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你走便是
苏冠男与任盈盈很狼狈地回到后海,却被告知苏淼早已经离开。苏冠男暗暗松了口气,任盈盈却很得意,她拉着苏冠男回家,人家待之如上宾,碍于苏冠男的娘亲在京城,他们并没有马上成亲。苏冠男许诺,回京马上派人送聘礼过来。
人家因为女儿家的清白,没有让任盈盈跟着苏冠男回京,只说等苏冠男前来迎娶。
苏淼与朱希轶并没有走官道去京城。朱希轶提防着有人半路拦截,找了小路走,赶了两天路,苏淼有点吃不消了,她捂住嘴示意朱希轶停车,她跳下马车,趴在路边干吐起来。朱希轶有点不忍心,让她坐下休息。苏淼脸色毫无一点血色,她靠着树干坐下休息。
大概休息了一个时辰,苏淼缓缓站起身,“朱少主,我们今日就在这村庄住下吧。”
朱希轶点头,他让车夫将马车赶走,自己陪着苏淼,“倒是委屈苏姑娘了。”
苏淼跟在朱希轶身后,慢慢说道:“其实我一直不明白,朱少主为什么一定要带着我,你独自赶路的话不是要轻松很多?”
“你是我的筹码。”朱希轶的声音淡淡飘来。
“为何不是俘虏?”苏淼反问道:“你之前做的事情都已经暴露,即使你去了京城,朝廷也不会放过你,你到不如直接认罪来的好,说不定还能保住你的家人。”
“认罪?”朱希轶突然笑起来,“在下何罪之有?”
苏淼被他的话堵住了,她干脆闭上嘴不再说话。他们慢慢在小道上走着,苏淼倒是觉得舒服了不少。没走多久,便见一群人围在堰塘旁,甚是喧闹。
苏淼准备上前,却被朱希轶拉住了胳膊,“别过去。”
苏淼皱眉,“怎么了?那边好生热闹,我们过去看看也无妨吧。”
“这种市井吵闹没什么好看的。我们还是赶在天黑前先找到落脚之处吧。”朱希轶并不想苏淼去凑什么热闹,万一有心怀不轨的人混在其中,那便是防不胜防。
苏淼挣开他的手,“你走便是,我是不会逃跑的。你找到落脚之处,找个人告知我一声就好。”说罢,她往人群走去。
朱希轶轻叹一声,看着她挤进人群,他站在原地,远远地看着。
苏淼走到人前,见地上有一对男女被捆绑着,女子浑身都是伤痕,满嘴的鲜血。她拧眉,问着身边的人:“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将他们捆绑着?”
旁边的一位大婶咋咂舌道:“姑娘是不知道啊,他们背着各自的主子,被逮个正着,这不,乡长准备将他们投河,以消神怒。”
苏淼一听到“投河”,面上一愣,她仿佛又看到了当年也是这样被村里的人围着,将自己撞进猪笼里,然后投河。她上前,蹲在女子的面前,见她眼中全是惊恐,不停地摇头,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苏淼皱眉,她的舌竟然被拔了!
刚才那位大婶将苏淼拉回来,“姑娘,你千万别跟这种不要脸的贱人扯上关系啊,不然就真的会如过街老鼠了,人人喊打。”
苏淼的眼睛没有离开过那女子,她问道:“她的舌?”
大婶附在苏淼耳边低声说道:“她被抓到的时候衣衫不整,直喊冤枉,乡长一怒之下便将她的舌给拔了,看着还是挺可怜的。”
苏淼沉眸,她看向那男子,男子倒是很震惊,仿佛现在发生的一切跟他并没有关系。苏淼仔细打量着那女子,虽说她此时衣衫不整,她脖颈上的青紫还是清晰可见。
苏淼在思考的时候,人群突然安静下来。大婶拉了她一把,苏淼抬头望过去,见一已衣衫楚楚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他背着手,身后还跟着四位持棍的家丁。
“都准备好了吗?”那人刚走近,便大声问道。
“乡长,都准备好了。您看是现在就将他们捆石投河吗?”一粗膀汉子上前,弯身问道。
那位所谓的乡长,扫了地上的男女一眼,低咳了一声,“王公子是王员外的独子,从小饱读诗书,定是不会做出这么有辱门风的事情来的。想必是这个贱人在先,王公子禁不住,才会犯错的。一会王员外会来将王公子领回去,关在祠堂好好反省,至于这贱婢就给我扔到河里喂鱼!”
