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血红的火焰之中,那半张灰褐的手稿与那根纤细的白发很快烧成灰烬,又很快连灰烬都不剩下。,:。零↑九△
布兰德依旧死死盯着那团火焰,血红的火焰倒映在他血红的眼眸里,就好像两个燃烧的明亮眼瞳,显得诡异而神秘。直到确认那遥遥而来的奇异的力量无所附着,终于散去,他才出了口气。
接着他又想到了什么,在金属柜子底层翻动了一下,拾出一截枯木手杖。
那手杖杖身有些扭曲,已没了魔力‘波’动,下半截不知所踪,只在杖柄处有一个灰‘色’的无瞳眼眸印记,给人不祥的感觉。这正是莫林在那柄冈底森林中捡到的恶毒老人的手杖,几个月前从宿舍中不翼而飞,原来是被布兰德拿走放在了这里。
他用魔力控制着这截手杖向赤红火焰飘去,似乎是打算将它一同毁掉。
不过犹豫片刻,他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布兰德低颂着咒语,凭空抓来一道道元素线条,像网一样覆盖在那截手杖表面,不一小会儿,枯木手杖就变成了完全不同的样子——一截短而粗的金属圆棍。
又在这截金属棍表面附上了一些魔法结界,他将金属棍重新放回柜子底层。
想了想,没什么别的需要用到血红火焰的东西,布兰德熄灭了那团令人胆寒的火焰。
不知道刚刚的变故会不会造成什么意外,也不知道刚刚到底引来了哪位的目光,亦或是什么样的力量,他根本没敢仔细接触那奇异的力量,也就无从判断。
但无论如何计划已经迫在眉睫,必须执行,就在今天。
他承受不起耽搁的代价,他们承受不起耽搁的代价。
布兰德返回工台边,给枯黑的右手戴上机械手套,重新摆‘弄’起那个机械盒中的魔法阵列,这一次似乎进行得很顺利,他很快就完成了这个物品。
他褪下机械手套,将制完成的机械盒拿在手中,晃了一晃,机械盒便化成一个蓝‘色’的符文记号附着在他的枯黑的右手指根。
看了眼一旁的机械座钟,他放松了几分,开始在房间中踱步。
他一边走,一边挑挑拣拣起一些东西,看上去很杂‘乱’,有零碎的笔记,没喝完的魔法‘药’品,些许材料,一块甜点,甚至还有一个怎么看都像玩具的金属模型,直到金属柜前,他把这些物品全都塞了进去。
思索片刻,他又从怀中取出了一个苍白的面具放入柜子中,那面具只有在前额纹着一对张开的金‘色’双翼,布兰德为它还专‘门’在柜子里清了一小块地方出来,显得很是郑重。
金属柜慢慢闭合,一层又一层的魔法结界闪烁之后,一阵细碎而低沉的机械转动声响过,便再没有什么声音传来。
布兰德从指尖‘逼’出了一滴血液,滴在金属柜魔法结界最密集的地方。
金属柜表面又闪了一闪,随着血珠渗入,表面的各种纹路随之消失,重新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大金属柜。
如果马卡斯看到这一幕,大概能叫出着这金属柜的名称:一主之柜。
这个金属柜是极高阶的炼金物品,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它被制造出来后,一旦确认主人便再也不能改变。
它必须要主人亲至才能被打开。在‘激’活魔法结界的情况下,一旦它的主人意外身亡,或是遭到他人的暴力破坏,金属柜立刻就会炸裂,它的自毁魔法相当于六环魔爆术,在近距离下足以抹去绝大多数物品,包括试图通过暴力强行打开它的人。
如果有什么秘密想要掩埋,一主之柜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随手用了两个清洁整理魔法,布兰德环顾四周,确认没什么遗漏的物品。
接着他穿过杂‘乱’无章的办公室,推开那扇小而旧的木‘门’,照明水晶随着他的离开齐齐熄灭,而他沿着石阶向上行至湖畔。
天还未亮,风吹拂着湖水哗哗响,布兰德看了一眼挂在天边的弯月,血‘色’的眼眸中没有泛起一丝‘波’澜。
他挥了挥衣袍,走进了夜‘色’。
……
晨曦微亮,森林之中,一只白‘色’的跳跳鼠正满载着食物归巢。
跳跳鼠是一种‘性’情很温和的魔兽,喜欢在夜晚活动,收集各种松子之类的坚果,也会收集一些‘花’蕊或是植物的嫩芽,他们会用魔力编织一个大口袋背在身上,把收集到的食物一路背回温暖的鼠窝。
那魔力编织的口袋大概是唯一能把它们和没有魔力的普通动物区别开的东西。
眼前这只白‘色’的跳跳鼠,‘肥’‘肥’胖胖的,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口袋,压得它连跳都跳不起来,却又舍不得辛苦了一晚上才收集到的食物,只好慢悠悠地挪向自己的鼠窝,它经过一块大石头,辛苦地绕过两棵粗壮的大树,来到高而密的蓝光草丛边,突然愣住了。
它感觉到有一个“庞然大物”正躺在它的必经之路上。
在白天这片森林里经常有这样的“庞然大物”来来往往,这也是它不喜欢白天出‘门’的原因,不过他们从来不来打扰自己,它也就安心地住在了这片森林之中,但今天却有一个“庞然大物”躺在了它的窝‘门’口!
