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建国后禁成精,子不语怪力乱神,其实,只要克服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克服了自己的心理障碍,就不会感到害怕。”
沈宫一边说一边往前走,灯光一点点减弱,最终消失在黑暗中,树梢上有怪鸟刺耳地鸣叫,叫得人心惊胆战。
地下的土地被寒冷的天气冻得很坚硬,踩上去的感觉很踏实,沈宫手里提了一大包东西,这是他一会到了水库边上将会使用到的物品。
“因为这里凶名远扬,村民如今已经不敢在晚上靠近这里,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件好事,等会只要有模有样地做个样子留下痕迹,让第二天村民们看到,就算大功告成。”
沈宫的嗓音干净纯粹,十分好听,配合他话中奸滑的形状,有种戏剧的感觉。
他甚至可以想象到上传到P站上后,弹幕里的情况了。
很多时候,视频中看似无意的笑点,都是制作者特意制作出的节目效果,为的就是让观众吐槽。
阴冷的大风刮过,让他忍不住将衣角往上拉了一点。越往里面走,这种阴冷的感觉就越重,同时,树林中的鸟叫也再逐渐减少。
深一脚浅一脚,路上坑坑洼洼,还有荒草覆盖,行走起来十分费劲。需要人打起精神,不然极有可能一不小心踩空,掉下旁边的土坡之下。
“家人们,不知道你们看到了没有,今天的月亮暗淡无光,旁边有一层又一层的乌云密布,也许,等会半夜里会下暴雨,我们得赶紧过去,布置完现场后回到村民的屋子中避避雨。”
沈宫抬头看了一眼天上,老树的树枝参差不齐有如一条条枯瘦的鬼爪,在缝隙间,可以看到天上阴云密布,极为不详。
“咔!”
就在这时,沈宫无意间踩断一截树枝,草丛之间有什么东西被惊动,一个血淋淋的影子一闪而过,消失在了灌木丛中。
沈宫的手电只照到了一下,好像是一个人的胳膊。他被吓了一跳,不过那个东西过去得极快,愣了一会儿后,他自我解释说也许是看错了,这里森林覆盖率如此之高,保不准是什么奇怪的生物。
虽然还在继续往前走,但沈宫的脚步却变得谨慎起来,原本滔滔不绝的话语也稀少了很多,一路上有些寂静。
来到水库边上,沈宫松了口气,路上虽然有一些诡异的事情发生,但总体而言,还算安全,没有出什么岔子。
尽管嘴上说的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沈宫所表现出来的,明显还是有所畏惧。这不奇怪,因为人的天性里就害怕黑暗与未知。
“家人们,现在我们终于时到了水库边上。”他放下白色大号塑料袋,用手中的相机左右平移拍了一遍。
老尸山水库有数十米宽,湖水深绿不起波纹,看不清到底有多少米深,岸上是一圈常青的森林,水库的位置十分偏僻,根本没有什么人迹,在黑暗的夜里显得很是可怕。
岸边有一座废弃多年的小屋,不知道是谁建造的,铁门已经锈得开裂,脆弱得似乎一捅就烂,门前路上荒草斑斑,屋顶破了一个大洞,断裂的房梁砸在房间中间。屋顶长满茅草。
模糊不清的窗户背后,似乎有一个惨死尸体的恐怖笑容。
纵然早已经知道剧本,沈宫在这时也不禁感到害怕,他畏惧地远离了那个屋子,将注意力集中到水库中。
“时代在进步,佛家道家也在与时共进,家人们,你们可能不知道,现在做法场已经在高科技帮助下方便快捷了不少。”
沈宫编排的这个灵异故事背景发生在数十年前,一个压抑的晚上,天空被一轮猩红如血的残月照亮,死人村里被人贩子卖进来的一个大家闺秀突然发疯,穿着鲜红的嫁衣砍死了这个家里十几口人。上至七十多岁的老人,下至她出生未满一岁的女儿。
村民们十分气愤,将她绑起来投票决定浸猪笼,但执行的时候,老村长看上大家闺秀的美色,事后偷偷将她的尸体捞起来,在水库边的一个小屋里,将她使用。
第二天,村民们发现了脑袋被拧下的村长,连着一截脊椎骨挂在村口。与此同时,原本应该死去的大家闺秀,诡异的消失,不知去向。
此后几十年里,每年那个女人被杀害的那天,村中都会莫名其妙死人,并且死法惨状,死去的人,也逐渐变多,到了现在村中只剩下一些走不动的老人。
