瓒还是禾唐?还是另有他人?
他打量了一眼队伍中的人,又走到了悬崖边,低头看了一眼那深不见底的谷底,一阵胆寒。
卫宓震惊的站起身,“公伯!你别想不开,萧瓒他……”
“萧瓒他出事了……”他转过神来,走至队伍前,打断了卫宓的话。
说不定奸细还在一群人之中,而萧瓒的安慰他又不能确定,他说给奸细听,希望奸细能够放松警惕,以为萧瓒出事了便可以放心的不在追杀萧瓒……
公伯语气忽然凝重,“传令下去……”
队伍中自觉出列了一个士卒,“是!”
他低头看了一眼石楠,说不出的难过与心疼。不知为何石楠就这样故去了,昨晚定是有刺客的。
所以无论是为了什么,还是为了保护谁,他都殊死搏斗过了,他是一名真正的勇士,是值得敬佩的人。
于是他叹了口气,“将石监军埋着在这里吧。”
所有的士卒都齐齐回应道:“遵命!”
“还有……”他皱了皱眉头,欲言又止。
他是愚笨的,在这么多人当中他看不出来谁是奸细。而萧瓒……是他害了萧瓒,一定是因为他萧瓒才会被连累,才会被祝梁盯上。
“待会……将监军埋好后,你们就都回家去吧,也好跟你们的家人们团聚。”他现在能做的除了遣散众人,没有其他的。
若萧瓒无事,他们便能够汇合,如果那样还有人跟着他们,那便是刺客。没有这么多人掩人耳目,他们也好对付这让他恨的牙痒痒的刺客。
士卒甲:“殿下!”
士卒乙:“可是殿下,护送殿下回国是属下们的责任。”
公伯湛:“不必说了,若不走就军法处置!”
士卒丙:“可是那样我等没有完成陛下交代的任务,会被处置的。”
公伯湛:“各位各自逃命,回到家乡耕田种地,远离这些战火硝烟,相信我,各位一定会无事的。”
士卒丙:“那多谢殿下!殿下保重!”
公伯湛应了声好。本以为已经安抚好了众人,这时格格不入的声音响起:
“不,我不走!”映入眼帘的便是卫宓那坚定的眼神。
他无奈的开口,“你为何不走?”
卫宓想了想,淡定的说道:“你一个人不安全,我担心你。”
他语气忽然发狠,“不用你担心,你走不走?”
卫宓咬牙切齿,“不走!”
我决绝转过身去,“你不走我便不再见你。”
“公伯湛!”她咬着牙转到了他的面前,丝毫不惧怕他的目光,“好……你够狠,我走!我走行吗?这样你满意了吗!”
“对。”他狠了狠心,拂袖而去。
独自回到了空荡荡的营帐收拾东西。没有萧瓒,也没有那个让他窝火的禾唐。
待都收拾停当,他骑上马,独自往苏枋的方向行进着。他发誓,此生一定跟祝梁势不两立。即使将他碎尸万段也难消他心头之恨。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卫宓的眼里。她嘴上虽然说离开,但是却一直跟在他的后面。久而久之,公伯湛也发现了她。
他只能无奈的让这执着的女子跟着,因为根本赶不走,他真的也没有办法同她周旋。只当视而不见。
毕竟他此时最担心的是萧瓒消失了这么多天,连同禾唐一起,若是没有遭遇不测,他能否找到自己的去向?
“公伯湛!这么多年了,我为你做的一切,你的心里就没有一丁点的感动吗?哪怕是一丁点也好?就算是猫是狗也会有感情,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狠狠的将手中的衣衫扔在地上,伸出手情绪有些激动的攥住了他的胳膊。
有些决绝的、伤感的开口,“你究竟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
“你知道我不喜欢你。”他想了想,毫不避讳的开口:“我喜欢他。”
“他?”她有些无奈的笑,“到最后……我还是输给了一个男人啊……”
忽然她攥着他手的力道忽然一阵的发狠,“可是你确定你对他真的是喜欢,真的是爱吗?你没想过你对所有人好却唯独对我态度如此绝情的原因吗?你难道不是在掩饰什么吗?”
卫宓有些讽刺的自嘲着,冷笑一声忽然走到他的面前,一伸手揽下了他的头,狠狠的吻住了他那薄情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