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大学,广场上。
对于这个在枯燥乏味的毕业典礼接近尾声时出现的男人,几乎所有的同学都对其表示了由衷的欢呼。
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仿佛已经决定了这场毕业典礼最终的热烈程度一样。
在这一刻,他备受瞩目,万众期待。
校长显然已经忍无可忍了。不得不提的是,他从小到大最恨的就是别人叫他死胖子。特别,是在他当上校长之后。
这个在金城大学拥有着至高权利的男人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没被别人叫过死胖子了。然而在今天,在大庭广众之下,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却被一个学生这么破口大喊了一声。对他来说,这无异于是一种挑衅和耻辱。
他看着那个似乎根本没把他这个校长当回事的学生,他似乎是想要用他锐利且高尚的目光将这个学生洗礼,让其主动认错。但很可惜,他无疑不具备这样的能力。
于是,当他看着这名学生还在一脸惬意的打着酒嗝,摇摇晃晃地对他不屑一顾时,他终于爆发了。
在那一个仿似定格的刹那之间,这位平日里一直和颜悦色的校长猛地握着拳头冲下了讲台。他应该是以酒瓶炸裂的声音作为信号的,也就是在那一个仿似凝固的瞬间里,几乎所有的教师都在酒瓶炸裂的同时冲向了校长。
或许是他们都已清楚即将要爆发的事情,所以他们应该是想阻止后续的发生。至少,他们不想让事情发生的太过恶化。
可是这个已经遭受了极大羞辱的胖子显然已无法抑制自己内心无比的冲动。他不顾诸多教师的阻拦,用一张怒火冲天的面容清除了所有拦在他面前的障碍。
他畅通无阻地走到了三刀的面前,跟着在所有同学的期待之下勃然大怒地说:“我们金城大学,怎么会出了你这么一个东西!”
有几名老师似乎是想在这个时候为三刀,或者说是为他们熟悉的杨二郎辩解一下。但在这个胖子的盛怒之下,他们最终怂了,退却了。他们自然已经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可今天毕竟是这个孩子的毕业典礼,所以,他们应该是想为这个孩子挽回点什么。
三刀觉得自己快要站不住了。他的身体早已像是不听使唤似的摇摇欲坠起来。他不知道这样的典礼究竟有什么意义,如果不是脑海之中一些根本不属于他的记忆在作祟,他显然不会再回到这里。
他半眯着眼,摇摇晃晃,迷迷糊糊地看着这个忽然冲到他眼前的胖子。在断断续续听到这个胖子的怒吼后,他耷拉着脸,闭着眼,张着嘴,喘着粗气对这个胖子说:“什么玩意么,瞎嚷嚷什么嚷嚷!”
“我~我~”校长被三刀的话再度气炸,他像是恨铁不成钢地怒视着眼前的这个青年,继而在不断的喘息之下终于‘情不自禁’的给了他一拳。
“啊哟,我去~”这突如其来的一个拳头让三刀像是微微恢复了一下清醒。但是片刻的迟钝过后,这个在昨晚才刚刚得以重生的男人在强大的酒精怂恿下,终于也给了这个校长一拳。
他不屑一顾地说:“你他妈敢打神?”
……
一个小时之后,金城大学的每一个喇叭里都开始循环播放起了一则新闻。
一个名叫杨二郎的学生,在毕业典礼前一天的晚上殴打宿舍同学,殴打保安,辱骂教师,夜不归宿。然后在第二天的毕业典礼上,这个名叫杨二郎的学生酗酒违纪,破坏典礼,辱骂校长,殴打校长。
于是在这一天,他被‘隆重’的开除了。这是金城大学史无前例的一次开除,而让人匪夷所思的是,这个学生在之前一直都是成绩突出,品学兼优。很多老师几乎都对他寄予了厚望,毕竟像这样的大学,这样的学生无疑是有一个宝贝一个。
可是现在,在所有老师的眼里他们应该都认为这个学生已经自毁了前程。甚至,不少人都认为他已经疯了。于是便开始陆续有人猜测,他是为什么疯的。他的成绩一直稳定优秀,不可能存在什么学业压力。而且,都毕业了,还有个屁的学业压力。既然不是被这种压力逼疯的,那又是怎么疯的。
为了女人?他沉默寡言,没人见他谈过恋爱。
为了钱财?他省吃俭用,没人见他愁眉苦脸。
为了前程?他成绩优异,没人见他为此担忧。
……
一时间,金城大学里忽的开始谣言四起。各种各样的猜测和舆论亦是接踵而来,最终甚至还引来了媒体。
而在那个时候,在那个全校喇叭都在将杨二郎的惊人之举循环播放的时候,这个名叫杨二郎的青年却正在宿舍里面呼呼大睡。
他在揍了校长两拳之后就被一些同学和老师给拉开了。紧接着,他被一些同学抬回了寝室。当然,这些同学原本并不愿意这么做。因为那样一来这场典礼便将失去已是如火如荼的意义,但他们并不想违抗老师的命令,所以他们只能不情不愿地带着三刀离开。
到了宿舍,三刀倒头就睡,根本没有理会任何人。他睡得怡然自得,睡得酣畅淋漓,仿佛对于自己将要遭受的结果根本无动于衷一般。这样的态度和反应自然让那几个带他回来的同学又是一惊,他们甚至已经能够确定,眼前的这个青年,肯定是他妈的疯了。
傍晚五点左右,三刀缓缓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他应该是被饿醒的,同时也应该是被惊醒的。他先是做了噩梦,或者说是在睡梦中又经历了一次在悯生堂的遭遇,继而他感受到了胃部的空虚。
他醒来的时候被吓了一跳,因为他在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了七八双眼睛正直直地看着他。
除了他宿舍的五个人之外,隔壁宿舍的也来了几个。他们都想看看这个已经被冠名为奇葩和疯子的男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他们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三刀醒来,结果有不少人就离去了。
现在留下的这几个,无疑是真正充满了好奇或者是敬佩的。
他们在发现三刀苏醒之后立刻退到了一旁,然后沉默着直愣愣地看着这个男人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
脑袋还是昏沉沉的,但体内的酒精显然被消化的差不多了。这时候的三刀大致已经恢复了清醒。他斜眼环顾了一圈四周,继而有气无力地说:“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牛逼啊~”这时候有个同学立时迎了过来,他咧着嘴,皮笑肉不笑地说:“偶像啊。深藏不露啊。”
这个同学叫陈立诚,和杨二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但杨二郎从小就品学兼优,以至于陈立诚心有妒忌,积累至今,他对杨二郎其实已经到了欲除之而后快的厌恶程度。
不过杨二郎显然并不知晓陈立诚的心胸狭窄。在杨二郎还没有死之前,他一直都将陈立诚当做是最好的朋友。毕竟,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又一起考上了这座大学。虽然他们分别是以第一和最后第一被录取的,但杨二郎的单纯无疑没有让他多想什么。
三刀揉了揉惺忪的眼眸,又揉了揉还昏昏沉沉的脑袋。他似有不屑地瞥了一眼这个男人,从杨二郎的记忆中,他已知道了这个人的身份。
“干什么?都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他不明所以地问。
很显然,之前发生的一切似乎也都已经随着酒精的消化当然无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