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过了四五日,白灼依旧躺在院子里晒太阳,睡得正香,罗明絮偷偷摸摸的爬墙进来,四处寻找那只雪白的狐狸。看到树底下趴着一团雪白,罗明絮心下一喜,看了眼四周没人,忙溜到白灼旁边,眉眼中欣喜难掩。
罗明絮就这么蹲着看白灼不太雅观的睡姿,盯着久了不禁伸出手想给白灼顺毛,白灼睡得实在太死,所以也没有察觉,直到罗明絮手贱去玩她的尾巴时白灼立即清醒了。尾巴是狐狸的禁区,对于天狐的她也不例外。被人抓住了尾巴就犹如蛇被人抓住了七寸,白灼立马睁开了眼,下意识得就给人一爪子。
罗明絮手上的伤还没好,又在同样的地方多了一爪子,这也是有些凄惨。
白灼对罗明絮呲牙,看到来人的面容,颇为无语。这货抓哪儿不好非要抓她尾巴?现在修复期尾巴极其敏感,他还非要......
“弟弟!”
好死不死,偏偏碰到罗诗槐回来,可想而知,罗诗槐现在脸色有多难看。白灼也不看罗诗槐黑得跟煤炭似的脸了,等着被扒皮抽筋就好了,于是乎毫不在意的坐下来,慵懒的趴在地上闭上眼睛,继续享受树缝的阳光。
罗诗槐急忙跑过来,蹲在罗明絮的身边,黑着脸给罗明絮看伤口,好家伙,这小家伙的爪子依旧藏着毒。如果眼神能杀死人,白灼怕是已经死了千遍万遍。罗诗槐现在没空收拾白灼,急冲冲的去拿药箱过来,拿出一大堆药来给罗明絮处理伤口。
等罗明絮伤口处理好了,罗诗槐什么话也不说,白灼感觉后颈一疼,四肢蓦然悬空,睁开眼,扑棱着爪子,愤怒的嚎叫一声。
“罗诗槐!放我下来!明明是你弟弟先招惹我的,好死不死抓着我的尾巴!你知不知道尾巴对于狐狸来说代表着什么?尤其还是修行的狐狸,聚集灵气的地方就在尾巴上啊!!!”
罗诗槐当然听不懂白灼的狐狸语言,只是冷冷的瞥了白灼一眼,一根银针刺向白灼,白灼又如从前一般不能动弹,只能有气无力的抗议。
“姐姐,别怪小狐狸,是我不好,在她睡觉得时候打搅了她,她才抓了我的,况且现在不是没事了嘛...”
罗诗槐转过身,看着弟弟那样子嘴都气歪了,“让你离这只狐狸远一点你为什么不听?!”
“姐姐,我实在喜欢这狐狸......”
“喜欢这只狐狸的代价是你的命你知不知道?!”
白灼停止了反抗,低下了头,罗诗槐这句话说的没错,喜欢她的代价就是他的命。
罗诗槐不再理会在一旁内疚的罗明絮,转身就往房间走去。
“姐姐,放过她好不好?以后弟弟再也不来看她就是了。”
“那你现在就出去,否则我马上弄死她!”
“好好好,姐姐,冷静点,我现在就走!”
“......”
回到房间,罗诗槐关上门,将白灼狠狠扔在地上,白灼不禁被她摔气了。被人拿捏七寸她下意识反抗还成她的错了,还真是......
罗诗槐很快就回来了,这次她拿了剪子出来,白灼要气炸过去,感情她要剪了她的爪子???天大的委屈!
罗诗槐冷笑,“畜生终究是畜生,我竟然会相信你通人性?我真是太傻了!我弟弟旧伤未愈,现在又被你一爪子抓伤,在我罗府你还不止收敛,竟还在爪子里藏毒,你简直!今日不把你爪子剪了罗府不知有多少人要遭殃!若不是我碰巧回来,我弟弟怕就......”
“这么怕我伤了你府上的人,那你倒是把我赶走啊!留我干吗?”
罗诗槐听不到白灼内心的愤怒,拽过白灼的脚,白灼没有力气,无法反抗,只能满眼怒火的看着自己的利爪被罗诗槐尽数剪去。没了利爪的她自保能力更加低,此后一段时间怕也只能依靠自己的尖牙了。
罗诗槐又拿出一包药粉过来,撒在白灼的四肢脚丫上,刚被剪去爪子的地方疼得要死,白灼不禁浑身抽搐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
“这个药粉会让你的爪子永远都长不出来,这样以后你就没办法再抓伤别人。”白灼微眯着眼,眼神如刀,无可奈何的看着罗诗槐说出这一番令人齿冷的话来。白灼心里愤怒吗?愤怒,可更多的是心寒。她想顶多就被暴打一顿吧?就算要剪了她的爪子,也不至于狠毒到要让她永远失去利爪啊。早该想到的!奢望人世间的温暖?奢望无忧无虑的生活?哪怕片刻的安宁都不会属于我!
