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子妤眼角跳动,突然间,她什么兴趣都没有了,一时的好奇唤来无尽的恶心,尽管她十分清楚他婚前是什么样子,但风流与九年都同一个女人的概念完全不同,只要想起来,她就恶心得想吐。
岑子妤挥开女人的手,更加昂首挺胸的往前走,当她的手停在门把上,芸香凄厉的声音传来:“岑子妤,你们不可以在一起,我跟和光已经……”
啪嚓!
一个花瓶直接从二楼摔下来,炸得粉碎,岑子妤与芸香均一怔,钟弈桐慌忙从楼梯下来,说:“抱歉啊,我不小心失手了。”
岑子妤还好,但芸香的脸色愈发苍白。
钟弈桐走到岑子妤身边,笑着说:“你要走了吗?刚才和光来电话,说要来接你,要不,就再等等他吧。”
岑子妤问:“他为什么会来?”
钟弈桐坦然地说:“我跟英纵通电话,说你在我这里,正好和光跟他在一起。”
岑子妤神色复杂。
芸香摇摇欲坠的站起来朝外走,她脚上十公分的细钻高跟鞋颤巍巍的,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折断,钟弈桐眨了下眼,问:“要不要我帮你叫计程车?”
芸香维持着她的优雅,说:“谢谢,不用了。”
她站在门口,停顿了一下,幽怨地苦笑:“你就真那么相信他?鲎”
岑子妤眼中微刺。
钟弈桐特地推开两扇门,芸香走出去,穿过露天花木,她突然弯腰撑着一旁的花坛,整个人猛地晃了几下,因为底下就是一米多高的台阶,岑子妤感觉不对劲,也跑了出去,钟弈桐忙伸手拉她,但没有拉住。
岑子妤走到芸香面前,女人看上去非常虚弱,整个人突然扑过来,岑子妤错然地扶住她的腰,她双手一推,高跟鞋踏了空,岑子妤脑子顿时懵了,心狠狠地往下沉,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啊!”
芸香跌坐在地上,岑子妤直接滚下了高耸的台阶。
钟弈桐捂着嘴尖叫一声,飞快跑过去,情况一团糟,芸香晕倒在地,不省人事,而台阶上血迹斑斑,她根本没有勇气去看。
听到轿车猛地刹车的声音,钟弈桐惊愕地抬头,见邵和光从车上冲下来,他怔了一秒,抱起地上的人大吼:“开车,去医院!”
他的车呼啸而去,钟弈桐定了定神,赶紧打电话叫来自己的司机,送芸香去医院,她担心岑子妤,只好拨通丈夫的号码。
简单的说明情况后,青英纵表示很快就来接她,握着手机,钟弈桐茫然了一秒,在心里大骂自己笨蛋,想知道邵和光去了哪家医院,根本没有必要麻烦这位繁忙的大人物,不过既然他已经说了要来接,她也没办法私自离开了。
手术室门外,邵和光脸色阴沉至极,罗宋额头尽是冷汗,极度不安的说:“邵先生,我问过那些人,因为夫人是在室内,他们没办法近距离跟踪,导致发生事故的时候,他们不能第一时间赶到,所以……”
邵和光靠在墙上,低头揉了揉眉心,说:“我不想听理由,把他们全部换掉。”
罗宋诚惶诚恐的应下。
邵和光挥了挥手,说:“夫人受伤的事,我不想其他人知道。”
罗宋明白他的意思,正要离开,只见单芷安匆匆走过来,邵和光眉心微皱,叫了一声妈。
单芷安看了罗宋一眼,男人恭敬地鞠了一躬,赶紧从楼梯离开。
“怎么回事?”单芷安颤声问。
邵和光扶她坐下,说:“小五摔了一跤,正在里面检查。”
单芷安震惊不已:“摔跤?”她脸色难看,不舒服地按着胸口。
“妈!”邵和光忙蹲下,替她拍抚后背。
单芷安推开他的手,惶恐的说:“好端端的,怎么会摔倒,小五可不是莽撞的孩子,你知不知道,她可能怀了你的骨肉!”
邵和光一怔,说:“妈,您弄错了,这怎么可能。”
单芷安瞪着他,生气地说:“这么重要事,你就一点感觉都没有?”