这个“庞然大物”看上去有金‘色’的长头发,身上是冷冰冰的金属板,旁边还躺着一片赤红‘色’的大铁片,深深陷在泥土之中,光那赤‘色’的铁片散发的寒芒就让跳跳鼠忍不住地颤抖。
好在“庞然大物”看起来正在睡觉。
跳跳鼠把魔力袋拖在爪里,靠后‘腿’支撑身体直立行走,小心翼翼地绕着那个大脑袋,避过了几缕金发,它长出了口气,要是没看到那缕头发踩了上去,估计会惊醒这个“庞然大物”,好在它们跳跳鼠的潜行技巧还是很厉害的。
它的窝的入口就在那个赤红‘色’铁片边。
只是当跳跳鼠千小心万小心地来到入口,却突然发现入口居然被那赤‘色’的大铁片压塌了不少,它不由心疼地颤了一下,后‘腿’便碰到了一根长长的蓝光草。
只见那根蓝光草的草尖上,早已凝了一颗摇摇‘欲’坠的晶莹水珠,在微微一颤之后,“啪嗒”便落在了那“庞然大物”的脸颊。
“吱吱!”白‘色’的跳跳鼠惊叫,如果有德鲁伊在场的话大概能听懂它的意思——死定了!
也顾不上辛苦拖来的一大袋食物,它撒开四条短‘腿’儿就往‘洞’里钻去,然而还没等它把自己胖硕的身体藏进‘洞’里,整只鼠便被抓着脖颈提了起来……
米涅尔玛打了个哈欠。零↑九△
她看着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抓了一只白白胖胖的跳跳鼠,不由皱了皱眉头,随即释放出一丝寒意。那跳跳鼠当即被吓得昏倒过去一动不动,然后被她随手丢进了鼠窝之中。
切,胆小如鼠……
米涅尔玛低笑了一下,没发出什么声音。
随即她转头看向前方,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她的目光如同箭矢一般透过茂密的草丛,再沿着两处极小的缝隙穿过一小片灌木,贴着一块大石头,最后汇聚到远处的一个树屋上。
那是费斯的办公室。
虽然自己小睡了一会儿,但已提前在那树屋‘门’口布置了一个隐蔽的魔法结构,从这个魔法结构还没被触及来看,在她刚刚小睡的这段时间里没人进出过那间树屋,而且那间树屋中也没有任何法术模型被‘激’活过。
便说明费斯还在里面。
那个可以起到侦测用的魔法结构叫做“魔力感应索”,是一种很实用的魔法技巧,说起来还是和那个讨厌的游侠欧诺罗姆学的。
想到欧诺罗姆,她的目光黯淡了一瞬,但随即又重归坚定。
线索就在眼前。
她已经在这里监视了整整一夜,长长的金发因为被‘露’水打湿粘在了一起,身上也湿漉漉的很是难受,但是怕魔力‘波’动引起费斯的警觉,她连最基本的清洁魔法都未曾使用,只是让魔力在体内来回流转,使得身体不会寒冷或僵硬。
这样的监视与调查工她已经进行了一个多月,掌握了足够的线索与证据,已是到了可以收网的时刻。
今天就是最关键的一天。
无论如何,她都绝对不会让费斯离开她的视线。如果他能老老实实在办公室里待一天当然最好,也省去许多麻烦。如若不能,那她必须采取行动,甚至如果必要的话,她会使用武力,哪怕这是在伊‘露’维塔魔法学院之中。
这也是她此时全副武装的目的。
虽然那副狰狞的银‘色’铠甲很是引人注意,但只要‘激’活一张附魔卡牌,便能完美得融入环境之中,只不过此时天‘色’未明,除了刚刚半睡半醒时抓住的那只跳跳鼠外,并没有什么能让她警觉的东西路过。
米涅尔玛将匍匐的身体再次压低了些,护膝上的一根铸刺斜陷在泥土之中,她右手握紧了血‘色’大剑的剑柄。
