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朝城
清晨的阳光,淡淡地,如微风拂过花瓣携带的花香一般。本章节由芗`忖`暁`説`網。XiangXiaoshuo.提供叶出新芽,在春风中微微颤动。眼下该是三四月份。阳光透过树叶散落下来,洒在脸上,暖洋洋,很舒服。
朦胧中,清梦被扰。
“喂!醒醒!给姑奶奶起床了!”本来想置之不理,却怎么也放心不下,最终蓝燕子还是打算带上这个“麻烦”。
湄葭习惯性的将身体侧向另一边,然后挥挥手说:“再睡五分钟。”
“那是什么东西?喂。我要走了,一会儿被狼叼了可别怪我!”
“嘿嘿,那个……早啊!”湄葭一屁股坐了起来,瞬间清醒。水滴顺着发丝滑落,湄葭看了看燕子手中的水壶,恍然大悟。“燕子,你叫人起床的方式,比我妈还狠!”
不同于其他人,她不叫她蓝姑娘也不叫她女侠,而是和她师父一样叫她燕子,这让她心情大好。
“在野外睡觉也能睡这么熟,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蓝燕子将蓝布包裹着的骨灰盒递到湄葭手中。“小心拿着,我去牵马。”
走出几步,回首,问:“喂,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呢。你若是想跟着我,总得让我知道你的名字吧。”
“湄葭。陆湄葭。”湄葭大喜,喊到。
不一会儿,燕子牵马而来。
湄葭一脸羡慕,人高马大竟也能用来形容女子,原本并没觉得自己有多矮小,与身边人一比较,竟是足足矮了一个头,她一米六五的身高,这燕子绝对不止175公分啊。
对于她这两眼放光的模样,蓝燕子并不在意,一脸肯定的说:“一看就知道,你一定不会骑马。”
湄葭老老实实交代。“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
蓝燕子将骨灰盒绑在胸前,翻身上马,动作熟练,一手拿缰绳,一手伸向湄葭,“上马。”
不得不说燕子的力气可真大,一下子就把湄葭拉上了马背,一切顺利的连湄葭自己都不敢相信,她深深吸了口气。
“这么紧张?”
“可不是嘛!这可是头一回啊,我还以为我会摔下去。”
“你再不抓紧我,一会儿真掉下去了,我可不负责啊。”
“yes,madam!”湄葭立刻把两只爪子搭上燕子的肩头,“哦也,go!go!go!”
“狗?你傻啊,这是马!真是个奇怪的家伙。”蓝燕子将爪子移到腰间,“是这样才对!”
“随便啦。”湄葭兴奋的说到,完全没了刚才的紧张感。
“驾!”马鞭高扬。
路程并不赶,偶尔会停下来歇息片刻,或是下马步行一会儿,也算是体谅马儿。
若是傍晚将至,又或遇到河流之时,她们便停下脚步,安营扎寨。当然,实际条件可没那么优越,只是围着篝火而已。捕猎?湄葭可没那本事,便只能干些拾柴的苦力。
走走停停,到达蓝燕子师父的故乡已是一周以后。
朝城,月绮国东,虽不及羽城,倒也繁华,商铺众多,巧又赶上集市,街头熙熙攘攘,很是热闹。各色小摊,应有尽有,更有巧手能人,叫人大开眼界。捏面人的,糊风筝的,扎花灯的……各个手艺精湛。街头卖艺,或是皮影戏、木偶戏之类的,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看客,万头攒动,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猛瞧。
燕子抡起袖子便往里挤,想找那耍武之人比个高下。如此砸场子之事,怎能由得她乱来。湄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人劝走。
路上又遇程员外家的迎亲队伍,八抬大轿,好是喜庆。湄葭兴致勃勃的拉着燕子去蹭饭,后者却因没的一显身手而兴趣缺缺,照着地契上的地址问了路,便直接将湄葭领去了师父曾经的住处。
眼前宅子,环境优美,紧挨市区,面积还挺大。
只是……门没锁。
推门入内。
三面屋子,一面大门,正好围成了一个矩形,中间空地,称为内院。正对大门的屋子有两层,两边均为一层,其中左边有两间房,与主屋相连,右边为独立一间,同称为偏房。主屋二层被平均分成三间,称为正房。虽没有亭台楼阁,也有花草树木。宅内整洁,不像是长期无人居住。
“哇塞!豪宅!”湄葭不喜爬楼,便只找了间偏房住下。很久没有睡过床了,她兴奋地扑上床去,却被枕边的面具吓的大叫。
燕子挥鞭,踢门闯入。“怎么了?”