邵和光想了想,脸色突然大变:“您已经确定了?”
单芷安看了手术室一眼,忧心的说:“就是没有完全确定,才想叫蔡医生晚上去家里检查一下,洛姨跟我说小五出了门,我的心里就一直不安,要不是我陪你爸爸来复检,无意中看到你的车,恐怕你也不会告诉我们小五摔倒的事。”
邵和光站起身,神情茫然至极的问:“妈,要是怀孕,摔一跤会怎么样?”
见他心神大乱,单芷安也不忍心再指责,叹了口气说:“别多想,还是等医生出来再说。”
十五分钟后,手术室的灯突然熄灭,邵和踉跄地冲过去,差点撞到出来的护士,他拉着护士问:“我太太呢?”
单芷安也是一脸焦急。
护士说:“病人脸部受伤,已经走内室通道转去美容科做缝针手术。”
邵和光表情恐怖,大吼:“你说什么?”
护士害怕地后退:“您可以去美容科室外等候。”
“和光,你冷静点。”单芷安拍了拍他的胳膊。
邵和光深吸了口气,冷沉地问:“美容科室在哪?”
护士指了位置,他狂奔过去,单芷安整个人不舒服地扶着墙,在护士的帮助下,才走到美容科室门口。
她刚到,就听到医生说:“病人额角有三公分的伤口,正在做缝针手术,很有可能会留疤,其他外伤都不严重,已经作了处理,比较复杂的是病人体内有出血的症状,初步诊断,或许是剧烈的碰撞伤到了子宫。”
“什么意思?”邵和光的声音发寒。
医生忙说:“其实不算严重,好好休养,应该不会影响以后的生育。”
单芷安猛地头晕,护士扶着她坐下,她喘了口气才问:“医生,那孩子现在怎么样?”
医生认出她来,神色一惊,赶紧上前一步恭敬地说:“夫人,病人打了麻药,一时还不会醒过来。”
单芷安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人没什么事就好,至于怀孕的事,看来还是她弄错了,她愧疚地看了儿子一眼,他失魂落魄的,全然没了往日的镇定,一双眸子写满惊慌。
岑子妤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全身麻麻的,似痛非痛,她动了动眼睫,灯光有些刺眼,她没有办法一下子睁开,隐约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钟弈桐看了病床上的人一眼,对立在窗前的男人说:“你打算怎么办?”
他反问:“你指哪方面?”
钟弈桐不由得生气,不过她并不习惯发火,只是敛下神色,说:“我只是猜测,你是不是被芸香抓住了什么把柄?既然分手了,根本就不该再见面,我最瞧不上那些分了手还能做朋友的人,矫情得厉害,这次是看在小五的面子上,我才会说这些,她是个好女孩,别的男人想疼惜她都来不及,你要是伤了她的心,就是禽兽不如了。”
邵和光眉心微拧。
钟弈桐说:“罢了,我待在这里也没用,要是小五醒了,你告诉我一声,她受伤我有推卸不了的责任,原本是想看看你的笑话,没想到……”
“不关你的事。”邵和光的声音沉如暮鼓。
钟弈桐叹了口气,说:“那我先走了。”
听到极轻的关门声,岑子妤闭上眼,眼角有些痒,心里却觉得好笑极了,原来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就只有她像个傻瓜一样被蒙在鼓里,不管是宋景文,还是邵和光,一个她藏在心底的男人,一个成为她丈夫的男人,本应该是最熟悉,而实际上对她来说,却是最陌生的。
邵和光走到病床前,目光疼痛怜惜地落到她的脸上,这张憔悴苍白,但精致得如同上等瓷器的容颜,一条褐色的伤疤像锐利的刀尖一样刺痛他的眼。
他的手定在半空中,久久不敢落下,他总以为凭借自己的力量,能免她惊,免她扰。保护她,疼爱她,是他的职责,也是他存在的意义,可是,她还是受伤了,这道伤疤就是控诉他的最有力证据,他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看到她倒在血泊里时那样,整个人都懵住了,世界倒塌也不过如此。
邵和光俯下腰,双拳撑在病床上,他闭上眼,脸色冷冽而凌厉,德川姬娜,这个女人他到底是小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