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刀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不死不活。

　　路边绿色的青苔在雨中显得更加的阴森，同时也把灰色的水泥地面衬托的更加破旧。齐葩火热的心很快就要被冰冷的雨水浇灭，现在只有一丝最后的火种还在极其艰难的挣扎着，继续燃烧。

　　齐葩向着他逃离的地方走去，虽然暗自在心里给自己鼓劲儿，可是实际上他的心里一丝的信心也没有。他不认为自己是小说中的主角，能够在危急时刻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一挥手就把所有的翻拍都打趴下。现实就是现实，没有游戏中的BUG，到了这个时候，他真的希望刚才没有跑。

　　齐葩算了算，自己今天完好无损的几率低于1%。换句话说，如果自己要好来好回，必须要用99%的功夫来把他们拖住等到警察到来，这是一项不亚于建造金字塔的复杂工程。

　　他自嘲的一笑，自己就是中国所有高中生的缩影，没事的时候喜欢做白日梦，以为自己可以拯救世界，可是到了关键时刻才发现自己最擅长的，也是唯一擅长的——考试。

　　“用考试把他们拖住？”

　　齐葩也就是想一想，真的没有别的什么想法。

　　只要一想到刚才自己的样子，齐葩为自己感到脸红，脸热的就像是贴在了火炉上，难受至极。为了自己能好受一点，拼了，今天也算是见识到了，以后可不能再怂了。

　　可能没有以后了。

　　一想到没有以后，齐葩的心底涌现出一丝慌乱。既然是人生的最后一刻，就和谁告个别吧！他在衣服袖子里拿出自己的苹果5s，给爸妈打个电话吧，让他们知道自己儿子是多么勇敢？他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虽然老妈是个逗比，老爸整天板着个脸，但是他们对自己的感情齐葩是知道的。如果给他们打电话，听见他们的声音，齐葩真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前进。

　　那就换一个人吧。

　　柳依依！

　　千言万语没法表达，如果给他时间，他心底的话可以写上三天三夜，但是现在时间紧迫，容不得齐葩浪费丝毫。他只给柳依依发送了一天简短的短信。

　　“巴黎天气多变，保重。来生，再见。”

　　最后四个字不是咒自己，而是从此两人就是生活在两个世界，不再有交集，柳依依也许会在塞纳河畔漫步，而自己现在却要深入破旧工厂。

　　齐葩把手机关机，放回衣服袖子里，深吸一口气，向着工厂走去。

　　那群人还是把女警围在中间，只不过比刚才围得更加密集，每个人手上都拿着刀。他们听到齐葩的脚步声，都缓缓的转过身来。

　　刀哥眯着眼睛看着他，就像是在看着一只小白鼠。

　　“小朋友，一百不够，再给你加点？”

　　刀哥看到齐葩，虽然有些意外，但是为了维护自己在小弟面前的形象，还是放低姿态，没有为难齐葩。他只是皱了皱头，没有发怒，依然是一副笑脸。

　　齐葩这个时候看到他们手中的刀，虽然忐忑不安，但是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自己要冷静，要把自己变成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市井小混混。

　　“真的不够，我要加十倍！”

　　刀哥听到齐葩的要求先是一呆，然后笑的更加剧烈了，好像是心中某个被禁锢的囚笼被打破，放出了里面的恶魔。

　　“小朋友，我按江湖的规矩，给你钱。你收了。但是现在你又回来找我们要钱。这不和江湖的规矩，下面发生的事情，就不要怪我了。兄弟们都在看着，是你自己坏了规矩，那就不要怪我了。”

　　说完刀哥指了指他身边的一个马仔，然后又指了指齐葩。

　　“要活的。”

　　在香港电影中，与黑社会结仇，大概可以分两种结果——死或者活。虽然活着是有不同的活法，但是身上总会多一些活着少一下东西。比如多一条伤疤，少一根手指。

　　那个黑衣服的马仔点了点头，然后提着刀向齐葩走来。女警虽然已经筋疲力尽，但是在听到刀哥的命令之后，还是用尽他剩余的利器想要拖住拿命马仔。无奈她太过虚弱，而且周围有太多的人，另外的人把女警推开，黑衣大汉冲着齐葩裂开嘴笑了笑，然后快速的冲了过去。

　　齐葩在来的路上着了两块板砖拿在手中，看到黑衣大汉走了过来，当拿刀的黑衣壮汉进入射程的时候，齐葩就把左手中的板砖丢了出去。

　　砖飞了一个优美的弧线，齐葩左袖中的手机也差点飞出去，幸好是紧袖口的衣服。

　　黑衣服的马仔很灵活的躲了过去，虽然没有砸着他，但是齐葩这样的举动明显是把他给激怒了。那个马仔加快了步伐，举起手中的刀，向着齐葩冲了过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大约五米，黑衣马仔跑的很快，几乎一瞬间就到了齐葩面前。

