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话刚落,李汝帆就赌气般夹了一个鸡腿搁在她碟子里,瓮声瓮气道,“快吃,想吃什么说出来,我给你夹,也省得你羡慕表妹!”
那语气,就跟赴死的士兵一样,听得大家伙儿都忍不住笑了。
“腿,腿……”哥儿伸长了长着小窝儿的胖乎乎的小手,指着他娘碟子里的鸡腿儿,挣着身子想吃。
“哈哈哈……”大家伙儿被这孩子憨态可掬的样子给逗乐了,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哈。
李老太太忙不迭地就去夹那鸡腿,嘴里哄着哥儿,“乖孙子,别急,奶奶喂你吃,啊。”
大少奶奶哭笑不得地看着那个鸡腿进了哥儿肚子里,故作抱怨状,“这可是你爹好不容易夹给娘的,娘还没尝一尝呢。”
“哎,多大的人了,还跟孩子争一口吃的。我给你再夹就是!”李汝帆看着妻子这副样子,有些好笑,脸上也有了一丝欢快的表情,不再跟个闷葫芦似的了。
李老太太喂完孙子,又夹了一个鸡腿放在儿媳妇碟子里,嘴里道,“大孙子是个宝贝,这媳妇儿也是宝贝,可不能委屈了你。”
大少奶奶笑嘻嘻地道了谢。
采薇看着这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心里感慨万分,外祖父若是还活着该多好,母亲不寻了短见该多好!
这顿饭热热闹闹地吃到了日影西斜,陆瑛方才领着采薇告辞出去。本想着带穆寡妇一同回府的,无奈李老太太却极力挽留,“我长天白日的没个说话的人,又不想浪费年轻人的功夫,留她在跟前做个伴儿,过几日我们再去搅扰你们。”
采薇想着穆寡妇去了她那里,忙东忙西的也闲不住,不如让她跟舅母作伴消停几日。
何况她虽有身孕,但除了恶心呕吐也没什么大碍,眼下又找着两个上了年岁的妇人在跟前伺候着,来不来的也不急在一时。
看穆寡妇那样子,跟李老太太也算是投了缘,也乐得留下,她就答应了。
两个人回去之后,天就黑了。
晚饭采薇也没吃多少,饭后在廊下看着小厮们放了烟火,沿着抄手游廊走了几圈,就洗漱和陆瑛安歇了。
之后的几日,两家子来往密切,不是今儿李老太太打发人送来一坛子糟鹅掌,就是采薇打发人送过去一根老山参。
李汝舟也时不时有东西送过来。
采薇心里这才踏实起来,在京中也有亲戚走动了。
元宵十五那日,外头极其热闹。长街上,到处都是放花灯的人,天上也飘着许许多多的孔明灯。
连小五小六两个都放出去看花灯猜灯谜去了,采薇身边只有陆瑛陪着,枯坐在屋子里烤火看书。
新来的两个妇人都在隔壁偏房里睡下了。
她实在呆得无聊,就苦苦央告着陆瑛,“我也想去看花灯。”
古人最注重节日,这元宵可是一大节,外头人来人往,摩肩接踵,热闹得跟什么似的。
陆瑛实在是拗不过她,之前还不怎么觉得她会撒娇的,如今看来,这撒娇的功夫越发炉火纯青了。
都说女人的撒娇和眼泪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陆瑛对其他的女人都不感兴趣,唯独对采薇这个女人没有任何的免疫力。
偏采薇不管是撒娇还是眼泪都极少用,她这个人是个女汉子,超自信的,从来不相信这一套,可有孕之后,她莫名地柔软下来,对着陆瑛就想撒娇,至于眼泪暂时还用不着。
她之所以这样,也实在是因为陆瑛管得太宽了,不让她随便出门,不让她随便逛街,不让她随便见人,对她这么个坐不住的女人来说,真是禁锢在牢笼中一般,逼得她不得不用撒娇这手段了。
陆瑛望着采薇那双湿漉漉如小鹿般温柔的眸子,心里一软,就点头,“好吧,你这么想出去,咱们就多带几个人。”
“相公真棒!”采薇欢呼雀跃一声,差点儿没有蹦起来,慌得陆瑛一把把她搂住,死死地箍着,“你可给我消停些吧,再折腾下去,我都被你给活活吓死了。”
见采薇吐吐舌头安静下来,陆瑛又点着她那挺翘的小鼻子叮嘱,“到外头可不能瞎跑不听话,要时刻不能离开我,时刻跟着我,时刻拉着我的手……”
他连用了三个“时刻”,听得采薇头皮发麻,点头如捣蒜,“好了,我的老学究。你还没老呢,怎么跟个老妈子一样爱唠叨?”
