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想守护的人
旋律优美的钢琴声在整个厉宅飘散,就像是有一只手,将厉君措的思绪又拉回了当初那片蓝天之下。
蓝天下的小女孩赤着两只小脚丫一蹦一跳地踩在洁白的沙滩上,时不时回头冲他甜甜一笑。
他看着她像只活泼的小鹿般的身影,抿了抿嘴巴。
就在刚刚,她还哭着对他说,自己因为不小心弄脏了一个叫妍妍的新洋装,妍妍将她的鞋子丢进了大海里。
想到这里,他突然跑过去一把拉起她的小手,“来,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女孩歪着脑袋扯了扯他的手,站在原地没动,仿佛是在想,面前的这个男孩连手里唯一的大白兔奶糖都是她送的,他能送她什么呢?
他见她不动,“来啊。”
于是,他第一次做了溜门撬锁的勾当,拉着她钻进了别人家的琴房。
她眨了眨天真的大眼睛,“妈妈说这样是不对的。”
他扬了扬骄傲的眉毛,没有说话,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跃动,流泻出格外悠扬的旋律。
女孩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就好像看到了昨晚动画中住在城堡中的王子,“你弹得真好听。”
他扬起嘴角格外真诚地笑了,“这首曲子叫做《绿袖子》,这种弹法只有我知道,你要是喜欢我就教你,将来不管你在哪,只要我听到你弹这首曲子,就会认出你了。”
女孩抿起小嘴笑了,重重点头。
他用两只手臂将女孩环自己和琴的中央,大手握住小手,一点一点地在女孩的心中刻下属于他们的乐章。
“等以后,我还要送你很多很多洋装,比那个妍妍的还多还漂亮。”
收回思绪,厉君措的大手已经放在了那扇常年上锁的门的鎏金把手上,音乐依旧在不断流淌。
他的手在把手上略一停顿,轻轻转动把手,推开了那道门,仿佛害怕惊扰了眼前的梦。
房间中的女孩,背对着他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静静感受着旋律。
就好像上天毫无防备地把他的小铃铛夺走,又毫无征兆地将小铃铛还给了他。
男人攥着的手紧了紧,喉咙略微有些干涩,努力压住内心的澎湃情绪,淡淡问道:“这首曲子,你从哪里学到的?”
坐在椅子上的女人听到身后男人的声音,不由地身子一僵,回过神来,柔柔弱弱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有些紧张,“厉少。”
厉君措眼睛一眯,盯着纪柔的脸,抿了抿嘴巴,“是你。”
纪柔只觉得今天的厉君措与往日很不一样,几乎从来没有给予她过多目光的他今天的眼神里竟然带了一丝深情。
没错,竟然是深情。
她有些不知所措,“对,对不起,厉少,我不该进来的,我这就出去……”
按照司徒透的说法,厉君措很反感别人进入这间房间,所以应该很可能大发雷霆,她还是先出去为妙。
男人却在她与他擦肩的片刻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盯着那架被她弹过的钢琴,“你知道我等了你多少年么。”
房间的门口,听到厉君措回来的声响,坐着轮椅赶过来的司徒透,静静看着厉君措拉住纪柔的手。
她明白自己没有什么生气的立场,但还是觉得心被什么扎了一下,酸疼酸疼的。
纪柔的余光一瞥,就看到了正在门口的司徒透。
她微微蹙眉,忽略掉属于司徒透的那道目光,试探性地问厉君措,“厉少,我闯进来您不生气么,小透说上次她不小心进来您很生气。”
厉君措的手一直紧紧攥住纪柔的手腕,“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进来的。”
司徒透的心就像被谁狠狠敲了一下,两只手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头,竟有些自嘲般地一笑,转动轮椅准备离开。
可是她还不能很好地掌控这个新轮椅,越是想离开,轮椅就越停在原地不动。
她也不知自己是在气什么,使劲地加大了力道,却没想到不小心让轮椅一歪,“嗙”地一声,连人带椅子一起翻到在了地上。、
巨大的声音让房间中的两人都向这边看了过来。
厉君措眉心一蹙,大步走到司徒透身边,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语气中带了几分责备,“伤还没好就不要乱动。”
万一伤上加伤了怎么办?
司徒透看了看抱着自己男人那张英俊到天妒人怨的脸,又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纪柔,抿了抿嘴唇,“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
厉君措有些意外地看着怀里的女人,她对他的话从来都没有这么顺从过,今天是怎么了?
