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枪击事件
司徒透张了张嘴巴,目光与厉君措那双幽深的眼睛相对,绷紧的神经突然有些松懈。
她就这样静静看着她,心内突然莫名安定,终于轻轻点点头。
尹秀澈波澜不惊的眼睛中是一片澄明,只淡淡地看着她随厉君措进门。
这样的结果,他早就料到。
客厅中的邹丽白和铃兰见到厉君措走进来,同时站起了身,向厉君措微微致意之后,又将目光同时投向了站在他身后的司徒透。
“额,这位是……”邹丽白微微蹙眉,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厉君措用余光淡淡扫了司徒透一眼,用轻描淡写的语气,“一位故人的朋友,托我帮忙照顾。”
铃兰歪着脑袋看着司徒透,转了转眼珠子,心里虽犯着嘀咕,却没有声张出来。
对于厉君措的解释,邹丽白显然是不相信的,不说其他,厉君措最近处处以司徒透的事情为先,又怎么会有心思照顾什么突然冒出来的故人朋友?
自然,邹丽白相不相信,厉君措也根本毫不在乎。
几个人上了二楼,来到了司徒透住的房间。
躺在床上的“木乃伊”瞪着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眼神空洞到像一具行尸走肉。
围在她身边抹着眼泪的司徒静,聂明瑛和真子三人,见到厉君措进来,纷纷站起来为他腾出地方。
厉君措神色紧绷,缓缓坐在“木乃伊”的身边,语气温柔,“小透,我来了。”
浑身缠满绷带的纪柔迟缓地将脑袋侧向厉君措,眼泪突然滑落,声音沙哑无比,“你出去吧,我这副鬼样子,已经不可能再与你在一起了。”
厉君措伸出右手,十分小心地拉过纪柔的手,生怕弄疼她分毫,“倘若今天躺在这里的是我,你会怎么做?”
司徒透站在一旁,不由地吸了吸鼻子,一双拳头被她攥得紧紧的。
邹丽白仿佛不经意地瞄了她一眼,轻轻咳了两声,“好了,好在人找到了,我们都出去吧,不要打扰他们两个。”
一边说着,她便一边伸手去想要拉司徒透,司徒透颇为警觉地向后退了两步,让邹丽白的手扑了个空。
邹丽白倒也并不觉得尴尬,淡淡冲司徒透一笑,“看来这位朋友似乎不太喜欢别人碰,不要紧,我们出去吧。”
司徒静聂明瑛和真子三人也将目光落在司徒透的身上,“你是谁?”
司徒透站在原地,与邹丽白对视了一秒,没有回答,只向三个人微微点头,回头看了一眼纪柔和厉君措,转身走出了门去。
一楼的客厅里,五个半女人重新在沙发上落座。
几个人谁都没有说话,气氛显得有些诡异,直到显得格格不入的邹丽白站起了身子,向几个人微微欠身,“不好意思,我去外面透透气。”
邹丽白一走,屋子里的气氛倒是轻松了不少。
几个人也没有心情谈论其他,讨论最多的无非就是司徒透的病情,还有身边这个围着纱巾的女人。
真子手里捧着个被子看着司徒透,“你是厉少的朋友吗?在屋子里面不用围纱巾的啦,快点摘掉吧。”
司徒透看了看同自己坐在一起的这几个人,的的确确都是自己信任的人,思来想去觉得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她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准备摘掉脸上的纱巾,“其实……”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就在她背对着的,十分隐蔽而不易察觉的地方,一杆即将喷射出火舌的冰冷狙击枪的枪口正对准了她的后脑。
只等她站在这个最合适的角度。
没错,所有人,除了那个一直守候在小楼角落里,安静到几乎与空气融为一体的男人。
几乎在扳机被扣动的同时,那个男人的目光骤然散发出锐利的光芒,像一道闪电般与子弹竞速,用自己的身躯结结实实撞在了窗口的玻璃上。
随着稀里哗啦的巨响,透明的大玻璃碎落了一地,那颗子弹因为外力十分精确的影响,偏离了轨道,没有如预期那般打中司徒透的后脑。
尹秀澈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像一片羽毛般轻盈落地,几乎片刻都不曾迟疑地抬起右手,向着子弹射来的方向连开了三枪。
空气中立即弥漫着硝烟的味道,时间似乎也因为方才在瞬间发生的这一幕而停滞了。
两秒过后,屋内的所有人终于反应了过来,也终于意识到在尹秀澈胸前绽开的那一抹鲜红意味着什么……
“秀澈!”众人一声惊呼,倏地围了上去。
聂明瑛将尹秀澈紧紧搂在怀里,久别重逢的欣喜和即将再次失去的恐惧交叉重叠在一起,让她涕泗横流。
司徒透的手轻轻触碰到他胸前的那一片粘腻,仿佛触电一般,瞬时愣在原地,脸色惨白,“秀澈,秀澈你究竟伤在了哪里?”
