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识在一个空旷的空间里。要说什么是什么都没有,那只是一个空间,连上下和左右的概念都不存在。
“他”就在那个空间的中间。自古以来人理所不能及的自大而无情的大海的化身应有的姿态,惊动无数触手的阳光也无法抵达海底的树林,作为无邪而模糊的观念体的体现而被赋予的海洋生物的姿态。
周围漂浮着死鱼漂浮的类似死海的腥臭味。
我在无数耳语叠加剪贴的声音中,听到了令人怀念的声音。
“是啊,我也是,我仍然爱你。”
如果张开双手拥抱『他』,感受到了和失去的恋人一样的温暖。当然,现在我的恋人是‘他’的一部分,是‘他’本身。
我甚至没有把大部分事实告诉医生。在那里,我被诊断出是因为失去了恋人而导致的精神衰弱。
我接受了这个诊断。因为那时我还没有意识到这种忘我的状态是自己变质造成的,我自己也这么认为,这只是为了沉浸在与逝去恋人的快乐中。
在本应只有‘他’和我的梦想中,有那个坐轮椅的少女。她依然用蓝色毛巾被覆盖下半身,但在这个上下不存在的空间里,她也没有感到困扰,只是轻飘飘地飘着。
小女孩俯视着我,“呵呵”地小笑着。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你这副样子。”
“是的,我正想现在听呢。”
“很简单,‘他’就是海,海也是‘他’,那我迟早要回到海里,也是海。”
我的脑子被打乱了。我到底在和谁说话呢?
“嘿,你以为这是梦,所有的一切。”
少女模样的人摇摇晃晃的,由良在空荡荡的空间里慢慢地游了起来。甩掉蓝色毛巾被,下半身是一条尾鳍很大的鱼。
“要是做梦就好了。”
就在少女大翘尾巴的时候,置身于现实中的肉体的感觉在我心中历历在目。我应该是坐电车去买东西的,但我感觉一切都太明确了,包括站在我旁边的女孩狼狈的声音,对我不省人事的呼唤,还有支撑我身体的某人的手的触感。
“没关系。”
本以为是这样发音的,但声音只是在空荡荡的空间里回响,一个也没传到外面。虽然有肉体的五官,但不能动一根手指,于是我才知道,只有精神完全被囚禁在与肉体不同的地方。
“我会怎么样?”
“成为母亲,这就是惰魂大人的愿望。”
“惰魂大人的……”
“是的,‘他’的。”
不知道违背回答的是一个少女,还是别的什么——不过,既然她也是大海的一部分,那么这些细微的区分也是无关紧要的——我一如既往地被‘他’拥抱着。
“啊,不行。”
连拒绝的话都不听,压在我身上的体温就像海底的水一样冰冷,那种体味是死气沉沉的海洋的腐臭,但现在,那就是,我爱的男人。
我只是用哭泣的声音,呼唤着死去恋人的名字。
也许,那是他能够完全清醒的最后一刻。
说实话,我已经不记得失去的恋人的名字了。因为称呼现在已经成为“他”一部分的那个人的时候,作为人类个人识别概念的名字等,没有任何意义。
现在有时候我甚至会想,比起在这边感受到的五官感觉,在那边感受到的快乐难道更不现实吗?
没错,《他》通过以我的精神为媒介,成功地干涉了我这个陆地生物的肉体。我几个月前停经了。因为没有其他线索,所以肯定是‘他’的孩子。
从那以后,‘他’对精神的干涉越来越强,最近一天的大半时间都在忘我中度过的日子也多了起来。想必很快,我的精神就会完全离开这个世界,被囚禁在那个空荡荡的空间里。
剩下的肉体一定会被从里内寄来的人回收,返回大海。如果有一天,我变得一干二净,你会觉得啊,我变成大海了。
剩下的就是我胎里的这个孩子……我知道为什么这个孩子会选择我出生。因为在忘我的时候,‘他’告诉我的。但是,如果人类想知道其中的原因,恐怕如果不像我一样把心放在另一边的话,连理解都是不可能的吧。而且这意味着出卖了正气,所以无论怎样,一个精神正直的人都无法达到把这个孩子送上陆地的‘他’的真正意图。
无论如何都想知道的话,就去海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