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采薇绝对不会占了下风,见陆瑛一脸委屈的样子,她不由冷哼一声,“让你作?好好地非要砸在柱子上,你以为你是铜头铁臂啊?下次有本事直接把脑袋往上撞,我保证给你包成木乃伊!”
陆瑛不明白啥是“木乃伊”,但看采薇那似娇似嗔的样子,心里暖融融的跟春光泻进去一样。
他用另一只没有伤的手挠挠后脑勺,只是嘿嘿傻笑。
采薇白他一眼,利索地拿细棉纱蘸干他手上的水渍和血渍,撒了一层药粉,就给他细细地缠上一圈纱布。
整个过程快速完美,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好了。
“好了。”采薇放下他的手,麻溜地收拾把用剩下的细棉纱和瓶瓶罐罐的药粉收到药箱里。
陆瑛还兀自捧着自己受伤的手左右看个不停,乖乖,这包扎的手法,比起他军中的大夫都要好,真不知道这丫头还有多少本事是他不知道的。
收起药箱,采薇见他还坐那儿捧着那只缠着白纱的手看,不由乐了,“你一个伤手有什么好看的,还看半天?不是说要给我打水洗澡吗?”
“哦,哦,我这就去。”陆瑛这才回过神来,站起身匆匆忙忙地就往门外走,行走间太过匆忙,不小心衣角被门框给刮住。
采薇见状走上前,气得忙扯住他的胳膊,教训着,“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才做的新衣裳都给刮烂了。”
“是是是,是我不好。”陆瑛好不容易等到采薇理他,不管采薇说什么,他都欢喜地要命。
采薇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这男人,脾气倒是个好的。
她小心地把他的衣角挑出来,这才抻了抻他的衣裳道,“好了,慢点儿走。”
颇有点儿嘱咐小孩子的口吻。
陆瑛眨巴了下眼,脑子一热,忽然脱口而出,“我,我就是缺个女人管着。”
采薇一时没明白过来什么意思,挑起右边那道柳叶眉看了他半天,这才意会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当即羞得一张粉面染上了层层红晕,啐他一口,“呸,缺女人回家找你娘去!”
连推带搡地就把陆瑛给推出门去。
陆瑛站在院子里,呆呆地看着关得死死的房门,半天,才怅然一叹,他娘在哪儿?
男人力气到底大,采薇躲在屋子里,就见陆瑛不费吹灰之力,那压井里的水就通过铁管子流到盥洗室的铁皮箱子里。
底下是燃得旺盛的路子,铁皮箱子里的水烧得吱吱响,不过一刻钟就冒出热汽,那水也足有大半铁皮箱子了。
她连忙拿塞子塞住铁管子这头,又对门外的陆瑛喊了声“好了,够使了。”
陆瑛这才住手,走到门口。
采薇并没开门,只道,“你回屋里找身换洗的衣裳,趁着水热,等我洗完了你也来洗洗。”
“好。”陆瑛乖乖地答应着,听见里头流水的声音,才转回自己屋里,找了身穆寡妇给他做的细布长衫,抱在怀里呆呆地坐在自己床上,双目望着那面雪白的墙出神,似乎穿过那面墙就能看见采薇一样。
采薇先拔开另一头的塞子,试了试水温。觉得有些烫,她又舀了些冷水掺了,把火压上,这才脱了衣裳,站在木桶里,舒舒服服地冲起来。
许久都没洗个痛快澡,采薇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被温热的水流包裹着,舒服得似乎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开来。
她先把头发打湿,这才抹上自己自制的皂角洗发膏,细细地揉搓起来。
古代也没洗发水,洗衣裳洗头发都是用皂角,采薇在里头又加了鸡蛋清,滴了几滴醋,能让秀发更加柔顺。
搓洗完头发,她细细地冲掉那碎末,拿一块白布巾慢慢地擦着头发,直到不滴水,这才用一块干净的布巾裹上。
说起来,她设计的这款沐浴设备虽然比不上现代化高端,但用起来还挺方便的,沐浴的时候就拔开塞子,不用的时候就塞紧。
不管如何,这已经让她洗得很痛快了。
她痛痛快快地洗完,擦干净身子,抹上自己从花瓣中熬制提取的花露,这才穿上一套粉色细布中衣,披了一件银红的褂子,走出盥洗室,坐在床边,从床头的柜子里掏出一个木盒子,里头是她精心制作的香露。
这都是她收集的花瓣,然后放在锅上蒸发提取的,抹在脸上能让肌肤滋润些,散发出阵阵清香。
手里有些银子,她的穿戴也丰富起来,穆寡妇闲着给她做了四五套换洗的秋裳,足够她穿了。
她的房间里,也特意叫木匠打了一套梳妆台和衣柜,床上挂着粉色的帐幔,被褥都是穆寡妇亲自缝制的,用了蓝印花的布料,朴实又雅致,比起莲花家的布置,也不差什么。
采薇擦干头发,就去喊陆瑛来。
这间盥洗室有两个门,外头那个门供陆瑛和穆寡妇出入,另有一个小门通往她的卧房,这样她洗完澡就能直接跑床上窝着。
陆瑛抱着衣裳进来,采薇特意隔着小门嘱咐他,“你先试试水热不热,要是不热,再把火拨一拨。”
古代的火炉都用铁皮封着,想用的时候,捅开就行。
陆瑛答应着,伸手试了试水温,这才笑道,“正好,我不耐烦太热的水。”
想当年大冬日都用冷水洗澡的他,这点子水温足够了。
“嗯,那你洗吧,我躺会儿。”采薇隔着门说完,就缩进被窝去了。
陆瑛笑了笑,拔开塞子就开始洗起来。
听着那哗哗的水流声,采薇心里格外地安稳。
她不由叹口气,将来若是陆瑛走了,她该怎么生活?
这才两个多月,她竟然已经习惯有他的日子了。
她们本是母女相依为命,可现在陆瑛住在家里,说实在的,她每日过得都很踏实。
就连穆寡妇,胆气也壮了许多,见人不再低三下四的,竟扬眉吐气起来。
就连见了里正白兴,穆寡妇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唯唯诺诺的了。
这所青砖黛瓦的房子,将来就她们母女住着,能不能守得住?
白兴会不会欺负她们?
这些,她不得不提前早作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