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堡基石
第二日轩严是在灰出去后才走出了柴房,将一身带有血痕的衣物换去,清洗了身体,又找了一身灰为自己准备的新衣,如此收拾妥当,轩严才走了出去。轩严昨日已经做了决定,既然要放开了来,那就谁都不要落下,轩严先来到了秋行云的住所,当门打开的时候,侍者看到是轩严,竟直接说道:
“主人今日在家,已经说了,若是您来,直接进去便可”
“好”
轩严大步前行,而侍者一路小跑前去通报,轩严在抬眼瞧去的时候,秋行云已经一脸笑意的站在了厅堂的门口,笑盈盈的在迎接轩严了。轩严脸上露出笑容,抱拳说道:
“本以为今日不得见秋弟了,竟得一见,看来我成五的运道还未差到底”
“哈哈,大哥这是在责怪小弟了”
“岂敢,岂敢,不过有感而发罢了”
秋行云拉住轩严的手,说道:
“大哥,进去在与小弟细谈,今日小弟可是得了十分难得的美酒,早就恭候大哥了”
轩严脸上勉强挂出些许笑意,说道:
“那定要尝尝了”
二人主客落座,秋行云轻击手掌,两名貌美的少女缓缓前来,一人手中端着一个木雕托盘,木雕托盘之上,又各有一只精美的碧玉酒壶,一只晶莹碧玉酒杯。两个美女各自跪坐在轩严与秋行云木桌一旁,十分小心的为轩严和秋行云斟满了酒,然后躬身告退,退了出去。二人退去后,秋行云满面的笑容,端起酒杯对着轩严说道:
“大哥,请,先尝尝贤弟这灵酒算不算的这世间珍品”
轩严神色冷峻,看一脸笑意的秋行云,却并没有动手,秋行云也不介意端起大口一饮而尽。将空杯对向轩严,笑眯眯的静候轩严。轩严只是稍微迟疑,,端起酒杯同样是一饮而尽,灵酒入口,醇香美意,回味无穷,灵液入喉,灵力散发如同泉涌一般,来回洗刷轩严的身体,轩严满脸的惊诧,这灵酒比之回元丹只在其上呀,轩严想来,如若自己灵力透支的时候喝了此酒,可以瞬间恢复满元自己全身的灵力。看着满脸惊讶的轩严,秋行云满脸笑意的说道:
“如何,小弟可有不实”
轩严收起心神,说道:
“酒是好酒,可惜成五今日可没什么心情赏这美酒”
秋行云还是一脸的笑意,说道:
“大哥心中所思,其实小弟已然略知一二,但今日小弟却还是想和大哥先谈谈这灵酒的出处”
轩严脸上的笑意在也挂不住了,不过却还是说道:
“洗耳恭听”
直到此时一直挂着笑脸的秋行云脸色也凝重了起来,说道:
“几日前,小弟路过常碎轩,轩主青老直言请了洛海牧堡一位酿酒大师,要酿一些好酒,不瞒大哥,小弟乃好酒之人,听得此话,当时便央求青老定要预留小弟一分,数日后再临,青老却有难言之隐,原来洛海牧堡的酿酒大师近来得一古法,然成败难料,成之必为珍品,败之则前前功尽弃,尽数皆毁。灵酒小弟爱之,但行云一叔父同是爱酒之人,且寿期将近,寻常好酒献之,虽易讨喜,然终难乐叔父之心。若易地而处,不知若是大哥,如何决断”
轩严听到此处,给自己又斟了一杯灵酒,手中一边把玩,一边说道:
“看来秋弟是赌赢了”
秋行云也给自己斟了一杯,说道:
“确实赢了,赢的还很精彩”
轩严冷冷的笑了笑,看着手中灵酒,说道:
“落子为棋,命不由我”
“即为棋子,虽晓命不可为,尤可审时谋利,方为己身,如此岂不善哉”
“哈哈哈,秋弟说的好,说的好”
轩严又将一杯酒一饮而尽,盯着秋行云的眼睛,说道:
“成五草芥,但却总有贵人相助,不知成五的另一个贵人,秋弟可有雅兴一同见上一见”
秋行云缓缓的说道:
“不知大哥所指何人”
“秋云牧首秦海”
秋行云脸色彻底冷了下来,手指开始轻击桌面,却并不回答轩严,轩严又说道:
“怎么,秋弟没有兴趣”
秋行云冷冷的说道:
“秦牧身份尊贵,行云恐怕无福得见”
“能不能得见,秋弟不妨试上一试”
轩严说完后,死死的盯着秋行云的一举一动,然而突然间,秋行云瘫软倒地,轩严肌肉紧绷,双拳握的死死的,险些站了起来。一个声音说道:
“你怎么猜到的”
“我可没猜到这秋行云不过也是一枚棋子,还成了废棋”
“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阁下既然有通天之能,却没有胆量让我这将死之人见上一见吗”