苏淼见那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还有一丝不屑。那女子一定,呀呀地叫起来,似乎并不同意乡长的说法。她被捆在身后的手紧紧拽住那男子的衣衫不放开。
“你这贱人,我,还想拉着我一起死,你想得美!”已经有人替那王公子松绑,王公子一脚将那女子踢开,还不忘往地上唾了口。
那女子的头重重地撞在地上,片刻间,鲜血直流。人群中有些不忍心,纷纷别过头去。苏淼冷冷地看着。
乡长与王公子说笑着,半晌,他下令,将那女子扔下河,马上就有人上前将女子的双腿绑在一块大石头上。苏淼的脸上越发发冷,她往身后望了眼,朱希轶不知道何时已经离开,她有点犹豫,带她回过头时,那女子已经被人推到了水塘边,只需再用点力,她就会沉入塘底了。
苏淼看向已经换好衣衫的王公子,他嫌恶的眼神,扫过趴在地上的女子,嘴角上扬,拂袖而去。那女子双眼空洞地望着天空,额头上的血还在不停地往下滴,她苍白地脸色再鲜血之下更是无力。苏淼笼在袖中的手慢慢握紧。
“时辰已到,动手吧。”乡长面上有点不耐烦了,连忙催促道。
守在女子身边的汉子一听,连忙应下,准备动手。
“慢!”苏淼冲了上去,她挡在女子身前,“你们不能这般草芥人命。”
已经准备离开的乡长转过身来,他皱着眉看向苏淼,“姑娘这是做什么?”
“我只知道,不能这样伤人性命。”苏淼挺直着腰,冷冷地看着乡长,“一个巴掌拍不响,既然你都能放过王公子,为何不放过这个可怜的姑娘。”
“诶,我说,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乡长有点恼怒,“你是什么人啊?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来人,将她给我撵走,赶紧把事情办完!”
话音一落,便有人上前来拿苏淼。苏淼闪身躲过,从靴中拿出匕首,对着想上前的人,“这位姑娘确实冤枉,你们不能罔顾任命,我们见官去吧!”
苏淼趁众人都发愣的时候用匕首将那女子身上的绳索砍断,将她扶起来,“看好了,这是什么?”
苏淼突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拿出一块官印。众人一见,连忙跪倒,苏淼扶着那女子准备离开,临走前说了句:“你,还有那王公子,都准备上公堂吧。”
那官印其实是唐铭的。唐铭在后海的时候与自己有过几次争执,不小心将官印落下了,她一直没来得及将官印还给他。
苏淼带着那女子来到了不远处的小镇,她找了间客栈住下,简单的梳洗后,苏淼为那女子上了药,“姑娘,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呀……呀……”那女子好像很激动也很害怕,苏淼抓住她的手,“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苏淼找来了纸和笔,让那女子将事情的经过都写下来。好在这女子之前读过书,识得几个字,从她写下的内容里,苏淼知道她叫剪梅,是王员外家的婢女。与苏淼猜得没错,王公子看上了清秀的剪梅,多次出言示好。剪梅是为了贴补家用才出来当婢女的,不想与那王公子有牵扯,不想多次拒绝后激怒了王公子,他居然下药强了她。后来被王员外发现,王员外大怒,直接将剪梅送回了老家,交给了乡长,让乡长处置。
后面的事情苏淼已经知道了。苏淼皱眉,“真是畜生!”
剪梅眼泪就没有听过,她已经被拔了舌,日后怕是再也不能发声了。苏淼拉着她的手,“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好吗?”
剪梅惊恐地往后缩了缩,直摇头。苏淼抓住她的胳膊,“明日我带你去报官,但是我首先要确定你身上的伤,那些都是证据啊。”
剪梅似信非信地看着苏淼,半晌,才点点头,转过身,慢慢解下衣衫。苏淼看着她背上的抓痕,一掌拍在桌上。她仔细看了看剪梅背上的伤痕以及其他印迹,“这里……”苏淼的手抚上剪梅腰上一块方形的红肿,上面似乎还有其他图案。
“痛吗?”苏淼话音未落,就听到剪梅倒吸了口气,苏淼连忙收回手,“你是不是磕到了什么东西?”
剪梅摇摇头,她现在哪儿还记得啊。
“你说王公子用药迷倒了你,那他是给你喝了什么还是其他?”苏淼问道。
剪梅重新将衣衫穿上,想了想,在纸上写下:那日王公子给我闻了他的香囊,我便没了知觉。
“香囊……”苏淼低喃道,她想了想,“你先休息吧,其他的事明日再说。”
剪梅突然跪下,给苏淼磕头,苏淼连忙将她扶起来,“我曾经也有过类似的遭遇,我不想你就这么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