沈宫的设定,就是一个坑蒙拐骗的道士,被请到这里做法,不信邪的他,胆大包天地“直播”了这一次做法。
打开携带的塑料袋,沈宫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折叠起来的木桌,安装好之后,他铺上黄布香炉,看起来有模有样。
将黄纸铺在木桌上,用糯米饭压住,倒入母鸡血至微微覆盖饭面。
正要上香的时候,忽然,水库之中“哗啦!”响了一声。
似有东西在里面游动。
沈宫注意力高度集中,陡然间听到异响,吓了一跳,手中的香都掉在了地上。
他紧张的望住水面,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剧本中没这出戏啊,是不是鱼在里面发出的声音?水库蓄水量巨大,里面的各种鱼类一定难以想象,偶尔有几条跃出水面也是很正常的。”
他自我解释着,强迫自己不再去关心水库中的东西。
阴影下,一个黑乎乎的生物,缓缓靠近了岸边。
“大家不用怕,只是水里的鱼在动而已。”沈宫对观众解释了一句,插上了香,提起假剑念起经文。
他把相机放在旁边架起,等之后剪辑时能获得一个第三人称的视角,可以看到他做法时的情况。
断断续续的吟唱声在空旷的水库中分外清晰,不断有回音传来,沈宫瞥了瞥废弃的小屋,再过一会儿,里面的“红衣女鬼”就该有动静了。
再等一下,计红所扮演的“高人”就会出现,短暂压制女鬼,和他一起在水库区域上演一出现实版“逃生”。经过他的布置,逃生时刻绝对十分紧张刺激,是这次探灵的高潮部分。
可就在这时,废弃小屋的门,“吱呀”一声,慢慢被推开了一条缝隙。
沈宫吓了一跳,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按照剧本,还要再等一会,等我做到一半时才会出现异常啊,怎么现在就动了。”
“难道是风吹的吗?”
黑黝黝的屋内潜藏着未知的恐怖,那扇门已经烂得不像样子,或许真的是风不小心吹开的。
光线又暗了几分,乌云更加郁结,几乎看不到光了,伸手难见五指。
那股寒意,死死贴住沈宫的背脊,像有人趴在他肩头一般。
“家……家人们,我们继续,刚才只不过是个意外。”
沈宫一边死死盯着废弃小屋,一边说道。
可他才刚刚说完,废弃小屋的铁门,被人一把猛地推开,“咔咔”一声,生锈的关节不堪重负,铁门拍在了墙上。
动静极大。
沈宫如同被人泼了一盆冰水,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这种情况,并不是剧本中的内容!”
沈宫在一瞬间联想到了无数事情,本来身处这种氛围中,就已经足够胆怯,他在此时,更是大脑一片空白。
“风吹的吗?可是刚才明明没有风,难道是里面的人不小心碰到了。”
在铁门被打开后,那个屋子里,却反常地安静下来了。
沈宫停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此时,水库旁边,寂静得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到。
漆黑的屋内,到底隐藏着什么?
“别……别吓我啊,可能是他们想要给我个意外,提高真实感。”
沈宫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光线一点点移动,往屋内照去。
漆黑的屋内,一个人影,静静站在门口。
“那是什么东西?”
沈宫倒吸一口凉气,人影的装束,根本不像任何一个演员。
换句话说,他是一个本不该出现的人。
原本在里面的演员,去了哪里?
对方衣衫褴褛,湿漉漉的,似乎刚被从水中捞起,皮肤上,一块块暗紫色的尸斑清晰醒目。
在这一刻,沈宫联想到自己的剧本,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他喃喃自语:“不会那么巧合吧,居然无意之中,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眼前的那个人,根本没有一点活人的气息,一股死气扑面而来,让沈宫瞬间就明白了。
“wdnmd!”
