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喜记得他们长大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楚文胥出手将她从一条毒蛇的嘴里救了下来。
那时候她也曾问过,为什么他素未谋生地却愿意出手相助,楚文胥那时候还说着什么是因着她太脏太丑罢了。
不过她想着倒也的确,他们之前见的几面,第一次最小的时候,她只是听阿胥说着,他们在北朝边境相遇,两个逃命的人碰到了一起,她自然是全身脏兮兮的还好生欺负了阿胥一番。
再后来,就是苏家村小树林外的相遇,那时候她忙着做她的飞火流星更是哪里管的什么规规矩矩的。
说起来很多事情还真是不打不相识着,那时候的她又哪里会想得到如今的他们居然会成为对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阿喜想着,心里头满是笑意,嘴上却还是微微地撅了起来,逗得一旁的楚文胥都是生笑不已。
他摇了摇头,拉过了阿喜的手来,放在了自己手中握着,才又借着刚才的话道。
“不过呢,你这样的丑皇后与我这样的丑皇帝,就再相配不过了。”
“你啊。”阿喜皱了皱鼻子,“哪有你这样的,取笑着比人还要将自己一起取笑了去。”
可话是这么说着,阿喜却是一下子又笑开了来,“不过,你不说我倒还没觉得什么,你这么一说我才想着时间竟然过去那么多年了,时间还真是一样奇怪的东西,有时候觉得它过得很慢,就好像那时候剑七护着我从楚国逃出去,在明国的日子我总觉得度日如年每一天都那么难熬。但如今又想一想,时间、过得太快了,我们之间也真是老天有眼,居然能在那么久后还会再相遇。”
“并不是我们幸运。”楚文胥笑着摇了摇头,“我们重逢是必然绝非幸运,因为不管如何,我都会去找到你。说起来,倒还是我衬不起这份幸运了,否则的话,又何故让你等我等上十年。”
“十年又怎么样?”阿喜抬起了头来,眸子里的神情像是跟天上的星辰借了光辉一般。“阿胥,一点都不晚,至少现在,你就在我的身边,十年的时间能换来我们在一起,足够了。”
“是吗?那看来改日找个时间我得好好惩罚一下剑七这小子,若不是他,又怎么会要在十年时间之后再让我们分离上个那么些日。”
“诶,你敢,剑七可是我暗队的人。”
“威胁我?”楚文胥眉毛向上轻挑了挑,直勾勾的眸色看向了阿喜,眼睛里透着掩盖不住的炙热,“既然,剑七是你的人我动不了,那我总能、动我自己的人吧。”
楚文胥话音落了下来,手向着前头一揽,便是将阿喜搂到了自己怀中。
显而易见,他话里头所说的他的人,指的就是阿喜。
阿喜脸色情不自禁地便红了,她记得那时候刚和楚文胥确认关系的时候,他们之间还是相敬如宾着,他对自己温柔得很,连亲吻都只是浅浅地落在额头上。
可是自从在明国再相逢之后,阿胥忽得就不再压抑着他自己了,别说在明国当着那么多人的一个吻,在山镇、甚至于如今他当上了皇帝在自己的下人面前,却也从来不顾忌其他,专宠着自己。
就像现在,他的眸子里,霸道带着一分柔情,阿喜只觉得自己都要在他的眸子里化掉了。
她的眼睛里更是染上了一丝星辰一般柔煦,阿喜不知道她这个样子,眼睛里带着几分迷离,更让楚文胥看着有着挪不开人的吸引力。
他终于不打算控制自己,嘴角轻轻地一勾,眼神里带上了几分邪魅的笑意,搂在阿喜腰上的手慢慢地向上挪去,停留在了阿喜的脑袋上。
他捧着阿喜的脸,轻柔的像是捧着他这一生的无价之宝一般,一点点地靠近了她。
阿喜的脸色更红了起来,她长睫轻颤了颤,闭了眼睛去,只等着楚文胥下头的动作来。
只是等了许久,楚文胥的吻却也没有落下来,反而连捧在她脸上的手也松了下去。
阿喜眉头动了动,有些奇怪地睁开了眼睛来,只见着面前的男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离开了自己去,面上带着几分潮红,规规矩矩坐着,悠悠然的拿起桌上的茶杯故作正经地端到了自己嘴边抿上了一口。
阿喜嘴角抖了抖,再看着楚文胥的目光,有些狐疑地朝着门口看了过去,只见着在门口的地方,一个宫女手上端着一副食具,正送到了房间门口,看着里头的场景一下目瞪口呆。
如今瞧着楚文胥和阿喜的神情,又忽的反应过来,立马吓得跪了下来。