一道在黑雾从墙角漫步而来,其内隐有身形,黑雾探出一只灰黑的手,轻轻挥动,秋行云便翻飞了出去,黑雾坐到秋行云的位置,为自己斟了一杯酒,饮下后,说道:
“好酒就是好酒,甘甜易有烈人香,现在可以说了吧”
“这个很重要吗”
黑雾丝毫不做回应,轩严等待片刻后,继续说道:
“因为我不是傻子,我成五在这秋云唯一的价值,恐怕便是秦牧首的关注了吧”
“不错,这就是你的价值”
“为什么,仇”
“你很想知道”
“若我成五今日不死,便要知道”
看着迟迟不回答的黑雾,轩严说道:
“怎么,你就那么有信心,在我毫无所知的情况下,将你所想之事一一完成”
黑雾在迟疑,但轩严这次却没有在说什么,轩严一定要一个结果,不然他的生死会完全会脱离自己的掌控,真正成为别人随意拿捏的棋子。“秋行云”也好,秦牧首也罢,他们的目的轩严一定要搞清楚,而之所以选择从“秋行云”这里下手,是因为轩严一开始以为秋行云是“相对弱者”,不管从修为,还是从“秋行云”做事时的隐隐藏藏无不说明了,这两方算计轩严的人中,“秋行云”一方是弱者。如此,轩严才决定了先撬开弱者,给自己争得一线生机,但结果似乎错了。
就在轩严以为黑雾将要动手,而轩严已经一身冷汗的时候,黑雾缓缓的说道:
“五大圣族,据老夫所知,众不过万余,却领辖我等牧民何止千万,又得各尊族相助,虽非我人族可敌,但生死之前,我千万人族何故无一战之力,你来自囚笼,可知一二”
“一个骗局”
“不错,一个骗局,但这骗局,却也只在骗你囚笼之地的愚民,使得囚笼千万人族,虽有千万之众,却苦困二十四地,彼此孤立,任人鱼肉,但秋云牧堡也好,洛海,岩沙牧堡也罢,还有其它四圣族的十二牧堡,我们这些人可是将所有事情都知晓的一清二楚,仅秋云牧堡元婴修士便有一百三十三位,金丹修士更是上万之巨,为何万余年来却几无反抗,如同草兽”
“万余年未有反抗”
“零星打闹而已,却从未真正惊扰过圣族”
轩严听到此处,心中凉意阵阵,想到自己会不会也将如此,任人宰割,却俯首帖耳终其一生。眼中不由的露出了惶恐,黑雾呵呵的笑了,说道:
“你怕了,怕自己最终不过也是如此。苟活一世”
轩严猛然抬头,大喊道:
“不,我不会的”
“不愧是来自囚笼之人,心志还尚未磨灭。”
黑雾中传来一声叹息,继续说道:
“圣族真正可怕的自然是其实力,但稳定各个牧堡的基石除了其建立的牧尊制度和牧规,还有一把利刃,这把利刃才是正真时刻悬在每个牧民心头,让众牧民隐忍的原因,你可知道是什么”
轩严一愣,这东西轩严为何从未听说过,轩严一直以为,牧长,牧辽....这些人才是让众人胆怯的原因,如此看来根本不是呀。轩严摇了摇头,说道:
“还请前辈明言”
“人头众,这才是秋云所有人的噩梦”
轩严眉头紧皱:
“人头众”
“你难道没有注意到有人腰部挂着一人头骨吗”
轩严微微点了点头,第一次真正注意到这东西,自然是在秋云大牧首的身上,不管是当日秋云牧门迎接妖狼一族时,远远观看,还是当日在石场昏迷后醒来,近距离的观察,轩严可都都注意到了大牧首的腰间有一白花花的人头骨的。轩严点了点头,说道:
“我在大牧首那里见过”
“不错,秋云牧堡的大牧首岳行山便是人头众的一方头目,曾经,三大牧堡的大牧首均是腰挂人头骨的人头众,三年前,洛海牧堡的千雨尘突然崛起,做掉了前任大牧首齐南潇,成为了这千余年来第一位非人头众的大牧首,而在大牧首之下,牧首,牧寻者为人头众者亦是比比皆是。这人头众才是三大牧堡真正的统治力量,而每一个成为人头众的利刃,都是要踩着无数牧民的人头起来的。秋云牧堡不得使用灵器,但每个牧堡却均有一把有元品的鬼头刀,此刀经过历代大牧首温养,早已是元上品灵器,而此元上品鬼头刀,砍落的秋云牧民人头早已不可计数,凡成人头众者,持此刀,于石场石台之上,众牧民眼前,挥刀斩下百余人头,选一头颅,圣族点化,悬于腰间,即为人头众”
轩严眼中不由的有着浓浓的不解和恨意,
“他们,他们难道就,就如此......”
