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询安详地躺在草地之上,这种安详已经快十年没有出现在他的身上了,唯有在林婉清身旁其才能感受到这一丝温暖。黑翼狱魔被石塑巨首震碎之后,那潜藏在其中的影子也被驱散了,伊阿伯托斯似乎并无传说中那般绝情,他在这一刻选择了帮助刘询,当然他也想看看此人究竟能否改变这个世界,这个腐朽的世界。
当然这一切刘询自然无法知晓,那影子正是拜剑宗天堑之上的铜棺之人下得蛊虫,即严寒的阴阳转生诀所遗留的祸根,昔日刘询凭借魔瞳驱散了蛊虫,却没想到还有残余隐在暗处,它蛰伏潜藏,等待的便是破茧而出,而也正是因为它,刘询的第二人格无法控制。
刘询不知躺了多久,也许十天,也许二十天......直至有一天一个女子来到了这里,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霍念君。
望着安详贪睡的刘询,霍念君眼含银花心疼万分,她轻轻将其拥入怀中,轻声说道:“哥,念君终于找到你了!”
刘询的任何决策她都不会阻拦,但她却会为其感到不值,因为在她的眼中这些凡人根本不值得其为之拼上性命,赌上荣誉!
霍念君背起刘询缓缓向着密林深处走去,花草芬芳,她的内心却空荡荡,如今的李冬羽翼已丰,更是集结了近十万的大军,连战连捷。
人是会变的,这是永恒的真理!
“这是哪里?”
刘询缓缓睁开双眼,他的面色略微苍白,两眼有些呆滞,扫了一眼四周却见是一间普通的屋舍,一张旧床,一张木桌,几把竹椅,很是简洁。
刘询缓缓坐起,他的身体略微麻痹,仿佛灵魂被抽离了躯体,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更是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空洞的双眼这才有了些许生气。
“主人,您醒了!”
玛茵从开敞的窗户外飞入,落在刘询的身前轻施小礼,如花般的脸颊带着欣喜与激动。刘询的双眼仍然有些许迷茫,不过看到了玛茵,心中的担忧便也荡然无存,他点了点头问道:“这是何地?我睡了多久?”
“我们还在白骨岭,这里是一个寻常的小村落。主人从上次大战之后便消失不见,是念君小姐寻到的您,如今距离那日已有一月时间!”
“这么久啊!”
刘询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将疲态尽数驱散,他叹了一口气继续问道:“念君他们现在在哪里?”
“主人且稍后,玛茵这就唤他们前来!”
“好的,麻烦你了!”
见刘询点头,玛茵便转身飞出窗外,望着洒落进窗的月光,往事一幕幕地浮上了心头,他想起了自己击杀徐林,击杀疾风,击杀掠火,可是后面的情形却是一片空白,无论他如何回想都无济于事。
在那空白之中,他仿佛去了一个失落的城市,而在那失落的城市中更有比仙还要恐怖的存在,他不知这是真是假,是梦是幻。
他开启了魔瞳开始扫视地底,但却仍一无所获,除了那稀稀松松的血灵石之外再无其他之物,一切皆是那般的正常。
“哥,你醒了!”霍念君兴奋地扑入刘询的怀中,刘询轻拍其香背笑道:“你们还好吧?”
“嗯!”
霍念君抬头嬉笑,而在霍念君的背后正是封于修与慕容仙二人,经过战火洗礼的封于修少了一分粗鲁,多了一分稳重,此刻正用右手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嘿嘿傻笑。至于慕容仙却是喜嗔参半,刘询的滥情行为始终无法让她放下心中的芥蒂,毕竟林婉清是其师姐,她当然为其打抱不平。
“你们都还好吧?”刘询松开霍念君扫了一眼众人,缓缓向木桌走去,几人也很快落座,玛茵准备了些许点心与酒水静候一旁。
“还不错,这里的人都非常的热情!若没他们收留,我们恐怕只能睡在荒郊野外了!”
几人闻言相视一眼,却都见到了各自眼中的失落与愤怒,封于修虽然微笑着回答刘询的问题,但却也能从字里行间听出那不甘地咆哮。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刘询皱起眉头,心中一紧似有所预感。封于修瞟了一眼慕容仙,见后者点头,便也强迫自己平心静气,沉声说道:“三哥,我们好像错了!”
......
断肠谷虽名为谷,但却并非是谷,因为它是一座失落之岛,一座无人可以寻到之岛。
想要进入断肠谷只有两个办法,一是由毕弗隆斯亲自召唤,二便只是同时点燃四座守护塔上的灯火,而这四座灯塔在白骨岭最繁华的四座城市之中,这四座城市的名字是“寂,灭,凶,亡”!
