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旁娑山驾丛突发一振,“噪噪”一声,牛芸霞草飒飒而过,苏霖也瞧觉了后方,便突出一声。
“谁!”苏霖一声齐过,却柔不瑕疵。
云灵也灵机一转,蹙起娥眉,弯弯一笑,二人对视一番。
“小奴花掌女婢,无意扰了将军与姑娘,实是有错,请将军与姑娘责罚。”那女婢不慌不忙,膝身跪下,急促地磕下头。
“无事,快快起来。”云灵波澜一声,苏霖也颜笑而过,二人并无怪罪之意。
“你叫什么名字?”云灵瞧了瞧她几眼,细声问道。
“小奴荞儿。”
她是那日霍泱携来赠与苏霖的三个女婢其一,名叫“荞儿”,那日她身着蓝衣,在三人其中是最为朴素静雅的,可她的容貌却并不好看,但倒是干净白素了些许。
她们三人在这几日里皆无怨无悔地在苏府里修花剪树,倒很是辛勤。这位荞儿是三人其中最勤劳的,整日不思欲睡,如今正属午睡时节,她却仍在此处剪花枝嫩叶,而那二人已去歇息一番了。
“荞心竹,叶翠流,直身起落屹立不倒,甚好的名字。”云灵悉点一番,名字的寓意是坚强、辛勤,想来她的家人很是看重她,才取了如此一名。
“多谢姑娘赞赏。”荞儿微微一笑,倒是美了些许。
荞儿不常笑,整日也是愁容一身,但并未与他人详谈过,想必是心中落藏着何来伤心事,她也不与其他女婢说话,与那二人也是素不来往,想必是孤单惯了。
“你方才在山丛后面做何?”云灵望了望那娑山驾丛后方,低声一问。
“小奴来府时携了些荞心竹种子来,如此已发芽了,小奴每日正午都要来给它浇上一瓢,它吸水无缝,适合长于山丛遍野里,娑山虽是蛮石藤身,但却适合其生长。”荞儿悉心念叨了一番,持续着笑容。
苏霖与云灵皆是细听了一番,深有体会,这荞心竹坚固百身,实为适合细养,其绿叶轻瓣也极合观赏,如此一来,甚是美意。
“荞儿甚是有心。”云灵瞧着荞儿一笑,柔语细道。
云灵瞧得入迷,那荞心竹的芽甚是奇异,只是绿枝灿头,并未有一丝芽叶,枝体白莹苍透,亮薄叶膜,便轻轻地走过去。
突然屋上琉璃瓦闪过一个黑影,云灵诧异一惊,便抬头四面张望,那黑影一逝即过,消失得无影无踪。
“云灵?”苏霖挑起眉头,浮心一动,齐心一问,也跟着云灵抬头张望。
“你怎么了?”
云灵便停下张望,星眸仍旧招思摆转,心中不禁假索:难道是那半面生来了?他究竟想做什么!
苏霖与荞儿瞧不见它,云灵细想一番,定是妖魔鬼怪,那半面生作恶跋涉。
“没什么...”云灵起眼望向苏霖,对着他愁目一笑。
“将军!将军!快来!小姐出事了!”初秀从院前跑来,急促匆忙,又焦急百面,便宏通大声地喊道。
苏霖与云灵不思其解,摇迅担心起来,便速速地行去魅儿卧房。
月儿已在魅儿房里细细抚慰着她,二人悉心谈道,魅儿嚷嚷着自己梦见鬼了,又喊着要见哥哥,又抱着那团棉被低头不语。
苏霖与云灵匆匆地赶来,重声齐脚,踏进屋里。
“魅儿?”苏霖轻言一道,细抚着魅儿的头,轻轻抚了几下。
“你怎么了?”
魅儿魂定不语,张望了他们几下,一把手抱住苏霖。
“哥哥,云灵姐姐,我...我作...噩梦了...我梦见鬼了!”魅儿期期艾艾道,浑身颤抖着,柒露着恐惧的表情。
苏霖一心惊诧,从前魅儿做恶梦从来不怕,都是笑容满面,还时常拿那个噩梦之说与旁人谈笑,今日怎得怕起鬼来了?实是奇怪。
云灵默想,这魅儿怕成如此模样,想来是方才那半面生作的鬼,定是对魅儿施法了,又悉心细想,那半面生到底为何会变为鬼的?又为何要在她面前出现,为何要对魅儿如此?