他将司徒透抱回房间在上放好,又为她盖好被子。
正准备出去,司徒透却突然叫住了他,“厉君措。”
男人停下脚步回头,淡淡地,“嗯。”
司徒透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有些艰难地问出口,“你是不是很喜欢纪柔?”
厉君措眯起眼睛,目光淡淡地打量着说这句话时司徒透的表情,仿佛没有听清楚她的问题,又反问了一遍,“很喜欢?”
司徒透却没有再追问下去的勇气,突然干笑了两声,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好啦,你可以不告诉我,毕竟我只是你名义上的妻子,你自己也说了,我们连朋友都不是。”
越说到后来,她的声音就越小,到后来喉咙里就好像不知道被堵了什么一样,稍一用力,眼泪就要掉下来。
或许是不适应这样的气氛,厉君措的眉头也几乎拧成一个结,“没什么不可以告诉你的,她是我一直很想守护的人。”
司徒透吸了吸鼻子,好像这样眼泪就不会掉下来。
她将头扭到一个男人看不到她的脸的角度,努力让声音保持平静,“想不到不可一世的厉大少爷也会有想守护的人,柔柔的过去很苦,希望你不要让她伤心了,我真的很为你们高兴。”
厉君措心里觉得莫名一堵,他还没和纪柔在一起呢,她就这么急着送祝福了?
“嗯,我不会的。”他自己也不知道说出这句话究竟是因为赌气,还是因为真心。
司徒透没再说话。
纪柔喜欢厉君措,她是早就已经知道了,如今发现厉君措也喜欢纪柔,她应该为纪柔感到高兴的。
可是为什么,她想努力忍住的眼泪还是不听话的想要往外冒呢?
还是说,她已经喜欢上厉君措了?
她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曾经,她以为自己喜欢的人是苏颂宜,并且会在心底某个别人无法看到的角落,一直默默喜欢下去。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心里住了那个张扬跋扈的男人呢?
纪柔在这里一直待到晚上,家里的保姆不在,司徒透躺在上,厉君措又不擅长做饭,晚饭的重任就落在了纪柔的头上。
餐厅里的司徒透和厉君措面对面坐着,空气安静到几乎令人窒息。
平日里两个人相处也从来没有觉得尴尬,偏偏今天这样司徒透觉得浑身不自在,她只好竖着耳朵听厨房里纪柔忙活的声音。
厉君措看着她有些不自然的表情,嘴唇微微勾起,身子前倾,一张俊脸向她靠近,“喂。”
司徒透吓了一跳,猛然对上厉君措深邃的眉眼,又落荒而逃般躲开,“干嘛?”
厉君措灼烫的目光在她的小脸上轻轻扫过,“你今天怎么了?”
就好像自己的弱点被人戳中,司徒透愣了一秒,连忙摇摇头,“没怎么啊,你少自以为是了。”
厉君措将身子撤回去,双手环胸地审视着她,仿佛在判断她的话是真是假,冷哼一声,“最好是这样,别因为你的情绪影响了孩子。”
司徒透嗔了男人一眼,“哪里来的什么孩子。”
厉君措的语气稍微郑重了些,“我已经交代医生,对外宣称你肚子里的孩子没事,按照时间,你的肚子也差不多能看出来了,我会找专门的人来帮你装孕妇,你自己也注意些。”
司徒透微微垂下眼睑,想了一会儿,“当初你说我怀了你的孩子,无非是想能顺利和我结婚,但是现在我们已经结婚了,为什么不趁这次我掉下舞台说我的孩子没了?”
厉君措两只修长的大手交叠,轻轻动了动手指,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他就是不想。
“做好你自己该做的事情,其他的事情不是你该管的。”
司徒透咬住嘴唇,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还有一件事情。”她道。
男人有些不耐烦了,“不重要的事情就不用说了。”
司徒透很坚持,“很重要,既然陈叔已经回南山别馆了,也没有人再看着我们,我们是不是可以考虑分开住了?”
她和厉君措住在一个房间毕竟有很多不方便,如今又添了纪柔的原因。
厉君措锁着眉头,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斩钉截铁,“不行。”
他有那么惹人厌么?她这一天又是送祝福又是要分居的。
司徒透还要再说什么,纪柔已经端着菜从厨房里面出来了,“快尝尝我炖的冬瓜排骨汤。”
话音刚落,门铃也“叮咚叮咚”地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