“人头众才是秋云的稳定的正真基石,也只有他们才敢于在各个牧堡的众人眼前肆意屠戮,牧民对于圣主,其实更多的反而是敬和畏,因为这些高高在上的圣主门,从不插手牧民的生活,虽生死不过挥手之间,却远在天边,他们只是干预大牧首的人选,所以牧民们真正恨和惧的是人头众,仇和怕的是一层层盘剥他们牧长,牧辽,牧寻。这才是秋云,这才是五大圣族管辖的牧堡”
轩严心中如遭雷击,轩严以为各个牧堡是被妖族以血腥的手段屠杀,以此震慑,维系,原来真是智者不为,上座如宾,点子为棋,天下安之呀。而轩严更心寒的则是这人头众,这些人,以屠戮自己的族人换取自己私欲,难道在利益面前真的一切都可以放下吗。
看着陷入沉思的轩严,黑雾也不着急,他慢慢给子又斟了一杯酒,轻轻品了一口,调笑的说道:
“怎么觉得我说的有假”
轩严摇了摇头,说道:
“不,我相信你说的,只是为什么是秦牧首,他甚至都不是人头众,而你们所求的,应该是我在秦牧首那里做内应吧”
“不错,我们要的就是你作为我们在秦海身旁的一个钉子,你在好奇,他虽是牧首,但若是找个内应应该不是难事,对吧,但那只是现在,一旦他成了人头众,他的手下几乎全部遣散,所有人头众为了表达对圣族的忠诚,不仅仅是当众屠杀那百余牧民,他们还会遣散随从,只留一两个真正的心腹,从此简从装,苦其身,以此表达自己心中只有圣族,并无其他”
轩严冷笑,说道:
“放下一切,甚至自己的族人,就为了做一条看门狗,你让我说他们高尚吗”
“不,利益在哪里都会有的,我说了,这牧堡中最大的一股力量便是人头众,若是成为人头众,他们几乎不怕牧堡中一切其他的力量了,不管是上一级的牧尊,还是比自己高一级的修士,若非人头众,甚至于不敢与他们发生争论,因为如此的结果只有死,不会有任何例外,除此,成为人头众,在这牧堡几乎等同于可以善终了,血台比斗不过做戏,而最重要的一点,人头众是牧堡中唯一可以主动进入圣域的人,在哪里可以得到的东西远非我们能想象,圣域才是正真完整的世界。如此这些,难道不能让你低下头去做个看门狗”
轩严冷笑,说道:
“原来如此,那你的意思是,秦海将会成为下一位人头众了”
“是的,根据我们消息,秦海是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位人头众的人选,我们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人头众,所有的内线,都被清除了,甚至于关于他们的组织架构,遴选规则,也是全然不知,我们迫切的需要了解他们”
“你们是什么”
黑雾传出咯咯咯的怪笑,说道: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轩严正视着黑雾,缓缓说道:
“为了我自己,我会按照你们的要求来做这件事,但,我现在疑惑的是你是否相信了我”
“不,我们不会完全信任你的,所以从今天起,这里在不会在有秋行云了”
说道此处,从黑雾中抛出半片玉饰,玉饰明显为折断器物的一半,轩严接住后,黑雾继续说道:
“你与我们通过书信往来就好,用这半片玉饰,印刻在信笺底部为证。而我们给你的书信,同样有另半片印刻,你的代称从今后便是古三十。所有的书信,在你主屋门前挂上两盏方灯,藏于灯内,一更之时,左侧点燃为你的书信,右侧点燃则是我们的,若是同时点燃,则无书信往来”
听着黑雾交代完毕,轩严冷冷的说道:
“既然不信任,为什么还要用我,难道你们不怕回头我将你们卖给秦牧首吗”
“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只能在赌一次,希望你不要让我们失望,当然你若是有什么要求,我们会尽量满足你,这便是我们能给予你的好处了”
黑雾给了轩严太多的信息,但轩严内心却还是接受的。而此次前来,轩严本来的目的其实早就定好了,不管两方是什么情况,他要做到两件事,一是灵石,轩严需要大量的灵石,不是生活的开销,而是为了提高灵根,尤其是水灵根。所以需要大量的灵石,尤其是金灵石。第二呢,则是需要安排血台比斗,有两场,一场对战成四,轩严必须要亲手宰了成四,不然就是死,他的心也难安,第二场则是乔六,这个则是为了完成自己的一个承诺,因为他确实曾经答应了那个他亲手杀死了的少年。轩严沉思片刻,便提出了自己的要求,黑雾扔出了一个储物袋,告知轩严里面有上品金灵石万枚,其余四行上品灵石各千枚。轩严收了下来。黑雾又说道关于两场比斗的事情,安排那两场比斗,其实是小事,但现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他出手安排,也许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其实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去求秦牧首做这件事,这样会一举两得,却是有诸多益处的,轩严想了想,却是如此。于是便同意了下来。
轩严将储物袋挂在腰间,与黑雾告辞,走时又看了眼一旁昏迷倒地的秋行云,张口刚要说什么,黑雾却说道:
“你的这个朋友明日一不小心,血台比斗失手,惨死当场,自此,你除了秦海这座大山,再无别处可投”
轩严听后,什么也没有说迈步出去了。轩严出去后不久,黑雾身旁有一黑衣人影显露了出来,黑雾说道:
“去准备吧,明日将这里打扫干净,别留下什么痕迹”
那人点头称是,黑雾缓缓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