“皇上恕罪!姑娘恕罪!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那宫女知道自己犯了非礼勿视,已经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了。却没想到面前的阿喜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说呢,楚文胥怎么突然就离开了,原来他也有害羞的时候。
但还真别说,他这个害羞的模样,是越看越让阿喜觉得可爱。
阿喜笑了一声,朝着那个宫女摆了摆手,“起来吧,哪有那么多的罪要去恕,放下东西就出去吧,皇上没那么容易生气。”
那宫女听着,知道这个阿喜姑娘的话在皇上面前有用得很,她都说没事了,自己的命也定然是能保下来的,慌忙又谢了好几声,才站起了身将食具铺好在桌子上退出了房间。
这一次,是慌忙地连门都关上了。
楚文胥还在刚刚的尴尬里没有回过脸色来,阿喜笑着夹了好几口菜放在了他的碗里。
“好了,你还饿着呢,先吃点东西吧。”
“好。”楚文胥点了点头,拿起了筷子,淡了几分神色。
阿喜吃了一口东西,心思却没在吃食上,只专心看着一旁的楚文胥。
只是,她看着他脸上的神色,手上的动作却是放慢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她能看到楚文胥脸上的笑意,却似乎还是能从他的神色里看到一丝别样的意味。
她总觉得今天的楚文胥好像有一点怪怪的,如今齐光和楚文信都已经被铲除,他们的同党也被清了个七七八八,却不知道在他心里,还在担心着什么事情。
阿喜耸了耸肩,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向着一旁的楚文胥看了过去,伸出手放到了他的眉头上,轻轻地抚平了他的眉头,让他慢慢地顺了下来。
“怎么了吗?阿胥,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心中藏着事情。”
楚文胥的眸子动了动,向着阿喜看了过去,犹豫了一下,唇边才松了下来,摇了摇头,“怎么会这么想?”
“只是一种感觉,我也不知道。”阿喜耸了耸肩,也没有确定。
楚文胥伸出手来放在阿喜的脑袋上揉了揉,目光也柔和了许多,“没事,只是有点累罢了。”
楚文胥其实已经尽量地让自己神色看不出什么异常,只是到底没想到阿喜竟然还能察觉出分毫来。
但这件事情,他终究不打算告诉阿喜。他原本以为,凯旋门大变乾坤殿易主之事落下来,他当上了新君,便再也没有什么能阻碍了。
可是当上了这个皇帝,他却又知道,即便身为天子,也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够随心所欲,要考虑要平衡的,的确是太多了。
当然,这并不代表他便会原谅当初老皇帝为了他的朝野情愿让母亲让大哥他们这些人当做自己平衡朝野的牺牲品。
他就不会和他一样,他一定能做的更好。
那些个大臣,各个心中都有着私心,明面上藏着掖着,背地里却想方设法地为自己谋着利益。
剩下的那些,即便如同方景明一般清廉正明,却也固守着老派思想,规规矩矩守在原有的框架之中,不敢做出任何的改变承受看得到的风险。
如今只是阿喜的事情便将这朝野上的弊端暴露无遗,若是再过些时日,他要重立法规推行新政,恐怕、就要有更多的异议之声了。
所以在此之前,他首要做的,便是清除掉朝野上那些残留的逆贼同党,治治这结党营私的不正之风,同样,也该让方景明他们看看,他绝对不是一个要守在老皇帝的老路上墨守成规走着的人。
楚国经得这几年的势力分割,早已经千疮百孔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他要做的,远远不止于守住这个国家罢了。
至于面前这个他心爱的女人,他做下的承诺,不管是谁反对,他都一定会实现。
楚文胥想着这些,脸上的神色更是变得温煦起来,看着阿喜的目光是掩盖不住的宠溺,“最近要忙的事情太多,齐光和楚文信的势力在朝中扎根很深,明面上的余党已经清除,但难防底下还会有些有异心的人,这几日忙着这些事,才会有些倦色。”
“没事就好。”阿喜点了点头,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有我在你身边呢,我也可以替你分担。”
楚文胥笑了起来,“你放心,你的夫君好着呢,你就安安心心地在锦云殿等着,再过些时日,这宫中红灯结彩京都十里红妆,我便迎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