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爷爷生气了,何遇心想:这暴虐脾气,哪是外人印象中温文尔雅、和蔼可亲的何爷爷啊!
“爷爷,您最近戏份看多了吧,这不是想一出是一出吗,人像也好,不像也罢,将来都是我自己关起门来过日子,关别人家什么事?”何遇说
“你,你这兔崽子说的还是人话吗?”何遇的一席回话,就像热油锅里溅进了水一般,换来了老人家“噼里啪啦”更加狂暴的训斥。
“我和你成爷爷大半辈子交情,从小就差穿一条裤子了,相互能过命。可惜我们生的都是儿子,哎!本指望你们这一代能达成我们的夙愿,谁不想你哥是这样,你更不是东西。”
“人家锦屏多好一孩子,你愣是装傻充愣这么拖着,说什么心有所属,你属的人呢?是和锦屏长得像的这个吗?那你绕什么弯子,直接找锦屏不就得了。”
看何月城那架势,恨不得拿自己的拐杖指戳何遇的额头才解气。
何遇也算是摸过自家这位老爷子性情的,和所有老人一样,人家也是属“顺毛儿驴”的,千万不要想着能幸运地走个擦边球,碰一下老人的“逆鳞”,试图和他顶着干,那是嫌命不够长,找死的举动。
“就算长得像,内在可不一样,要不怎么说,即使是双胞胎也有不一样的灵魂呢。”何遇辩解,已经准备好走曲线救国落线了。
“灵魂,等你进了坟墓,变了鬼魂你就知道了,天长日久过日子,最主要的是门当户对,这样学识、经验、阅历都登对。”
“你要是不信,还不死心,哪天把那个卫市的带来我瞧瞧。要是过了我的眼,再谈也不迟。”
何遇心里贼笑一声:看吧,松口了吧!
“您快省省吧,我和人家怎么说,说我爷爷要审核你,他看不惯你我们就吹,这是哪个年代的事情了。”
“我这边可是千辛万苦刚刚有点好苗头,这时候,您可千万不能给我掐灭喽!”何遇故作委屈,自带撒娇模式开启
“你小子这次是认真的啊?”何月城直视何遇的眼睛问
“对待感情,我从来没有这么笃定认真过!”何遇眼波微恙,斩钉截铁地回答
“哎,要是锦屏有这福分就好喽!”老者又念叨上了
真是岁数大了啊,思维不要太跳脱啊!
“爷爷,我的亲爷爷哎!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和成锦屏之间,只是对方的一厢情愿,我什么时候给过她希望,又做过什么让她误会的事儿吗?”何遇问
老人一时无语!
“只能说你们无缘无分吧,现在更是阴阳两隔,真是可怜了我的成老弟啊!”何月城感伤道
“等时机成熟,您见了人,如果觉得有必要,让芳卿认成爷爷当干爷爷不得了。”何遇脑子灵活地为俩人将来铺着路。
“如果能那样,最好不过…”
“不是,你刚才说谁?”何月城问
“谁?成爷爷啊?”
“不对,前面,让谁认老成当干爷爷?”何月城双手捏紧拐杖说
“芳卿啊,就是我说的,卫市的芳卿啊!”
“方…方!哪个方…?”老人声音有些颤抖
“芬芳的芳,是不是很少见。”何遇笑着说
何月城一听何遇的解释,虽然坐在沙发上,但是身形还是明显地向后趔趄了一下。
似是身体明显萎靡了一般,瞬间失去了精气,只能顺势将整个身躯倚靠在沙发上,以此借力。
“芬芳的芳!芳草的芳!芳卿,真是好名字啊!”说着,老人眼里明显星星点点起来。
“阿遇,饭菜好了,扶爷爷过来一起用吧。”忽然,传来桂婶的声音,叫他们去吃完饭
借着何遇双手的力道,何月城好不容易才站稳身躯。
何遇正准备引导他去餐厅用餐,何月城却拨掉了扶在他胳膊上的手:
“你自己先去吃吧,我有些累,上楼歇会儿!”
说着,何月城一手摸着楼梯,一手用力拄着拐棍,一级一级地向楼上爬去。
当卧室门“砰”一声关上时,何月城已经满脸汗水,二十几级的楼梯台阶,好像用尽了他全身所有的气力一样。
此时,老人背靠着房门,已经无力再迈动任意一下脚步,他索性丢掉拐杖,任由身体滑落到地面上,泪水无声地流出,老人掩面而泣。
何遇看着一步步艰难爬楼的爷爷,想赶上去帮忙,却被桂婶拦下,关切地问道:
“你先吃吧,不是早饿了吗?你爷爷,就让他一人冷静下吧,你刚才跟他聊了什么?怎么会突然精神这么差?”
“我就解释了一个人的名字!”何遇不解
“什么名字?”桂婶问
“芳草的芳,芳卿!”
听到芳卿的名字,桂婶也是明显地一愣,接着急切地追道:“这个芳卿是多大岁数?哪里人?她家里还有什么人?”
“怎么了?哪里不对?她大四实习了,家在东部一个叫‘云梦’的县城,家里还有父母和弟弟。”何遇说了自己知道的
“‘云梦县’,老人呢?老一辈还有谁健在吗?”桂婶接着问
“还有奶奶吧,上次芳卿还说她奶奶特别喜欢吃我们南方的各种酥呢!”何遇回想着,嘴角不知觉上翘。
心里已经合计好了:上次查的芳卿老家地址,再让人核对下,定时给她家邮寄点东西,嗯,就要这么干,先标明自己的存在!
“奶奶,奶奶叫什么?”桂婶像极了查户口的人,又把脸凑近了一些
“这我哪知道啊,还没到查人家家谱的时候呢,桂婶。”何遇说的有些不好意思
“哦,你下次有机会就问问吧,就问奶奶的姓名就好了!”
“也许,她会是你爷爷一直找的人呢!”桂婶最后像是自言自语,亦是丢魂失魄似的转身回房。
诺大的餐厅,只剩下何遇一人,守着一桌了的美食。
看来,爷爷的秘密也不少呢!
何遇复看了看楼上,然后无奈地给自己盛了一碗羹,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快速用完了一个人的晚餐。
何遇敲门和爷爷道别,卧室内虚弱的老人音传来:“你去吧,好好待芳…卿…。”
何遇站在门外,听着房内再次陷入无边的沉默,遂扭头下楼,交代桂婶,让她时刻注意爷爷的情况。
再次站在雨帘下,身侧雨打芭蕉声声脆,新生翠绿掩映梅形门洞!
思绪想飘散,但就像这永远也滴不完伤心泪的雨夜一般,一时怎能化得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