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的庄珀石当然不会甘心让杜林一个人出风头,
“我想我要更正一下,我并不是全盘否定你们中医,对于中药我还是比较信服的,就比如说诺贝尔奖获得者屠呦呦女士发现了青篙素。现代的生物分子学已经从很多中药中提取出了可以被科学证实的有效成份,这些说明中医还是有一定的可取之处,不过也仅此而已了,除了那些已经被验证有效的中药,其它的仍然是垃圾。”
“是吗?你的意思是‘废医存药’?”杜林坏笑着问庄珀石。
“对……就……就是废医存药!”庄珀石看着杜林的笑,心里有些发毛。
其实杜林没法不笑,他本来就打算找一个由头提出“废医存药”这个话题,然后再对这种说法加以驳斥,没想到自己没提,反到是庄珀石不惴冒昧主动把话题送上门来了。
“既然庄医生提出了废医存药的理论,那我就举一个废医存药的例子吧,中医的经典著作《伤寒杂病论》中有一个非常实用的方子,叫小柴胡汤,可以治疗很多种常见疾病比如风热感冒,食欲不振,咽干口苦,胃胀反酸,解酒护肝,月经不调等等,可以说是中医临床上使用频率最高的一个方子,曾经有一位中医,一生只用这一个方子,治人无数……”
“我的天!”庄珀石大叫一声打断了杜林,“大家听听,只用这一个方子治病,这不是骗术是什么?怎么可能用这一个药方治所有的病呢?”
“请听我说完行吗?”杜林不悦的看了庄珀石一眼,“小柴胡汤在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曾经在国际上风靡一时,一家霓虹国的制药厂偶然在华夏看到了小柴湖汤治好了一位肝病患者,便着手研制小柴胡颗粒,霓虹国的卫生部门还专门组织了专家论症,确认了小柴胡颗粒对肝病的有效性。
1994年,日本乃至全世界,百万肝病患者同服小柴胡颗粒,成了肝病患者的‘福音’,这家药厂也因为这个药而声名大噪,成为了霓虹因数一数二的著名制药企业。
但好景不长,从1996年开始,服用此药的人群里出现了几十名间质性肺炎的患者,而且当年就有十人因此病亡,第二年又有几十名用药者表示,使用此药后肝病不但没有缓解,反而更加严重了。
短短两年时间,小柴胡颗粒的名声就臭了,这家霓虹国药企也因此被患者告上了法庭,最后干脆倒闭了。”
“呵呵,”庄珀石笑了,杜林这是来主动送人头的吗?“你这是在告诉大家,不但中医是骗术,连中药都不安全吗?”
“不,我是在告诉你,废医存药是谬论!小柴胡汤一共只有七味药,分别是柴胡、半夏、党参(人参)、甘草、黄芩、生姜、大枣,它是如何治病的,我这里不讲过多解释,因为没有一定中医知识的人听不懂。
我只说一点,之所以这个药方在一个有经验的中医手里可以治各种各样不同的病,但到了霓虹国人手里却害了人,就是因为废医存药!”
杜林顿了一下,让所有人,特别是那40个老外有时间消化这段话的意思。
“一个经验丰富的中医能够根据具体病症的不同,症状轻重的不同,还有患者体质的不同,对这七种药材的药量进行调整,以达到不同的治疗效果,这叫做‘辨症’。
通俗来讲就是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区别用药。如果只是单纯、机械的用同一种比例去配药,不但药效难以保证,搞不好还会像那家霓虹国药企一样,搞出人命来。
所以中医的精髓并不在于中药,而是在于开药的人,还有这开药的人所遵循的理论。”
“咳咳,”庄珀石有些尴尬,他也没想到自己提出“废医存药”,本以为会是一个很有力论点,但却被杜林抓住,反倒证明了若想“存药”,就不能“废医”。
他眼珠一转,马上又说道:
“你们中医不是总喜欢用奇怪的药引子吗?就比如我听说过一个药方,里面具体有什么药我不记得了,只是对药引子印象深刻——需要一对儿原配的鹌鹑一起下锅煮,大家听听,这是不是太离奇了?非得是‘原配’的!谁能知道这两个鹌鹑是原配还是二婚?如果药喝下去不好使,那是不是可以把责任推到鹌鹑身上去?”
杜林一笑,“你们西医就没有庸医吗?你敢说你们西医个个都是医德高尚医术精湛的神医?”
“这个……”庄珀石可不敢打这个保票,全世界的西医数以百万计,谁敢说没有庸医骗子?
“药引是中药中的一种特殊的存在,一个药方往往有‘君、臣、佐、使’四种类型的药剂,比如刚才说的小柴胡汤,柴胡、半夏是‘君’,也就是主要的有效成份,党参、甘草、黄芩是‘臣’,起辅助作用,生姜、大枣是‘佐’,是更加次要的辅助药材,服小柴胡汤最好配一些红糖水,这个红糖水就是‘使’,也叫药引,因为柴胡、半夏有一定的毒性,而且药性寒凉,红糖水可以中和毒性,祛除寒凉,这就是药引的作用。
而且正确的药引有时还会起到一些神奇作用,我在这里给大家讲一个古代的中医故事吧。清代有一位名医叫叶天士,他就是一位擅用特殊药引的中医,有一位妇女,突患怪病,下肢瘫痪,无法走路,找不到病因,这种病按现代的西医来诊断就是癔症,叶医生给她随便开了一个补益的药方,但要求病人家属把这位妇女抬到她家后面的一座小山上去喝药,然后把她独自一人留在山上,等她刚喝完药时,突然放出一条恶狗,妇女一见恶狗扑来,拔腿就跑,癔症马上就痊愈了,这突然的惊吓就是药引。”
“哇……”台上台下的观众一齐惊叹,原来病还可以这样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