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牛娘见她们孤儿寡母的日子难过,这几日,端茶送饭的,照顾着采薇母女。
采薇整日除了吃和睡,就是想方设法穿回去。一连折腾了几日,也没想出个妥当的法子来,倒是让她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她怎么那么能吃!
每次一等穆寡妇把饭菜端上桌,她就跟饿了三天三夜的饿狼一样,来不及就往自己嘴里扒拉饭菜,简直是一点儿都控制不住。
穆采薇暗想毁了,难道是这副身子太胖早就把胃给吃大了?这么抑制不住地能吃,真是让她心如死灰,越发让她想及早穿回去。
第四日上,采薇的身子就好利落了,她从炕上爬起来,穿戴齐整,帮穆寡妇到灶下烧了一锅热水。
听着隔壁铁牛跟他娘道别,她则趁机跟穆寡妇说道,“娘,我这么大的人了,成日闲在家里什么也不干,也闷得慌。不如,我跟铁牛哥一块儿上山,拣些柴禾也好!”
穆寡妇见闺女愿意出门,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听她想随着铁牛上山,本就有心撮合他们的她,更是乐得见牙不见眼的,“好,我这就喊铁牛等着你。”
说罢,蹬蹬地走到篱笆院门口,喊住了铁牛。
采薇用清水洗了把脸,也没吃东西,就迈步朝铁牛走去。
“薇薇,带点儿饼子和水。”穆寡妇扭头见采薇空手走过来,忙拉着她。
穆采薇光想着怎么穿回现代,哪里有心思吃东西?
不等采薇摇头,铁牛就摸了摸肩膀上的褡裢,笑得露出一口齐整的大白牙,“婶子,我娘给我带的吃的多,到时候分一半给采薇。”
“也行,那你多看顾点薇薇。”穆寡妇有些不大放心,可看到女儿一张脸上绽开的笑容,还是答应了。
采薇就跟在铁牛后头,一前一后地朝村后头的山上走。
一路上,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铁牛说着话,基本上都是铁牛在找她说。
村后的山,山势险峻,悬崖峭壁,很是陡峭。
这副身板虽然歇了好几日,但实在是太胖,走几步就要呼哧呼哧地大口喘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到山顶。
等铁牛找了块大石头让她坐稳了,采薇才长长地透出一口气。
望着连绵起伏不断的莽莽群山,她舒心地笑了:她记得自己因为中了枪掉下悬崖才穿过来的,如今从这悬崖上跳下去,应该能穿回去吧?
反正原身已经死了,她,这不算对不起穆寡妇吧?
一想起这几日那又瘦又黑的妇人对自己尽心尽力地照顾,她的心,没来由地一抽。
但旋即,不想接受这副面容、想穿回去的心思又占了上风。
吃罢铁牛递过来的干饼子就兔肉,铁牛就要进林子打柴。
看着她坐在那儿不想动,铁牛心一软,嘱咐她道,“你好好坐在这儿等我。”
“嗯,铁牛哥哥放心,我就在这儿。”采薇朝铁牛摆摆手,想给他来一个璀璨的笑容来着,可一想起自己这副尊容,只得撇了撇嘴。
铁牛安顿好了她,就拎着斧头往林子深处走去。
见他转过一棵大松树,采薇就站起身来,朝那处陡峭的悬崖走去。
悬崖很深,虽是白日,但遮天蔽日的苍松翠柏,再加上晨间的雾气阑珊,让那悬崖一眼看不到底。
这样的高度,跳下去能穿回去吧?
采薇想着,手心里莫名地有了些冷汗:万一穿不回去,摔断了胳膊、腿的咋办?到时候,不仅貌丑,还是个瘸子残废,岂不更糟?
正踟蹰着,一阵山风吹过,吹透了身上的夏衫,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谁料这一抖不要紧,跐在脚底的一颗小石子就往下滑去,采薇一个没站稳,身子踉跄着向前倒。
“啊……”惊慌失措中,她双手张开,就像是一只大鹏鸟,随着那阵山风扑向了深不见底的悬崖。
生死不过一瞬间!
脑子一片空白的采薇,忽然想起了这句话。
心脏剧烈地跳着,恐惧也油然而生,穆采薇闭上眼,死死地压着无边的害怕。
原来,死亡这么——可怕!
但是想想要是死了能穿回去,也值了。
坠落的过程也不过是一刹,就听着“砰”一声闷响,她的身子掉落到地面。
并没有想象中的剧痛传来,只不过似乎听到了一声短促的闷哼。
穆采薇脸朝上,四仰八叉地躺着,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这悬崖下面也太软和了吧?
动了动手脚,还挺灵活的。
这么容易就穿回去了?
穆采薇暗戳戳地笑了,看来老天还是眷顾她的。
她慢慢地坐起来,这才觉得身子下面有些软地不真实。
按说这悬崖峭壁,下面怎么着也得是怪石嶙峋吧?难道这下头是一片柔软的草地?
雾浓得很,山涧里一片乳白。
她什么也看不见,只得伸手摸了摸身子下面的地。
不对,触手温热,不像是草地。而且手上黏糊糊有一股子腥气,像是,像是血的味道!
再摸,更是诧异地要死,怎么好像抓住了一只——类似手的东西?
穆采薇惊骇地要死,没有被摔死,差点儿被吓死!
这悬崖峭壁底下还能有人?
她摸索着从那温热的“东西”上翻身下来,脚下坚硬的触感让她越发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自己砸在什么东西上头了。
她大着胆子上下左右摸了一遍,后知后觉地确定,这东西,真的是个人!
只是目前这人一动不动,可能被她给……砸死了?
要真是这样,她这罪过可就大了。
不过,到底什么东西,竟会好巧不巧地躺在这悬崖底下,等着她来砸?
怀着愧疚忐忑的心思,穆采薇身子伏地,渐渐地靠近那具“东西”,竖起了耳朵。
万籁俱静的深谷内,似乎凝固了一般,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穆采薇彻底傻眼了。
天!她惹祸了,砸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