白天的干扰比夜晚多很多,她必须要打起‘精’神。
正在此时,突然那树屋的房‘门’打开了。
“被发现了!”米涅尔玛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否则这么早的时间,费斯没有理由出‘门’。
但她立刻压制住拔剑的冲动。
“沉下心。”这是当初欧诺罗姆对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从树屋中走出的确实是费斯:矮胖的身材,灰白而稀疏的棕‘色’头发,穿着宽松的浅绿袍子,一脸轻松惬意的表情,看上去显得极为闲适。
米涅尔玛压抑着自己的呼吸,透过草丛与灌木,远远地注视着费斯。
据她调查来看,费斯至少也是高阶法师,也就是七阶之上,同时还是一个‘药’剂大师,如果可以她会尽量避免正面冲突,因此她必须极其小心避免暴‘露’。
她默默地‘激’活了盔甲上的隐蔽卡牌,银‘色’的盔甲表面流过雾气一般细微的‘波’动,随即变成了和周围环境一模一样的颜‘色’。为了这个任务她还特意请附魔大师调整过这幅重甲,优化了它与隐蔽魔法的相容‘性’。
要知道两年前的她是绝不屑于隐蔽魔法这类东西的。
看到费斯手里握着一个物体,米涅尔玛微微皱起了眉头。
那是一只银羽鸽。
而且银羽鸽的爪子里正抓着一封信件。
只见费斯低声在银羽鸽的耳边嘟囔了什么,大概是目的地点。
该死,这个距离下她听不到任何信息,而且也不敢使用‘精’神感知去探查,那样一定会暴‘露’。如果欧诺罗姆那家伙在就好了,米涅尔玛想到,那家伙居然可以读‘唇’语,也不知道怎么学会的。
最近怎么总是想到那家伙,这是一种不够自信的表现,米涅尔玛警觉起来。
别想太多,你一定可以完成这个任务,她握紧剑柄。
费斯低声说完,随即把银羽鸽放飞,它的速度很快,像一道影子般一眨眼便穿过了茂密的树冠不知飞向何方。
不知道是给谁送的信件,米涅尔玛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在这段时间的调查中,她从没见过费斯用银羽鸽传递信件,也从没见过这只银羽鸽。目标陌生的行为方式给她带来些许不安,她刚要想要是有个人帮她把那只银羽鸽拦截住就好了,但随即把这个念头赶出了脑海。
现在只有她独自一人,她必须也只能依靠自己,身上的铠甲,手中的利剑。
况且不需要管其他任何事物,她只要看住费斯就好。
费斯放飞银羽鸽后,并没有返回树屋,而是沿着道路向远处走去。
果然还是出现了变故,米涅尔玛撑起身子,戴上厚重的头盔,远远地缀在后面。
她那狰狞的铠甲和血‘色’的大剑加在一起不知有多重,但米涅尔玛行走起来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她铠甲表面的颜‘色’随着她的移动而改变,将她的身影完美地隐藏在环境之中。
单凭视线,没有人能发现她。
她对自己的铠甲与兵器可是下了血本,多少有些信心。
对于一个高阶职业者来说,费斯行走的速度并不算快,但他前进的方向引起了米涅尔玛的警觉,这条小路看起来沿着山坡一路往上,前往很偏僻的山脉区域。
或许费斯要去见他的同伙?她知道或许他还有同伴,但不知道他们间是如何联系的。
米涅尔玛打起‘精’神。