真子和铃兰一起喊着“哥哥“,连忙查看尹秀澈的伤势,司徒静则拨打了电话叫救护车。
一时之间,屋内乱作一团。
混乱之中,司徒透的纱巾松动,翩然而落,露出那张带着好几道触目疤痕的脸。
也几乎在同时,听到了巨大响动的厉君措飞奔而来。
尹秀澈脸色苍白地像一张纸,抬眸看向司徒透带着疤痕的小脸,淡淡眯眼,释然地一笑。
聂明瑛随着尹秀澈的目光也抬头看着司徒透,那是一张于她而言熟悉又陌生的脸,她既希望这张脸是属于司徒透的,又希望它不属于司徒透。
向来敢爱敢恨的聂明瑛,从未发现自己竟是一个如此矛盾的人。
司徒透深深吸了一口气,缄默不语地与聂明瑛对视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向自己的好朋友解释这一切。
“其实,你就是小透,对不对?”聂明瑛连嘴唇都在颤抖。
司徒透觉得自己的嗓子里面塞了铅块,堵得格外难受却想吐也吐不出,好不容易整理好思绪,“你不是应该早就猜到了么,即使猜不到,真子也应该早就告诉你了吧。”
聂明瑛的眼泪“哗地”一下流了下来,无力地将头埋在尹秀澈的颈间,俯在他耳边低低耳语,“秀澈,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我们才刚刚重逢,这些年我攒了好多话还没有对你说。”
司徒透紧紧咬住嘴唇,伸手想要一起去扶尹秀澈,却被聂明瑛一把挡开。
她从聂明瑛的眼睛里面看到了冷漠,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让人心里发寒的冷漠。
司徒透从未见过这样的聂明瑛,从相识的那天起,这个女人的眼中永远闪烁着热忱的光芒,直到如今这一刻,她知道,聂明瑛是真的怪她了。
连她自己也怪自己,总是连累别人,即使无心,还是会让身边的人痛苦。
“明瑛,我……”
聂明瑛眼神空洞,“你不必向我解释什么,你做这一切自然有你的理由,所有的事情我都可以不怪你,即使我心内早就明白,秀澈属意的人是你。”
司徒透垂着头,只有黑白的世界里她辨不出尹秀澈胸前是怎样触目惊心的颜色,可是她却深切感受到来自心底最深处的恐惧与痛苦。
聂明瑛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尹秀澈的面庞,“可是,既然你什么都不能给他,为什么不离他远一点,为什么要让他受伤。你说话啊,司徒透?”
司徒透紧紧抿着嘴唇,心口撕裂搬疼痛,半个字都说不出口。
真子拉了拉聂明瑛的胳膊,“明瑛,小透是无辜的,我们不应该埋怨她。”
铃兰也使劲点点头,“没错,姐姐也不希望秀澈哥哥变成这样的。”
聂明瑛惨淡一笑,“没错,她是无辜的,难道秀澈就活该受这样的痛苦么?”
说着,她淡淡地看了司徒透一眼,“既然我说过不怪你,就不会怪你,只是希望你以后能离我们远一点,无辜的人。”
救护车就在这个时候呜咽着赶到。
司徒透想要跟着上车,却被聂明瑛挡了回去。
她脚下不稳,打了个趔趄,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摔倒之际一双有力的大手将她扶在怀里。
等她再看清眼前的一切时,那辆救护车已经载着她的牵挂,消失在视野之中。
司徒静倒了一杯水给她,“喝口水缓缓吧,再跟去奔波着急,你的身体也会受不了的。”
司徒透推开那杯水,整个人就要跟着跑出去追那辆车子,却被男人坚实的手臂环得死死的,“小透,你冷静一点!”
司徒透缓缓回头,对上厉君措那双深邃的眼睛,心里被硬生生地戳了一下。
她干涩着喉咙,“是我,都是我把他害成这个样子的。”
厉君措将她紧紧抱在怀中,伸出手爱怜地抚过她脸上的疤痕,冷静理智地为她分析,“我知道,你现在心中很自责,但是你现在身体状况不好,想杀你的人又可能还在外面。你怎么能让尹秀澈用性命保护的你的生命,重新暴露在危险之中?”
“可……”
“等你情绪稍好些了,我送你过去。”厉君措从司徒静的手中接过水杯,递给司徒透。
司徒透终于颤抖着手接过水杯轻轻抿了一口,猛然想起了什么,“你早就认出了我,那……”
边说着,她边将目光投向了楼上。
厉君措淡淡地,向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