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三眼珠一转,道:『可以啊!我这人通情达理,既然你待这两只鬼面如儿子一般,那我也不好夺人所爱……』
乌鸦大喜,一本正经弯腰作揖,道:『那就谢谢少主了!少主真是讲究人呐,我这人一辈子没服过人,就服……』
话音未落,燕三道:『那就分润两只成品血浮屠给我吧!……』
乌鸦弯着的腰一闪,差点栽倒在地,急道:『血浮屠与我性命交修,分润不得的!』
『分润两只而已,你有七只,又要不了你的命。再说了,你把这两只鬼面炼成血浮屠,不又补回去了嘛!』燕三道。
乌鸦还要说道,燕三打断道:『是要比你亲生儿子还亲的鬼面,还是分润两只成品血浮屠给我,你看着办。我这人再讲道理也有个限度。你真当我是泥捏的?信不信我能吊打你一百年?』
『吊打』二字一出,乌鸦呆滞当场,半响后见燕三毫无转圜余地,眼睛无限深情地看向两头恶鬼一样的嗜血小猴子,像看两个光屁股的美女,又权衡交出两头成品血浮屠的损失,终于狠狠一跺脚,道:『老子上了你的贼船了,算你狠!鬼面给你!』
燕三这才换上笑脸,道:『这可是你自己强烈要求的,我这人从不强人所难!』
乌鸦恨不得撕了这张笑脸,心头又给燕三打了个标签:占有率极强,惦记的东西一定要搞到手。
当下乌鸦无可奈何,散了嗜血鬼面的灵魂牵连,又用鬼幽冥禁锢住两只鬼面,眼睁睁地看着燕三施法多次,将两头鬼面打上傀儡印记,真是内心五味杂陈,好像亲手剥了自己婆娘的衣裳送到他人床上一般。
『好了,你与鬼面已经建立了灵魂联系,可以随时感知它们的状态,快要进阶的时候鬼面会陷入沉眠,大概为时三天,这三天里你要不间断为它们注入自己的魂元、精血或灵元,到了鬼面成为血浮屠的时候自然而然就成了你身体的一部分,与你共生共死。』乌鸦道,转而扭过脸去,咬牙切齿地道:『进阶血浮屠后,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施展!』
燕三满意地看着两只改姓了燕的小小猴子融入一头幽影豹体内,问道:『为何?』
乌鸦拂袖而去,悲愤地道:『老子看了心窝子疼,会忍不住宰了你个兔崽子!』
……
『真是翻脸不认人啊,开始还少主少主地叫得那么谦卑,一下子就老子、兔崽子的了!不懂礼貌!不讲究!』燕三笑眯眯地嘀咕道。
有了灵魂连接后,燕三明白了乌鸦心痛的原因。这两头鬼面本来就比另外七头强上不少,多年前只差临门一脚进化,而后被『九天风源』滋养几百年,从根子上已经甩下七头血浮屠一大截。鬼面本是虚幻,变成红色就能进化,而今这两只全身通红,凝成实物了还在吸血,竟然有变黑的趋势,若是炼成血浮屠,那就是血浮屠中的王者啊!
难怪老东西如丧考妣,一副挖了心肺的模样。
不过……活该!
燕三施施然走出『育婴室』,算起来燕三来到哭号渊已经一个月多月,进来就是一场好杀,而后戏剧性的转变,变成了百万富翁,不,现在应该叫千万富翁,又得了几十年魂修记忆,挥手破二阶,再到找到真正的体修之路,现在又得了血浮屠,短短月余,真是扶摇直上九万里,一去不知多少里。
这哭号渊对别人来说是受罪之地,对于燕三来说是不折不扣的福地。
魂修的紫府温养一直由半吊子分魂在进行,体修经过一段时间的闭关也正式走上正轨,灵修……提到灵修就不得不提到嫁衣咒,这东西诡异地陷入了沉眠,自从燕三炼成铜皮沉肉之后,嫁衣咒居然破天荒地沉寂了下去,让燕三惊疑不定。
『难道那袁红苏那毒妇死了?』燕三暗自揣度。
既然如此,预备的灵修冲关就可以暂时缓一缓了,不如等到体修完全消耗身体的『三阶』之力后再作打算,有了体修打底子,想来出人命的几率又要小一些。
燕三想了想,打算出去走走,见识一下郭二狗所谓的『哭号渊秘密』。
与乌鸦一说,这老东西一腔闷气没地方撒,正憋得慌,当下同意,燕三又道:
『我有隐秘法门,藏在暗处更好行事,就不与你同行了,有事传念即可。而且……还打扰了你与那几个徒弟逍遥快活,你不畅快,我还瘆得慌……』
乌鸦老脸一腆,贱笑道:『我也不是尽干那事……我瞧你不是有毛病吧,女人送上门来都不要,这病可得早治啊!』
