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生命原本就是一场赌博
“陛下如果想要服众,昱王手中的遗诏就必须让世人来辩其真伪。”
“陛下圣明,您是先帝钦定的太子,臣等自然誓死追随陛下。冤枉是百足之虫,攘外必先安内啊陛下!”
“陛下……”
唐铭只觉得耳中轰鸣作响,他们说的什么他根本没有听进去,脑袋瞬间的空白,只能看到殿内的大臣紧张亢奋的表情,一张一合的嘴,至于说了什么,回应他的只有那浅浅的呼吸声。
青五一直站在他的身侧,在第一时间便发现了他的异样,“主子?”青五小声叫了声,见他没有反应,忙伸手触碰上唐铭的背。
唐铭努力将上涌的疼痛压下去,“各位爱卿如果想说的只有这个,那下朝。”说着他撑着长几站起来,缓缓朝后殿走去。青五忙跟上去,直到屏风将所有人的视线都阻断,唐铭再也忍不住,脚下一个踉跄便重重地摔在地上。
“主子!”青五大惊,忙上前将他扶起来,“属下马上去请太医。”
“哇——”唐铭张口吐出一口鲜血,他紧紧抓着青五的胳膊,“送我回正和殿,记得不要惊动太医。”现在唯一能够信任的便只有苏淼了。
青五沉眸,脸色凝重地看着已经晕过去的唐铭。来不及多想,他将唐铭抱起放到榻上,想着外面尚未离开的大臣,有点犹豫。这个时候他如果带着唐铭出去,肯定会被那些大臣发现端倪的,可是,他如果去请苏淼过来,这里也没有照顾的人,他放心不下。
就在他犯难的时候,苏淼突然推门进来,“青五,早朝结束了吗?我看外面的大臣都还没散。”
青五面上一喜,忙上前接过她手中的餐盘,“夫人,快,主子又晕过去了。”
苏淼皱眉,忙扑到榻前,唐铭的手紧紧抓着沿,嘴角还残留着血渍。苏淼问道:“他又吐血了?”
青五垂着头回道:“在早朝是主子就是硬撑着。主子又怎么说得过那么多张嘴?”
青五没有详细地说,她也能想到早朝上的情景。昨天唐煜那么一闹,大臣们肯定用这个来为难唐铭的。
她的手搭上唐铭的手腕,“青五,将药递给我。”
青五忙将药碗递过去,“夫人,主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摆在面前的事那么多,主子千万不能有事啊。
“他不会有事的。”苏淼沉声道,她将唐铭的头抬起来喂药,“青五,这宫里是不是什么地方你都可以进出自如?”
青五颔首,“夫人想去哪儿?”
“后宫嫔妃的生活礼记应该都会有记录的,我要唐铭母亲的一切相关信息。在她进宫之前,以及离世前一段时间的详细记载。”苏淼沉眸,她用手巾垫在唐铭的下巴处,防止溢出的药弄脏了他的龙袍。
“属下明白了。”青五应声退了下去。
苏淼一直守在唐铭的边,她靠在沿上,手放在唐铭的掌心。她要唐铭在醒来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是自己。
她特意拿来了一本医书,仔细在上面寻找着跟唐铭类似症状的病症。唐铭之前受过内伤,上次罗西给的药分明已经将内伤压下去了,他这次吐血,应该不是那内伤引起的才对。苏淼皱着眉,轻咬着唇,继续翻阅着医书。
“吓到你了?”唐铭的手抚上她的头,苏淼一惊,忙抬头,正好与唐铭的深眸对上。
她站起身,医书从膝上滑落,她来不及去捡,忙道:“现在感觉怎么样?胸口还痛吗?还想吐血吗?”
唐铭浅笑着摇头,“现在感觉好多了。”他撑着想要坐起来,却被苏淼按了下去。
“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苏淼说道。
“可是我还有好多奏折要批。”唐铭指了指书桌上的奏折。
“我可是大夫,你得听我的,到底是奏折重要还是身体重要?”苏淼冷声道。
唐铭无奈地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你啊,真的是越来越爱唠叨了。”
苏淼的脸贴着他的胸口上,听着他心脏的跳动,安心地伸手抱住他,“唐铭,你是我们的天,所以你千万不能倒下。”
“好。”唐铭应下,他拍了拍苏淼的背,“我会努力去撑起你们的那片天的。”
苏淼闭上眼,紧紧地抱着他。在爱人的怀里,这样其实就已经很满足了。
她没看到的是唐铭的深眸中多了一分悲伤。他合上眼将那悲伤掩藏,再睁眼,又恢复到平日的清冷,转眸瞥见门帘上透出的身影。
“淼儿,扶我起来。”唐铭说道。
苏淼忙坐起身将他扶起来,“你就不能好好休息?”