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两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咔、咔、”
没等沈宫反应,可怕的事情发生,那个人影步履蹒跚,一深一浅地离开了木屋,他的身上,水滴滴落,似乎在水里泡了很久。
原本应该在这附近的其它人,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消失了。
沈宫想后退,但甫一扭头,就看到过来时的那条小径,居然被密密麻麻的树林遮蔽。
没有了退路。
水库周围,已经被看不到尽头的树林困住,可以活动的地方,仅仅只有岸边不大的一块沙地。
在看到发生变化的时候,沈宫面如土灰,已经不用再去猜疑,事实根本摆在了他的面前。
“砰!”
就在这时,一只冰凉的手,按在了沈宫肩头,他几乎是下意识尖叫起来,手中做法的工具散落一地。
“别怕,是我。”
可在看到对方的一瞬间,沈宫猛地愣住,计红安然自若鬼魅般出现在他身边,脸上挂着不放在心上的笑意。
计红摇了摇头,左手微微发烫,血管里的血液都在沸腾。在进入这里仅仅几分钟时,他就察觉到了,一个恐怖的存在正在靠近。
气息锁定的目标,正是落单的沈宫。
他悄悄脱离队伍,一直到沈宫被那个存在影响,消失在了众人眼中。
此时出现,果不其然,那个未知的怪异马上就要对沈宫出手。
卡在这个点上,为的是避免惊动对方,计红现在缺乏留人的能力,如果那个未知的存在事先知道了他,计红追不上。
现在,对方已经无路可逃。
“神秘出现在这里的怪异,看其样子,似乎并没有形成太久?为什么这里会出现这种东西,又是谁做的?”
计红看到那个废弃小屋里出来的人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正在向计红靠近。
“不管他到底是谁,至少,我可以获得一个信息,这一片水域,里面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问题存在。围绕这里,很大可能,可以有一些收获。”
伴随他的靠近,对方的形象,也在被一点一点的清楚。那是一个光着脚的衣衫褴褛的人,穿得很不起眼,背上,有一个奇怪的包袱。
裸露在外的皮肤,被水泡得发白肿胀,皮肤好似一戳就破,里面充满了令人作呕的尸水。
散乱的头发挡住了面孔,只能看出,对方生前是男性。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他摇摇晃晃快要倒下,喉咙众吐出几个模糊不堪的音节。
计红轻咦一声,挡在了沈宫前面。手指放在唇边“嘘”道:“先不要说话,放心,有我在。”
“他他他他他……”沈宫的牙齿在打颤,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你你你……”
“这里……晚上,危险,有鬼……”
那个人不小心踩到一个尖锐的石头,顿时被洞穿脚掌,混杂着虫子的脓水滚滚流出。但是,他却浑然不觉。
“这个人,好像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死去?”计红仔细观察,越看越觉得诡异。
“你是指,这里有水鬼吗?”他看了一眼水库里面,黑洞洞的,在没有月亮的情况下,根本看不清,无法得知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水……水鬼……”
那个人点点头,想要靠近计红和沈宫。计红得到这个信息,对水库里面也提防起来。
他还想得到一些更多的消息。
“那个水鬼是怎么害人的?”
“它……它……它……”
溺死的人忽然颤抖起来,仿佛想起了什么大恐怖的事情。口鼻眼睛耳朵,都开始流血。
原本就发肿的皮肤,一个一个脓包涨破,如婴儿般白净的手臂从脓包里长出,然后迅速变得乌黑,仅仅一个呼吸间,眼前的这个人,浑身都长满了不断挣扎的手臂。
看起来就像无数的怪物,被融合到一具血肉中,每个怪物都拼命想要出去。
计红悄悄垂下手臂,从他指间,一滴滴乌黑如墨的血液流淌在地上,如一条蜿蜒的黑龙,往溺死者方向流去。
很快,血液悄然无声,编织出了一个瑰丽的图案,纵横交错,如一张捕鱼的网。
“它拉住我,把我往水中拖去,它取走我,他丢弃我!”
溺死的人声音变得狰狞,一只粗大的手臂从他眼眶里挤出,灰白的眼珠子吊在外面。跪倒在地,此时的他,浑身都是手臂,连站立都做不到了。一只只手在地上攀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