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逆贼!你……”
齐光的话音落了下来,楚皇脖子上吃痛,低呼了一声,已经忍不住骂出了声来。
他原本还以为楚文胥策反了齐光手下的几个亲信,这齐光怎么也不敢再做什么谋逆之事,却哪里想到,他竟然对这些无动于衷。
“朕可是九五之尊,天子!你竟敢伤朕!”
“我有何不敢?”齐光眸子凝了凝,眼中危险的神色越来越浓了起来,“老皇帝,真以为就凭着楚文胥就能救了你吗?呵,天子,过了今日,你便不是了!”
“你……”老皇帝指着齐光的手抖了抖,已经气得吹胡子瞪眼了,可他也知道,齐光已经对他的皇位红了眼,自然是劝不住的,老皇帝的所有希望都放在了楚文胥的身上。
“老九,你切不可轻举妄动,将齐光的家里人都带到这里来,他若是不放了朕,就一个个地杀,朕就不相信,他们死在他面前,他也能无动于衷!”
楚皇的话音落了下来,楚文胥却是丝毫不急,脸上的脸色风轻云淡,和楚皇的焦急害怕,齐光的激动阴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没有动作,更没有顺从楚皇的话向一旁的亲兵吩咐,只是悠悠然地向楚皇看了过去。
只是一个眼神,便是让楚皇的心也是抖了抖,不知道怎么的,明明他这个太子今日跟进这乾坤殿是来救驾的,可是那个眼神,却竟然让楚皇帝自己都觉得有些害怕。
“皇上,难道最了解御史的人,不应该就是皇上你吗?连你自己都做得到抛妻弃子罔顾亲人的性命,一个跟随你多年的御史大夫,恐怕也该有样学样了吧。”
“你……你说得什么话?”
楚皇帝神色愣了愣,他突得意识到,这是楚文胥在自己面前,第一次没有称呼“父皇”,而只是极其生疏冷血的“皇上”。
他话里的意思,也是明明白白地在暗骂自己冷血无情?
楚文胥显然想要楚皇帝听得更明白了些,“难道不是吗?我大哥楚文修,我母亲丁香,还有贤妃、许妃,难不成是这些人离开的太久,皇上便不记得了吗?”
楚文胥的话已经说得很明了了,楚皇帝不可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眸子一睁,手已经无力地垂了下来,“你……老九,难道你也想造反吗?”
“谈不上造反,不过替死去的人向皇上你来讨个公道罢了。”
“讨公道,向朕讨什么公道,你大哥楚文胥的确是被朕处死的,可你别忘了是他谋逆在先妄图杀朕夺位,是他咎由自取由不得朕。”楚皇不满地朝着楚文胥看了过去,“还有贤妃香妃许妃,这些人可都是被齐皇后和齐光害死的,你若是要讨公道,该向面前这逆臣讨便是,怎个冲着朕来了。”
皇帝说着,都有些着急起来,“老九,你也该有分寸,如今要紧之事是那些这谋反逆贼,将来你要平反的事,朕都一定会满足你,定不会让你母亲走得冤枉!”
“哈哈哈,老皇帝,临死时候,倒是把你的事撇的干净。”齐光听着楚皇帝的话笑了起来。
“你胡说。”楚皇帝暗骂一声,“齐光,那些人都是因你而死,你早已犯下了通天大罪,若是你乖乖放了朕,或许朕会留你一个全尸,不治你株连九族,否则的话,朕要整个齐氏在楚国消失!”
“死到临头嘴倒是硬。”齐光对楚文胥说到底还是有几分顾忌,可是对于楚皇帝却是丝毫都不畏惧。“你放心,就算齐氏亡了,也定然有你这个皇帝给我们陪葬。”
“你……”楚皇帝见威胁不住齐光,求助的神色又朝着楚文胥看了过去,“老九,你别再迟疑了,你想讨公道的那些人都是齐家害死的,现在仇人就在你的面前,你还犹豫什么,有什么仇什么恨就冲着齐光去便是。”
“我的确不会放过齐光。”楚文胥淡淡的声音响了起来,视线却还是停留在了楚皇帝身上,眸子危险的眯了起来,“不过,我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害死过他们的人。”
“你、你什么意思?”楚皇帝被楚文胥的眼神惊得话语都有些说得不利索。“那些事情,可从头到尾都跟朕没有丝毫关系!”
“毫无关系?”楚文胥冷哼了一声,仰头笑了起来,眸子里的冷意衬着他脸上的笑意,有着一种让人脚底生寒的诡异感。“好一个毫无关系,皇帝,那你就好好听听,是如何个毫无关系?”