“鬼?魅儿从来都是胆大心细,这鬼怎么会吓到我们的魅儿呢?”苏霖挽着魅儿的脸,悉声安抚道,轻声柔语。
“是啊小姐,你前几日还讲了一鬼说给初秀呢!你忘了吗?”初秀也奇怪了,便出声打趣道。
“那个鬼...只有半张脸,太可怕了!”魅儿眼眸紧盯一处不变,自言自语道。
“什么!半张脸?”月儿惊诧道。
屋内奴仆也跟着惊奇起来,这鬼已实是可怕了,那半张脸的鬼就得多可怕了!众人纷纷心惊起来。
云灵越发确定,魅儿口中的鬼便是半面生了,那半张脸,就是半面生仅存的半张脸。
“只是梦罢了,魅儿不要害怕。”云灵细手轻抚,悉心安慰道。
“对啊对啊!这梦都是假的,噩梦过后这好运也会临头了。”月儿落言几句,轻声地笑了笑。
“可这午中噩梦...又是何来一说?”初秀越发地觉得不对劲,可这府里就魅儿一人作了噩梦,其余人并无事,所以也不能谈为鬼缠府了。
常梦皆是夜晚落临,这午中噩梦实为蹊跷,传说鬼皆是夜晚缠出,这午中闹鬼确实不符情实。
“噩梦临头过后,好运当头,这午中初露噩梦,可是杰杰好运就要临头了。”云灵知晓实情,自然得清除众人的疑心了。
“初秀!去叫郎中来。”无奈,苏霖只得让郎中来一探究竟。
“不用了哥哥。”好在魅儿还有一丝神觉,便低声愁道。
“我想...去见陌大哥。”魅儿苦声言道。
苏霖低头不语,细想几番。
“这...”
“陌大哥他游行天下,云闯四海,如今恐身处外地。”苏霖细瞧着魅儿,轻声念叨着。
雪卿陌乃苏霖的友人,自年少与苏霖交好,各有志向,他乃专治妖魔鬼怪的降魔师,年轻有为,一生云游四海,除妖祭兽。苏魅儿也因此通过苏霖结识了雪卿陌,魅儿对雪卿陌也有着说不出的感觉,可能只因魅儿年纪尚小,不懂得儿女长情,自然有了说不出的感觉。
长安城内赫赫有名的廉生观便是雪卿陌的家观,每日皆有人去廉生观中行佛念词,祈祷平安,观主慕容魔师便是其师父,但他并未时常身于观中,而是飘游天下,行善除恶。
时久未见陌大哥,魅儿心中自然甚是想念。
“求你了哥哥!我们可以去廉生观找找。”魅儿苦苦撒娇道。
“既然魅儿想去,那我们就去看看。”云灵轻声笑道。
苏霖便去令人准备马轿,云灵与月儿在这替魅儿梳妆打扮,偏施粉黛,美尘出俏。云灵把奴仆们都支开了,便悄悄挪挥玉手,雨光满满,落出一片白丝樱光,往魅儿身上注入,替其抹去咒术,又细细洒光,让魅儿慌神,便不曾注意到她施法。
“咦,奇怪,我好像没那么怕了!怎么回事?”魅儿咋舌道,又迎面欢笑。
“刚才我很害怕吗?!没有吧。”
云灵与月儿皆念念地笑了。
“怎么,你不怕了吗?”月儿轻笑打趣道。
“我才不怕什么鬼呢!”魅儿终于散去晦气,如往常一般俏皮活泼了。
魅儿甚是迫不及待去见她的陌大哥,陌大哥待她很好,她便亲呼他“陌大哥”,初识他时魅儿才十五余岁,如今年长了两夕,想来可以与时俱进了。
余今已是申时,阳近光芒淡了些许,几人踏上马轿向廉生观行去,朝朝芒光映入马轿窗内,薄光璨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