『去你的吧,我个人不喜欢穿破鞋!』燕三挥挥手,走了。
『要不我把风流云跟着你吧,这鬼地方还是有很多猛兽的!』乌鸦追在后面道。他的魂印在燕三手里,燕三一扑街,他也得跟着嗝屁,是以对燕三的生死有些上心。
『你死我都还未必死,你还是省省吧,那蛇你自己带着,免得到时候倒你徒弟肚皮上又要我来救你……』
乌鸦顿时哑火,看着燕三的身影慢慢融入这片看不见太阳的天地之中,嘴里叹道:『耻辱啊……这小子嘴巴真毒,哪壶不开提哪壶,真伤自尊!』
刀疤在荒野中奔走,如一条狼狈的狗一样逃亡,在他的身后百米,两道人影提着长剑,在这昏暗一片的天地间仿佛索命的鬼,紧追不放。
一追一逃不知道跑了多久,刀疤累得心快要蹦出口腔却不敢停歇半步,终于,他眼前凶光一冒,停下了脚步。
『跑啊……你……呼……你特么倒是跑啊!我看你能……呼……跑到你……娘的皮里去!』两道人影中有一道追到刀疤十米远处,见刀疤毫无逃跑的意思,叉着膝盖喘得像破旧的风箱,也不再追杀,同样往下腰来,叉着膝盖,喘得上气不接上气,对着刀疤恨声骂道。
另一人虽然也胸膛剧烈起伏,但脸色沉闷,手提长剑不时打量四周,始终保持警惕。他有意无意地绕了半个圈子,占据了有利的追击位置,缓缓逼近。
『停,踏马的给老子站住!』刀疤休息时间长些,气息稍匀,指着那冷面男子大喝:『再过来一步,老子跟你们同归于尽!』
『赫,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你有什么能耐能拉我们同归于尽!你这么能耐倒是上啊,跑什么?』当先喘气的男子脸长如马,讽刺道。
『你们踏马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闻到什么味没?看那边!』刀疤手一指,不远处朦朦胧胧,依稀可见一个比房子还大的石头矗立,四周光秃秃的树木全无,显得那石头特立独行,一阵阵微苦带麻的味道传了过来。
冷面男子顿时色变,停住了脚步。
『草尼玛,冷面枭,看出来了?再敢上前半步,老子立即冲进『凶咬』领地内,一刀劈了它的窝,你们踏马不是能跑么,追得老子跑了这么远,倒是上来试试能不能跑过这些虫子!』刀疤狞厉声骂道。
马脸男子也怔住了,仔细看了看那房子一样的土堆,又闻了闻味道,情不自禁退后一步,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
『凶咬』之名在这哭号渊五层人尽皆知,比之凡俗世界的蝗虫还要可怕,蝗虫大军所过之处寸草不生,而凶咬所过之处,不但草木,人畜,木头,甚至石块都要变成食粮。那股毁天灭地的疯狂是所有生灵的噩梦。好在凶咬并不经常干这种事,但是一旦被触怒,十里之内绝无半点生机,这是千百年来无数恶人用生命填出来的经验。
凶咬是一种像蚊子和蜜蜂的组合在一起的奇异生物。这东西大的如拇指,小的细若蚊子,颜色斑驳不一,浑身骨质,腹部修长干瘪,内藏有和身体一样长的尖利口器,嘴上生有两瓣颚齿,简直无坚不摧,差一些的法器都能咬坏,口器中空,非但能刺穿法器,还能吸人血。体修三阶以下绝无生理。
灵修和魂修更不用说,即便是四阶都要狼狈退走,三阶不能浮空飞行就是一盘大菜。因为这玩意儿会飞,两片纤薄骨翼扇动起来连虚影都看不到,短距离飞行速度堪比弩箭,随便你身法多好,万万凶咬发动集团冲击也要被变成筛子。
凶咬一孵化出来就是一阶,随着个头长大会逐渐进阶为二阶。而凶咬的社会结构与蜜蜂一样,同样是一只母虫统领。母虫更为恐怖,必然是三阶凶兽。可以想象一下,快如弩箭数量成千上万,遮天蔽日,摧金断石,啃肉咬骨,那又是怎样一种灾难?母虫近乎闪电的速度,长若手指的口器,快速给你脑袋来一下又是怎样的无解存在?
这东西还有毒,虽然毒不死人,却会让人身体麻痹,死了都感觉不到痛苦,这可能是唯一的好消息。
凶咬之地,没有白骨尸体,一片荒芜。
因为这些看似一个指头就能捺死的虫子根本就是从血肉骨骼中孵化出来的,凶咬斑驳的骨质身体是真正的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