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小六子表示,它要去想办法,那杜林也就只能相信它,虽然把希望寄托在一只猴儿身上,怎么想都有些不靠谱,但现在又有什么办法?
反正无事可做,杜林决定看一看这个传说中的宝藏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宝库不大不小,有三十几平米,每隔一两米便摆放了一排大小不一的箱子,因为年代久远,有些箱子已经腐朽不堪,杜林轻轻踢了一脚便散了架,里面的财物散落一地。
最靠里侧的位置单独放了一个供桌,供桌上一左一右放了两尊塑像,正是上面神坛上少了的那两个罗汉——降龙罗汉和伏虎罗汉。
两尊罗汉,一个双目微眇,端坐祥云之上,手拿钵盂,脚下踩着一条恶龙,另一个怒目圆睁,坐在一只猛虎身上,一手揪住猛虎脖颈,一手高高扬起作势欲打。
两尊塑像栩栩如生,宛如活物,哪怕杜林不怎么懂艺术鉴赏,也能看出,这两尊塑像和上面那十六尊其它罗汉塑像相比,明显要高出几个档次,如果说那十六尊是工匠的手艺,那这两尊便是出自大师之手。
供桌下面是一个小石台,小石台上放着一个古旧的木匣。
杜林一看便认出,这个木匣是当年师父张景和给朱允炆留下的那个。
当时里面放了一套袈裟、一串佛珠、一本度牒、一把剃刀、一张地图、一套火镰,杜林用剃刀剃光了朱允炆的头发,用袈裟、佛珠和度牒把他打扮成了一个和尚,用地图找到了皇宫里的秘道,又用火镰点火,把他的寝宫付之一炬。
杜林打开了木匣,里面还是那六样东西,不过,袈裟破了,佛珠散了,度牒旧了,剃刀锈了,地图污了,火镰也变小了。
除了这六样东西,还有一个用一大块蜡封住的纸包,杜林捏碎蜡封,取出里面的纸包,打开后是一块黄绸布,上面用红丝线绣着一封给他的信。
真人高徒恩人台鉴,建文四年一别,再无缘得见仙颜,甚憾。
不知恩人名讳,只得以恩人相称,勿怪。
余苟安加都三十余年,众多海外遗民心系大明正统,纷纷解囊相济,助我复国,余虽有回归中土恢复正统之志,但空有银钱,却无兵无将,心有余而力不足,亦憾。
只得将银钱财宝分为两份,一份留给子孙,望彼继承遗志,光复皇爷爷正统,另一份寄存在此处,并交子孙一幅恩人画像,待子孙寻得恩人仙踪,将此间不入恩人法眼之俗物交于恩人处置。
另:附赠亲手所制降龙、伏虎罗汉像一对,可置家中镇宅之用。
建文三十七年九月初八日
朱允炆
(这段不文不白的东西,希望大家看得懂,如有错误请在圈子里留言)
杜林又拿起了那一对精致绝伦的罗汉像,越看越觉得这塑像绝对是世间少有的艺术品,心中不禁想起一件事:
好像朱元璋的子孙大部分都不是当皇帝的料。不过,他们干别的行业却都是人才,也应了杜林说的那句“可怜生在帝王家”。
就拿朱允炆的侄孙,也就是朱棣的重孙子朱祁镇(庙号英宗)来说,当上皇帝后,不喜欢治国,就喜欢打仗,没事就给自己封个大将军什么的,时不时就带兵北出喜峰口,杀几十名无辜的瓦剌族牧民,回去自己骗自己说斩瓦剌敌兵首级几十个,然后还自己跟自己请功。
杜林前些年在医学院学西医的时候,突然想起了朱祁镇这种看起来十分荒诞的行为,像他这样,一会当将军,一会当皇帝,当将军的自己向当皇帝的自己邀功请赏,很可能因为他是一个双重人格的精神分裂症患者……
杜林曾写过一篇文章,做为他心理医学课的结业论文,题目是《论明朝历代皇帝存在遗传性精神或心理疾病的可能性》。
他在论文中提出,明宣宗朱瞻基把斗蟋蟀作为人生最大爱好,不理朝政不说,连大臣都不愿意见,这可能是在心理上排斥做皇帝,有可能是轻度的自闭症。
明宪宗朱见深迷恋房中术,立志长生不老,热心修炼丹药,这应该是由于先天性`xing功能低下,产生了极度的自卑感,转而想通过修仙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来实现自身价值。
天启皇帝朱由校痴迷于做家具,天天研究木匠活,这个人和斗蟋蟀的明宣宗是一个病,都是自闭症。不过他可能病得要重一些,因为自闭症的人往往在艺术方面会取得很大的成就,而且症状越严重,成就也越大,比如莫奈、梵高。
据说朱由校制作的一套屏风在京城能卖一万两银子,而且前提是,买主还不知道这是皇帝亲手做的,可见朱由校在木制器具的制作上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水平,已经可以称之为一代宗师。
嘉靖皇帝朱厚熜比较特殊,前面那几个是“不想好好当皇帝”,而嘉靖皇帝则是“不屑于好好当皇帝”,他在位四十五年,前二十多年把国家治理的井井有条,史称“嘉靖中兴”,可他太聪明了,实在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当皇帝”这种小儿科的事儿上,于是在执政后期,他长达二十多年不上朝,一门心思修道炼丹,幻想着能踏足仙界、长生不老,也算是妄想症的一种表现。
而从这两尊罗汉像上来看,这个朱允炆在制作佛像的上天赋也远超做皇帝。
从他给杜林的信中可以看出,他竟然相信杜林可以长生不老,是个仙人!因为信里的口吻明显都是说给“恩人”本人听的,而不是给恩人的后代。
虽然杜林真的可以不老不死,但是哪个正常人会相信这种事儿呢?
说明朱允炆也不怎么正常,可能也是一个妄想症患者……
不管怎样,既然本主儿在信里都说了这些财宝是给恩人的,那杜林也就不用客气了,先看看都有什么吧。
第一排,银元宝十箱,一箱大约五十斤;第二排,金条十箱,一箱大约五十斤;第三排,字画五大箱,价值不详,不过能入了朱允炆的眼,估计不会是凡品,放到现在估计比刚才那二十箱金银还值钱;第四排,各种器物十箱,这里面就杂了,有金银首饰,珍珠宝石,有玉器,还有瓷器漆器;第五排,这个厉害了,竟是一套梵文版本的《阿弥陀经》,和一套朱允炆亲自翻译书写的华夏文译本!
前四样东西多少还有个价值,最后一样简直就是无价之宝!《阿弥陀经》又称亦称《小无量寿经》,历史上曾经由著名译经家鸠摩罗什和玄奘法师两次翻译,但后世通过对比发现两个译本之间有很多地方差异甚大,也引起了华夏佛学界的诸多争议。
如果能把这梵文原版,和生活在此三十余年,对梵文理解更深的朱允炆的译本带回华夏,华夏佛学界千年来的争议就将消弥,也将在佛学界掀起一场重新认识《阿弥陀经》的热潮!
刚刚把《阿弥陀经》放好,宝库的通风口那里又有了动静。
小六子嗖的一下,从通风口里蹦了下来,拉着杜林的衣角就往后退。
刚刚退回几步,只见通风口周围方圆一米左右的一大块土石轰然落下,随之掉下来的,还有几十只……穿山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