楚文胥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了,楚文信暴戾可恨,齐光阴险可恨,但最可恨得却还是原本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
他是一国之君,却也是他们的父亲,是她们的夫君,他操控着所有人的生杀大权,只要他愿意做,齐光的势力就算再强大又如何。
可是他没有,他为了保住自己的皇位,为了平衡他的朝野,任何人、都可以放弃。
即便这些人,是他的亲人,即便这些人对他尽心尽力忠心耿耿,可只要他们的存在会稍稍动摇他的权位,或者只是可能会被有心人利用,他都依然毫不留情地选择了放弃。
就这样一个人,如何配做楚国的天子!
楚文胥想着,狠狠地看向了楚皇帝,“没错,对于他们的死,你的确什么都没做,可就是你的不作为,才会让他们毫无生还的希望。贤妃、许妃,他们对你尽心尽力忠心耿耿,没有丝毫谋逆之心,可你呢,你不过因为忌惮齐家势力,恐怕往深明察会打草惊蛇动摇你的朝政,你便充耳不闻,任凭齐皇后在楚国后宫为所欲为。”
“我大哥楚文修,事所有皇子之中最尊敬你的,他敬你是他父亲,对楚国朝廷更是鞠躬尽瘁,唯一不得你心的,不过是他为了给自己的母亲报仇,让你的朝野因此倾动。他的以德服人,到了你的眼中成了结党营私。他的为母寻仇又成了你眼中的铲除异己。你就这么用着你的疑心一步步地亲手摧毁了他。”
楚文胥越说着,声音也越发地激动起来,“你可知当年的天皇门太子之乱,同如今凯旋门围剿可是同出一辙,齐光设下圈套引诱我大哥楚文修,让他以为齐光谋逆在上带兵于天皇门救驾。可你呢,却只因你的疑心和所谓的朝野平衡便治了他的罪降了他的太子之职。难道你未曾想过,若他真的要谋反,何故闯而复止,若他真的要反,你可知你身后的皇位,能坐到如今吗?”
“你一直是他最尊敬的人,可是也许他永远都想不到,最后害死他的,也是他最尊敬的人。潍州大乱,他带兵营救,心中丝毫不怀疑,也不怀疑朝廷的援兵,可是你呢,你只因为朝廷鹰犬的几句话,竟断定他会在潍州起兵造反,迟迟不下皇令。援兵不至,我大哥活活被对方一刀一刀地砍死,尸体回城之后,身上刀伤无数,背上整整插了十三把箭。你如今还觉得,他的死与你、毫无关系吗!”
“我……”楚文胥的话就好像一支支冷箭一般,震得楚皇帝心中一紧,他全然没想到,楚文胥今日带兵闯入乾坤殿来,竟然不是为的救驾,而是、而是要跟他算账来了。
“你是他带进楚皇宫来得,自然为他说好话,你怎知他当日不是要在潍州起兵造反,朕、朕这是未雨绸缪防范于未然。”
“哈,好一个未雨绸缪!”楚文胥仰头笑了一声,“为了你的朝政为了你的地位,你连查都不查,就一个未雨绸缪,便置他的性命于不顾,这皇位、你是怎么坐的下去的?他可是当朝太子国之储君,难道你以为,他需要造反吗?”
“朕……”
楚皇帝其实有的是狡辩的话,可不止为什么,被楚文胥浓郁冷意的眸子撇了撇,竟然觉得喉间一哑,什么都说不出来。
楚文胥却也似乎不想听他多说,只是止了几分笑意,脸上的神色霎时冷了下来。
“皇帝,你觉得这些你都能撇的干干净净的话,那我母亲呢?我母亲的死,你又如何?”楚文胥猛地向楚皇帝看了过去,拳头也是紧紧握了起来,“你觉得我朝中势力单薄,是最好作为你的傀儡太子,可是你又忌惮母凭子贵,我母亲因此在后宫之中能够乘风而上,妨碍你楚国大局,便效仿古周公杀母扶子。这件事,楚皇、你又要如何反驳?”
“好你个楚文胥。”楚皇帝正了正身子,终于不打算说什么好听的话来,“你母亲一个药女的出身,身体里还留着当初旧北皇朝的血脉,你觉得朕的皇宫里能留得下她吗?她这般卑微的身份,却还能爬上朕的龙床,为朕产下龙子,难道还不能知足吗?如今以她的性命换取他儿子坐上太子之位,已经足够了,她应该感到庆幸才是。老九,朕念你毕竟是朕的血脉,如今冒犯于朕也是因为母慈子孝,若你拿下了齐光救驾有功,朕可以不治你的罪,太子之位,你也可以稳当当的坐着。可你若在这般以下犯上,可休怪朕不念父子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