　　齐葩表面淡定，内心却紧张无比，上一次打架还是在六年前的初一。

　　黑衣马仔风一样的冲到齐葩面前，他的肌肉结实有力，被水淋湿的T恤贴在身上，把强壮的肌肉显现出来，给人一种极强的视觉冲击力，难怪黑帮片在大决战的时候都喜欢在雨中打。黑衣马仔右手拿着一把五十厘米长的西瓜刀，虽然是市场上的一般货色，但是在他强有力的胳膊的带动下，这把刀就成了杀人的利器。

　　手气刀落，齐葩早就想好了应对的法子，他灵活的向后退步，然后向右侧身。这时候黑衣马仔由于随度太快，没能稳住身子，他那十拿九稳的一刀原本想劈下齐葩的一条胳膊，所以用力过猛，刀下落的太快。

　　齐葩在转身的同时，左手死死的抓住了黑衣马仔的左手，然后右臂迅速用力，手中的板砖在空中画了一个漂亮的弧线，然后重重的砸在了那名马仔的脑袋上。

　　虽然黑衣马仔的身体壮硕，但是脑袋上就一层薄薄的肉皮，这一砖下去，那名马仔由于巨大的冲击力瞬间晕倒不省人事。幸亏他是练过的，没有被齐葩开瓢，

　　即逝如此，他的头上出现一个一个肉眼可见的包。

　　所有的人都在等着齐葩身上会少点什么东西，等来的却是这个结果。唯一没有呆住的是刀哥，他仿佛是对这个结果在预料之中。

　　“没用的东西”，然后对身边的一名马仔说，“强子，你去会会他，看看你的刀法如何。你不是常常说你是练过的吗？”

　　强子也不含糊，先是对着刀哥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命令，然后直勾勾的看着齐葩。强子把手中的刀转了一个刀花，接着向齐葩大步走来。他是昂首阔步的走，没有像前一个马仔那样跑。

　　齐葩乘机蹲下身，捡起那名马仔的西瓜刀，把板砖拿在左手，然后右手拿着刀护在身前。他向旁边走了几步，避开那名昏到在地的马仔。

　　从走路的姿势和步伐上看，强子果然是练过的，而且是学的日本刀。他每一步都扎扎实实，速度在不经意间就越来越快。他右手中的刀，刀尖向下，刀背向后，刀刃向前，看他的姿势，一会儿的起手应该是由下方向上刺的刀法。这种刀法看着难看，实际上是最有力的一种。这种刀法从小腿发力，然后力量传导到大腿，接着到达腰部，再接着是上身的肌肉，最后当力到达手臂的时候，力已经成几何倍数增长。

　　这种由下向上刺的刀法用的最普遍的应该是日本武士，因为这种刀法最稳、最省力、最具有爆发力，日本人以前身材矮小粗壮，所以最适合用这种刀法。上个世纪前半叶，日本的近身格斗术，尤其是刺刀技术让各个国家头疼，像是俄罗斯、中国、美国等在战场上和日本敌对的国家，都希望能远距离互射，而不希望和他们近身格斗。日本军队的刺刀格斗技术，就是他们从古代武士的刀法中借鉴来的这种向上刺的技术，力量大、难防守、角度刁钻。

　　强子手中拿的是一把五十厘米左右的片刀，刀身直，刀的前方有一个小小的弧度，很像是日本刀的缩小版。他速度逐渐的加快，开始跑起来，刀从身体一侧举到胸前，刀尖冲着齐葩，像是在面准齐葩的心脏。然后双手持刀，到背向上，刀刃向下。同时强子的被变得越来越弯，双臂带着刀向后拉，这一切都说明他在不断地蓄力。

　　齐葩如临大敌，手中的刀横放在胸前，但是放的位置比强子的刀低一些。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强子的刀。

　　强子的速度在成倍的增加，瞬间他来到了齐葩的面前。强子双手握刀前刺，他的刀刹那间来到了齐葩的胸前。最后一步，强子的腿猛然用力，完成了最后一次的加速，整个人的身体就像是装了弹簧一样，在原本就极高速度的基础上，整个人弹了出去。

　　几乎同一时间，他的双臂前递，弯曲到极限的脊柱猛然伸展，这个人好像比刚才长出了一截。眼看着刀就要刺中齐葩的胸前，强子加快了手中刀的旋转速度。

　　齐葩也不含糊，右腿一用力，身体立刻后退，同时身体向左倾斜。右手里的刀向上挥动，想要隔开强子的刀。

　　可是当两把刀碰在一起的时候，齐葩心中一惊，太重了。强子把他所用的重量都加在了刀上，齐葩没有把强子的刀挑起来。

　　强子的速度比齐葩快得多，眼看着刀尖距离齐葩的心脏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