在寂城,起义军完成了围城的集结工作,十万兵马将其围得水泄不通。寂城虽然有城墙守护,但城内的守卫却兵力薄弱,他们只有区区八千左右的兵力。
城中首领名为乌兹,他站在城墙之上望着那密密麻麻的营地顿感头皮发麻,三大战将败北的消息早已传来,李冬以区区两万兵力便将其尽数歼灭,而如今却是统领十万兵马来此攻伐,这结果早已不言而喻。
但乌兹别无选择,他只能选择死战!
在大营之中,周春的言谈中似乎有些不耐之意,他问道:“陈水,封于修,三日期限已到,你等为何还未将城池夺下?”
面对周春的呵斥,陈水面色铁青却不发一言,封于修冷哼一声也没有为自己辩解,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攻下这座坚城的!
“倾十万兵力却不能干净利落地拿下一座八千守卫的城池,这究竟是你们的无能,还是我军的弱小,抑或者是魔军太过强悍?”
第四日,周春亲自披挂上阵,军号铿锵有力,锣鼓喧嚣震天。无数兵马如山呼海啸般地呐喊,向着城池那近十丈高的城墙扑去。
城墙之上的乌兹立刻就感觉到了这一次的冲锋与之前格外不同,他急忙指挥众人应敌,羽箭纷飞,滚石落木不断地砸向地面,神通尽展。
周春恶狠狠地盯着那道铁门,盘龙木一次次地冲撞,发出雷霆之吼,那铁门之上的阵符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撞,给我死死地撞!”
周春的面容有些扭曲,他们这一路走来已经经历大大小小十余次战斗,一路势如破竹直至来到了这座寂城方才停下了脚步。
“顶住,给老子顶住,援军马上就会来了!”乌兹愤怒地嘶吼,他知道这一次是真正的生死存亡的决战,而且根本不可能会有援军。
“大人,不会有援军的,我们还是放弃,投降吧,他们不会为难我们的!”
望着摇摇欲坠的铁门,一个年轻将领经受不住精神上的折磨开口乞降,乌兹眼中闪烁着火焰,他愤怒地拔出腰间的宝剑砍下了这年轻将领的头颅,他大声喊道:“言降退后者斩!”
那年轻将领不是别人,正是乌兹的亲生儿子,众人见其连自己的儿子都毫不犹豫地斩杀再也不敢存留其他心思,只能不断地祭出灵力维持铁门的牢固。
投降?投降便是死罪,死战才有一线生机!乌兹并非没有想过投降,但是他们不能投降,因为他的命灯早已存放在断肠谷了,一旦投降必死无疑。
攻城时间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厚有尺余的铁门终于断裂,伴随轰隆之声赫然倒塌,其后便是五千余精锐战士一拥而入。
“杀!”
城门被破,城墙之上的防守也显得无关重要了,寂城军士早就趁机瞬间退至内城,更是不断地搭弓射箭袭向城门,乌兹早已在城门之处挖出了一条内壕,其内布满毒水,一时间这城门反而成为了夺命之绳。
周春苍白的脸上泛起青红之色,他的手指嘎吱作响,眼中寒芒闪烁,透过城门直射那在内墙之上得意洋洋的乌兹,怒火中烧。
“盾甲兵上前!”
一声令下,步兵后退,盾甲兵手提重盾祭起光罩稳步上前,那些箭矢不断地射击却始终突破不了这防御大阵。天覆阵最强之处便是陷,而陷的前提便是防,所以论防御力,在白骨岭已经没有军队是其对手。
乌兹心中仇恨之火不断地燃烧,然而即使目光再如何凶狠锐利,他的心中却依然有那股不详之感,放弃了外墙已经表明了他再无退路,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占住了他的心头,他发狂地咆哮着,盾甲兵的强悍他无法破解。
“火!”
内壕中的毒水在这一刻开始沸腾,竟然燃起了绿色大火,如同火龙一般朝着盾甲兵扑去。周春冷笑一声:“区区雕虫小技也妄想突破我的盾甲阵!”然而其还未笑完却见那城墙轰隆作响竟然直接崩塌!
“啊......”
“救......救命......”
乌兹疯狂大笑,周春睚眦欲裂,急忙吼道:“退,赶紧撤退!”
然而即使他反应如此迅速,却也有三千兵士来不及撤退被留在了城内,而这其中大部分都是盾甲精锐,因为重盾的缘故导致他们的机动性不够,故而将会永远地留在这里。
因为等待他们的是毒水的侵蚀,烈火的燃烧,痛苦的哀嚎,绝望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