“如果不是贴别紧急的事,他们是不会来打扰的。”唐铭沉声说道:“你先出去。”
苏淼撇嘴,“好。”她拿了玉枕垫在唐铭的背上,“我就在外面,有哪儿不舒服马上叫我!”
“好。”唐铭柔情地看着她碎碎念着出去。他看着苏淼与门口的人嘱咐了什么,才让门口的人进来。
唐铭轻叹了声,伸出手。掌心还残留着苏淼的温度,她说自己是他们的天,不能倒下,他又何尝不想一直陪在他们身边?
“主子,”燕赤走到榻前。
唐铭将手握成了拳头,“说。”
“江南那边出事了。”燕赤沉声道:“工人为了讨要薪酬,全体罢工,不想郡县大人却不顾唐大人的阻止,将那些领头的人扔进了堤坝中,活活淹死了近百人。”
“什么?!”唐铭皱眉,“他们到底在做什么?寡人没有给银子给他们?为什么要拖欠工人的银子?以暴制暴,多么愚蠢的做法!郡县大人是谁?让唐寻马上回京!寡人要知道事情的始末!”唐铭愤愤地说道,他捂住胸口剧烈地咳起来,“去,还愣着做什么……寡人非斩了他们不可!”
“主子!”燕赤见唐铭吐出一口血出来,担心地扶住他,“主子你这是怎么了?”
“你快去啊……”唐铭一把将他推开,他的怒气正在燃烧着,“燕赤,你不用管我,我能让百姓白白丢了性命……”
“砰——”苏淼闻声推开门跑了进来,“怎么回事?”她瞪了燕赤一眼,“我是怎么跟你说的,让你把事情捡轻松点说,他现在受不得刺激!”
“夫人……”
“燕赤,快去啊!”唐铭的脸苍白地可怕,燕赤忙应下退了出去。
“唐铭!”苏淼忙扶住要跌落的唐铭的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这么激动?”
苏淼扶着唐铭躺下,她取了银针给他顺气,好不容易将上涌的血气压下,苏淼脸色很难看,“如果你再这样,被怪我要对你下药了。”
“淼儿,我不能看着我的子民受苦……”唐铭沙哑地说道。
“那你呢?你就愿意看着我受苦是吗?整日为你担惊受怕,你就没有想到我会很难过?”苏淼的眼泪奔涌而出,她要说什么他才能听进去。
“淼儿……”唐铭想要说什么,可是浓浓的疲倦席卷而来,他最终还是没有将想要说的话说出口便沉沉地晕了过去。
苏淼看着唐铭,胡乱地将脸上的眼泪擦掉。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就是求她也要去求周长水,求他给唐铭解药。
苏淼站起身,不小心碰掉了凳子上的水盆,水撒了一地,她却没有心思去捡,直直地奔了出去。
青五还没有回来,苏淼只得让春桃守在唐铭身边。她刚出了崇明殿,便见周礼在那等着,刚收起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周礼看了看四周,“娘娘怎么在这里落泪,让人看到了多不好。”
“爹,唐铭他……”就像找到了个突破口,苏淼想要将自己的恐惧说出来。
“嘘,”周礼打量着周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苏淼带着周礼进到崇明殿,“爹,唐铭病了,最可恨的是我居然找不到病因。”
“早朝的时候我便觉得陛下有点反常。”他走到榻前看着昏睡中的唐铭,“陛下的压力很大。”
“燕赤刚来过了,爹可知道出了什么事?”苏淼问道。
周礼面上凝重,“江南那边出现了死人了,而且是活活被淹死的百姓。”
“怎么回事?”难怪唐铭会那么气愤。
“详细的我还不是很清楚。唐大人一直在监督着堤坝的修缮,突然传出这样的消息我也很震惊。朝廷下拨的银子早就送到了,郡县那边的人好像将银子吞了,百姓出劳力却换不来相应的报仇,才会导致罢工的。”周礼沉声道。
“这些贪官污吏太猖狂了。”苏淼恨恨道。
“只是朝廷中眼下也没有人能够去处理这件事。”周礼突然想到了什么,“娘娘敢不敢冒险一次?”
苏淼皱眉:“父亲可是有什么主意了?”
“实不相瞒,私下里我与朱希轶见过了。”周礼说道。
苏淼一惊,“父亲怎么与他有关系,朱希轶那人狡猾得很。”
周礼摇了摇头,“他的报复很大,心怀天下的人为父不认为他是个坏人。陛下眼下病了,如果娘娘敢赌,可以派他江南处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