她这番抱怨,换来陆瑛一个愤怒的瞪眼。
不过他到底没说什么,只是吩咐人去备车。
不过片刻,他就搀着裹成粽子一样的采薇去了二门,上了车,几个健仆抬到大门口,套上马。
府内的护卫整整点了五十个人,又跟着两个新挑上来的妇人,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簇拥围随着,去了最繁华的朱雀大街。
采薇一直很兴奋,她还从未看过这古代的元宵佳节呢,时不时兴奋地挑了帘子往外看。无意中看到外头那许多人跟从着,采薇吓了一跳,撂下帘子小声跟陆瑛咬耳朵,“这么大张旗鼓的,不大好吧?”
不过是逛个街看个花灯而已,这么兴师动众的,未免影响不好吧?
陆瑛将她往怀里揽了揽,笑道,“我虽食着正三品的俸禄,皇上给我的仪仗规格却是正一品的,府内可以有八百亲兵护卫。你好歹也是一品贵女,咱们两个加在一块儿,用个几百人的仪仗没问题吧?这才五十个人而已,怕什么?”
采薇弄不懂这古人的思维,不过想想陆瑛也是为她好,只得忍了。
来到朱雀长街的热闹处,就见一街两行挂满了各色各样的花灯,各家铺子门前都围满了人,估计正猜谜儿呢。
“咱们也去猜谜儿去。”采薇甫一下车,拉着陆瑛的手就奔向一家围满了人的铺子。
陆瑛甚少看到这般兴头小女儿姿态的采薇,心内怜惜大盛,拉着她就进了那一家。
只见那家子门檐下挑着几个精致的灯笼,有花瓣精致的牡丹灯,有清丽素雅的荷花灯,还有可爱的兔子灯,以及富丽堂皇的凤凰灯……
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出的。
可见这家子扎灯的匠人巧夺天工,怪不得能吸引这么多人呢。
看这家的灯谜儿也是新奇有意思地很。
那牡丹灯上用蝇头小楷工工整整誊写着一首谜语,却是“鸳鸯双双戏水中,蝶儿对对恋花丛;我有柔情千万种,今生能与谁共融;红豆本是相思种,前世种在我心中;等待有缘能相逢,共赏春夏和秋冬。”
猜八个字。
不少人都在那儿冥思苦想,不得其解。
采薇也拧着眉头细想,“这字面儿上的意思无非就是男女感情融洽和谐,可是谜底到底是什么?”
陆瑛默默念了几遍之后,心中有数,含笑问采薇,“想要那牡丹灯吗?”
采薇赶紧点头,“想要,太想要了,我还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牡丹灯呢。”
“好。”陆瑛刚要上前找那老板说出答案,却听后头一个女子娇叱一声,“慢着,这牡丹灯我要了。”
采薇回头一看,就见一个身量高挑的女子,披着一领大红鹤氅,粉面艳光,婀娜多姿地走过来,惊艳了低头思量的很多公子。
“哇,这个女人是谁,这么好看?”虽然大家也都是京城中人,而且看衣着身份地位也不低,但都从未见过如此高贵有气质穿着华丽的女人。
天空中明月皎皎,廊檐下,烛火光明,那女子迎着光,采薇一时也没看出这个女人是谁。
只是听着那声音,她就觉得不舒服。那声音太过尖利,充满了不可一世的颐指气使,一听就不是个和善的人。
陆瑛转过身来,不过是搭眼瞧了一眼,就知道来者是谁了。
这女人的气质不是一般人所有,那种高高在上永远想让人臣服的感觉,他实在是不想看。
他没想到固安公主今晚上也会出来,而且还会正巧碰到。
既然遇见了,就没有视而不见的道理。他只得双手抱拳,弓身行礼道,“原来是公主殿下!”