这条道路对她来说很是陌生,途经了几片地形复杂的区域,为了保持距离,她差点短暂地丢失了费斯的视野,但好在很快又将他纳入视野中心。
如果在那几片区域费斯有意躲避,再突然掉头伏击她,她一定会极为狼狈,即便她一直紧绷着步伐时刻准备应对伏击。
撑过了地形最复杂的几片区域,米涅尔玛松了口气。
如果那时候多跟那家伙学点追踪与隐藏的技巧就好了……她还是忍不住地想。
脚下的道路早已消失,沿着荒凉的山脊前行,再往高处攀爬一点就到了雪线,但费斯始终没有走到雪线之上。
米涅尔玛能感觉到脚下的变化,那些千百年来一直铭刻在土地之中的魔法结界已消失不见,他们已走出了伊‘露’维塔学院区域的范围。
如果费斯要见他的同伙,地点应该不会离学院太远。
地形渐渐平坦起来,朝阳也终于从山岭上升起,今天的天气看来很好,清晨的阳光便已有点刺眼。
费斯忽然停下了脚步。
遥遥缀在后面的米涅尔玛也立刻停下。
她快速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没有树林,但有几块适合隐蔽的大石块,再远点的地方还有一条浅浅的溪谷,雪水哗哗地流动的声音从这里便能听到,也算一个不错的藏匿地点。
片刻之后,她决定向那片石碓走去,她觉得那是最好的选择。
但费斯突然转过了身。
明明距离很远,但他一下便看向了米涅尔玛的眼睛,然后诡异地笑了笑。
暴‘露’了,米涅尔玛心里一沉。
她撤去了伪装。
……
莫林捂着‘胸’口,刚刚平复了溺水般的喘息。
“马卡斯!你姐姐住哪?我得去找她!”他叫道,他的心脏还在剧烈‘抽’动,‘精’神力也耗了大半,但此刻却顾不上这么多。
“莫,莫林?你现在要去找我老姐?”马卡斯看上去着实被刚刚莫林噩梦般的喘息声吓到了,他好不容易召唤了一团光源,担心地看着少年:“你,你没啥事吧?”
“马卡斯!”莫林大吼了一声。
“米涅尔玛她住哪!”
他直接从‘床’铺跃下,快速更换着衣着。
看到莫林严肃的样子,马卡斯和巴伦也纷纷下‘床’更换起衣着。
“让我想想……”看到莫林投来的焦急的目光,马卡斯连忙说道:“我老姐应该住在南边的塔楼的第……第五层!靠左手的房间,哦不,右边的!”
“到底出什么事了莫林?”巴伦握着他的石锤,一脸严肃地问。
卡迪尔少年一般都穿着背心睡觉,不更换睡衣,此时已是整装待发。
莫林咽了一下,说道:“我‘看’到了很重要的消息,要尽快告诉米涅尔玛,不然她一个人调查很可能会遇到危险!”
边说他也已整理完毕,从枕边的篮子中捞出小黑。
或许没睡够,小黑看上去有点萎靡,化成一缕火焰钻到戒痕里去了。
莫林也没放在心上,抓起装着柏罗马手稿的魔纹布袋就往外走。
“嗒嗒嗒!嗒嗒嗒!”
莫林刚要冲出宿舍,却听到窗户传来一阵敲啄声。
马卡斯连忙打开窗户,一只银羽鸽飞了进来。
是安娜·古的银羽鸽皮特,莫林认出这只银羽鸽,却不知道这么早有什么事情。
皮特丢下一封信件,为魔兽,它也隐隐感觉到气氛很紧张,也没有再跟少年玩闹便飞走了。
莫林看了眼信封,正面没有任何标记或文字。
他翻转了一下,在马卡斯‘弄’出来的光亮下,少年看到封蜡上有一片橘红的叶子,那是一片枫叶。
“这是我老姐的信!”马卡斯失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