“没,没有……被这货吓的。”将面具丢给蓝燕子。
面具仿造鬼怪模样,面目狰狞,很是吓人。
蓝燕子眉头紧锁,却不像是被面具吓的。
“盗空空……”她自言自语。
湄葭本想问个仔细,却听内院传来鸡鸣。三步两步冲出房门,正对上院中一身墨绿色长衫的男子。那人面容清秀,杏眼,细眉,眉梢一颗小小的、淡淡的红痣。他右手拎着菜篮,左手抓着一只母鸡,母鸡“咯咯咯”的挣扎,时不时扑腾几下。
蓝燕子随后出现,手上的面具被一并带了出来。院中男子看见湄葭的瞬间,只是稍微有点惊讶,但在看到燕子之时,神情却变得极其复杂,又见其手中面具,双眸又暗淡了几分。
“盗空空!”蓝燕子甩手,狠狠丢下面具。鞭子一挥,地板裂了一道缝。
“拿着!”被叫做盗空空的人,将手上的食材一股脑全塞给湄葭。
燕子挥鞭而至,那人向后跳开,从袖口抽出武器,准备应战。
湄葭怀中,母鸡扑腾,让她难以招架。蔬菜掉了一地,母鸡也飞了出去。看来自己还真是「手无缚鸡之力」啊!
盗空空看了眼被湄葭糟蹋的晚餐,难得开一次大荤,真是可惜。又见湄葭弯腰捉鸡的样子,十分滑稽,一时大意,竟险些中招。
“你个毛贼!竟然敢偷到姑奶奶家里!上次让你跑了。这次可没这么容易。”蓝燕子攻势猛烈,毫不留情。
“我又没偷你东西!”盗空空很是郁闷。上次相遇,恰巧他在作案,偏偏被她瞧见。她行侠仗义,他却不想惹麻烦,便逃走了。没想到今日她竟找到自己的贼窝来。
盗空空左右躲闪,并不时的用手中的钢索当下攻击。
燕子手中的鞭子越使越快,却始终奈何不了他。突然她改变攻势,鞭梢向他右肩甩去。
盗空空举起手中的钢索竖挡,不料这一招乃是虚招,只见她手腕转动,自左至右,鞭子向盗空空的腰间围来。
“好一招「幻流星」,你果然是墨蓝星的徒弟。日前虽未正面交手,我也知你并不简单。”盗空空脚尖一点,向后纵跃,避开了。
“什么星不星的,我师父叫蓝西。蓝色的蓝,西域的西。”
她虽否认,盗空空却是越打越确信。她每一鞭都极其诡异,似乎手中的鞭子会自己寻找敌人的弱点,或攻或守,或点或缠,飘忽不定,千变万化,如灵蛇狂舞,使人眼花缭乱。而能做到这般的,只有八大神兵之一的「摘星」。
摘星鞭出自兵器世家墨家墨蓝星之手,是她为爱人所制,然而江湖恩怨,两人生离死别,她便带着摘星鞭离家出走,在江湖上消失了几十年。原来是隐居西域,而摘星也有了传人。是说第一眼见她就觉得莫名熟悉。这座宅子本就是墨蓝星的,如此,她出现在这,也就说的通了。
又一鞭从天而至,竟是直奔脑门而去。
盗空空轻功很好,一个转身,侧踢,挡开攻击。“我可以解释!”
说着便动手解开衣衫。气的蓝燕子火冒三丈。鞭子舞的更加凶狠。“你个毛贼,竟敢戏弄姑奶奶!”