采薇这才认得出来,原来来人是固安公主!
固安公主一来就没什么好事儿,明明是陆瑛先想出谜底,可固安公主偏偏喊停,这不是找茬又是什么?
她和固安公主不过是几面之缘,大晚上的认不出来也很正常。不过既然知道了,不去行礼自是说不过去的。于是她上前几步,对着固安公主蹲下身去,“臣妇见过公主殿下!”
固安公主头都没回,仰着脸儿,也没叫起,眼睛看都没看采薇一眼。
陆瑛心疼采薇,只好上前扶起采薇。
“没想到陆大人也对这灯谜感兴趣?不过本宫也看上这牡丹登了不如我们一同来。
才为谏官公主和录音较上劲儿,当即也没了兴趣,而这条路应该修的到天晚了,我们回去吧,这牡丹灯要不要的,又有什么稀罕?谁知这话被耳尖的孤儿公主给听到了,他大姐回头对着采薇冷笑,怎么办?陆夫人不想要了你不想要的东西。要给本宫吗?本宫才不稀罕。才会被台阶的回不出话来,他哪里是不想要,而是实在是不想和刮宫术有什么瓜葛。面对一个对自己夫君虎视眈眈的女人,她实在是生不出什么热情和兴趣了。公主殿下不回了,飞逝,我不想要,实在是这天太晚了。该回去了。对这么一个胡搅蛮缠的公主,才会不得不好言相劝,毕竟人家身份地位摆在那儿呢,但他也不是一个畜生的主,若是这孤儿公主,真的来硬的,不把他放在。叶丽她也不介意和他鱼死网破一份。
哈,既然天晚了,那我们就回去吧,请公主。还希望公主能好好玩,所以当然是向着才会说话。花落就牵着她的手,转身要从人群里走出去治疗不安,公主却不依,大叫了一声,你们谁敢走挡本公主?的话是耳旁风吗?本公主看上的东西还没有人说你不想要?让出来,他厉声喊着,本是志光粉艳的脸上一片狰狞,看了众位艳羡的工资,也都皱了眉头,没想到美人儿。在骨不在皮,这么美艳的一个美人,若是大吼大叫起来,也是个泼妇一般失了高贵断崖。
公主,这是怎么说?还不让文成回家了吗?陆云站住脚,转回脸看着顾文峰,似笑非笑,为了一盏很好,荷花牡丹灯公主,至于吗?在下本就对着牡丹的不怎么感兴趣,如今。今天一晚回家不是很正常吗?他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可是听在固安公主的耳朵里,就是话中有话了,什么叫他?卖了一张荷花,为了一张牡丹灯,不至于。难道是讽刺他?半夜出宫看花灯。难道是讽刺他?在他心里没有一点地位不至于。让他们自己留一点嘛。
今天在场得住人,谁要是敢提前走了,别怪本公主心狠手辣,不客气。固安公主一肚皮的气没处发,只好冲着围观的众人发了一通火。他话说完,外头围着的侍卫们,外头候着的侍卫们,就把众人都围在那里,头谁也走不了,拉着采薇的手部有点像,既然公主下这么大力气那ifi就是了,盛情难却,从命就是了,还请公主先对老板说出谜底吧。你才回家的路有时候却暗暗摇头,强扭的瓜不甜,公安公主用自己的权势压制住了人家,这还有什么一圈?果然,公主听录音这本书就转身对老板要了一张纸墙纸,要了笔墨纸砚,伏在案上写了下来,稍微吹了吹,就把那张纸递给了老板,老板看过之后,默不作声的团了起来,露营也照样拿过笔墨纸砚,在纸上龙飞凤舞写了几个大字之后就设置了老板,打完一看,面露难色。一个谜语,两个谜底,只有一个人答对,可这张牡丹大概到底该给谁呢?若是给了路大人的话,那么就把宫二公主给得罪了。给了公主,所以又昧着良心,听那公主的意思,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锦衣卫指挥使陆大人了?
这位也是京中有名的主,哪个敢惹?
老板暗暗叫苦,谁知道自己今晚到了大霉了,为何偏把那灯做的这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