“不是!你师父真是我姑奶奶!一家人吶。”
蓝燕子不信,只当是这毛贼的诡计,攻击不减。直至看到盗空空右肩的六芒星纹身。那个图案,她师父也有,位于后腰右侧,小时候与师父一同洗澡时见到过。
六芒星,墨家的象征,凡是墨家之人,身上都会有这样的印记。他之所以会被误认为采花贼,只因他在找寻失踪的墨家人时,总会脱了对方的衣服进行确认。用这法子也是情非得已,谁让他自幼便被影子杀手带出墨家,根本不知道墨家失踪之人都长啥样。现如今又被师父交代了要找到失踪的墨家人的命令,只能出此下策。于是,江湖便传言,江洋大盗盗空空,专找过路旅人下手,所盗之人,空空如也,连身上所穿的衣服也不放过,实属江湖第一大恶。
蓝燕子鞭子一甩,“今日,我就替师父好好教训你这个师门不幸的祸害!”
“你这丫头!别这么火爆行不?我都说我要解释了。给个说话的机会啊!”盗空空出招,钢索缠绕鞭子,一拉,拽到手里。“首先,我的师父不是莫家人。再者,我脱人衣服是要确认对方的身份。墨家人无辜失踪,我只是在找寻失踪人之下落而已。”
盗空空如实说。既然他并非师承墨家,论起辈分也没有必要对她毕恭毕敬的。
蓝燕子愤愤收回摘星鞭,缠于腰间。“算你有理!这宅子是我师父的,你要住我不拦你,我要住你也别拦我!”
说罢,转身进入屋内,把骨灰盒及包袱拎了出来,直接跃上了二楼走廊。随意找了间主屋,推门进去。
湄葭抓鸡未果,空手而归,却见已经散场,燕子也不知去向。盗空空一脸心疼的蹲在地上,收拾着打翻的菜篮。
“hello,我们家燕子呢?”
湄葭走过去挥挥手,笑靥盈盈。
盗空空指了指蓝燕子的房间,“我不叫哈楼,我叫盗空空。”
二楼。讨厌!爬楼梯很烦耶。湄葭摇摇头。瞥见一旁的面具。蹦蹦跳跳的跑过去捡起,拍了拍灰尘,递还于他,“盗空空?名字真怪。你也是贼吗?这个是你的?你品味真独特。装鬼吓人很好玩吗?”
“也?”盗空空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明明已被证实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不可能是同道中人。
“这江湖上的贼都是这么帅的啊。我师父程骁。只不过他还没肯收我而已。”
“程骁?那个无所事事的程员外家公子呀。我认识。他师父和我师父情同兄弟。不过我和他可是八字不合。”接过面具。盗空空心想,这人还算好说话,比楼上那个要好相处的多。便多聊了几句。“你是来参加婚礼的?”
“婚礼?”湄葭被他问的摸不着头脑。
“程骁啊,大街上那么热闹,你不知道?”
“不去不去不去!我才不要见他呢,他结他的婚和我没关系。”湄葭脑袋摇的和个拨浪鼓一般,原来街上看见的迎亲队伍就是程骁他的呀,还好没去蹭饭。这才分开几天呀,现在出现在他面前,一定又要被他当作是跟踪到他家的奸细,万一他一怒,她这小命可就完完了。虽然她是很想去瞧瞧新娘子啦……
很正常的一句话,就愣是被盗空空听出个酸味来,他若有所思,不自觉的脑补成这个女孩子喜欢上了那小子,赶忙换话题,免得她伤心。“那个,我姑奶奶还好吧?”
“咳!”湄葭一脸惊讶,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心想,这人不会是被燕子打傻了吧。燕子一口一个姑奶奶自称,这人还真叫她姑奶奶了?
怜悯加无奈外加惋惜的眼神看着他,语重心长的说,“孩子,燕子她……”
“说什么呢!谁说她了。我说的是她师父,我的姑奶奶。你不是和她一道的么?”盗空空把最后一困青菜塞进菜篮,站起身来。
湄葭两腿一蹬,跳起,“别,你别叫我姑奶奶。不敢当不敢当啊!”
“我是说。她师父是我的姑奶奶,一家人,亲戚!我对我姑奶奶的近况表示关心。”盗空空一脸黑线,自己的表达能力不至于差到这地步吧。
见盗空空拎着菜篮,往厨房走去,湄葭屁颠屁颠的跟于其后。“兄弟请节哀。姑奶奶年岁已高,驾鹤西归。此次回来就是带了她的骨灰埋葬的。”
“既然是墨家长辈,便是该入墨家墓园的。你与楼上那谁说说,明日我便带你们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