白灼闭上了眼睛,任痛疼从脚底蔓延至全身,她现在谁都不想理。罗诗槐后面说了什么她也不想听,罗诗槐,罗明絮,碰上他们姐弟也算她倒霉!
把浑身颤抖的白灼抱上狐窝,看了她许久,似乎觉得这样紧紧蜷缩着身子的白灼太过可怜,但终是什么也没有做,只是说了一句“忍一会儿,不用多久就不痛了。”
白灼睁开眼,感觉眼前一阵阵发晕,心底寒意更甚。忍一忍就不会痛了?这种痛会伴随她的一生!被一个凡人拔去爪牙且再也无法长出来,这样的痛岂是忍一会儿就没事了的?!
白灼转过头去,不再搭理她,任罗诗槐怎么说白灼也置若罔闻。太过疲惫,白灼迷迷糊糊睡着了,睡梦中她又梦到了许多往事,她的师父,她捡到的那只小狐狸......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白灼感觉浑身无力,她想起来,可刚站起身来就被脚底钻心的疼痛给疼得两眼一黑,一不小心从狐毯上摔了下去。白灼咬咬牙,艰难的往外爬,她绝对不要再呆在这儿!她就算跑去死人堆与死人为伴也不愿再留在此处!今日剪去她的爪子,或许明日就要拔了她的牙!
她要去找陌羽白!不管陌羽白记不记得她,潜意识里还是不愿看到她受到伤害的,他怎么着也不会不管她的死活,而且,待在他身边呢更好查清楚当年之事。
白灼奋力爬到门口,看到眼前的一双鞋,白灼感觉心在滴血。
“好好待在那儿不好吗,脚那么疼你要去哪儿呢?”
这句话在白灼听来简直就是**裸的嘲讽!不过我去哪儿跟你有什么关系呢?用不着你管我的死活!
白灼眼睛都不抬一下,依旧不管不顾的往外爬,罗诗槐神情复杂,实在看不下去,将白灼轻轻地抱起来,白灼立马挣扎起来,呲牙瞪着罗诗槐。罗诗槐愣住了,没抓住被白灼给挣扎下来了。白灼摔在地上,又开始往外爬。
“你生病了,体温高到吓人,现在不能随便往外跑。”白灼不听,罗诗槐继续说道:“不管怎样你都出不去这个院子的!”
那我挖地道也要挖出去!
罗诗槐神情复杂,看到白灼爬到外面蜷缩在墙角,忽然觉得自己这么做太过分了些。
罗诗槐走到外面,想要把白灼抱进去,白灼立马呲牙向着她,罗诗槐如果敢碰她,白灼一定会让罗诗槐知道什么叫做她白灼若真要毒死一个人那么神仙也难救!许是白灼的眼神太过可怕,罗诗槐心里揪紧,道:“晚上外面冷,你的病情会加重的。”
白灼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也不看造成这个后果的人是谁?
罗诗槐无奈,只好拿出银针来,用强制措施把白灼弄回房间去。白灼本就虚弱得紧,自是没办法逃脱,只能认命得被罗诗槐抱回去。
罗诗槐命人将药熬好送进来,白灼仔细闻了闻,确认里面没有对她不利的药才忍着恶心把药给舔得一滴不剩。
治好病疗好伤才好上路,跟谁过不去都不能跟自己过不去。
白灼还是不让罗诗槐碰,自己缩到一个角落里去睡了,罗诗槐将狐毯拿过来放她旁边,白灼又缩到其他地方去了。
“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你生我气的方式就是虐待自己吗?”
白灼眼眸微沉,早恶心完早超生。
看到白灼躺在了狐狸毛毯上,罗诗槐心里松了一口气,又命人端了盆炭火进来放在白灼身边才准备入睡。白灼不再像之前一般睡得四仰八叉毫无防备,身子紧紧蜷缩,对外界充满了防备,从此她又成为孤身一人脚踏钢丝的天狐白灼。
夜很沉,白灼不敢睡得太死,一个晚上都半梦半醒的,这个状态不利于恢复,可也没什么办法。第二日罗诗槐一下床白灼就睁开了眼,盯着罗诗槐看了一眼,复又闭上眼睛,不打算理会罗诗槐。
这几天都是这样,罗诗槐给她提供上好的药,提供足够的吃食以及温暖的住处,只要他不离开院子,什么都好说。白天白灼就到屋顶上,找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晒太阳睡觉,晚上就乖乖回房间睡,一连十几日,两人都相安无事。
差不多半个月之后,白灼觉得自己恢复得差不多了,至少身体的灵敏度回来了,应对危险逃命不成问题,她该走了。
这一晚,罗诗槐照旧命人端出火盆来,照顾好白灼之后就上床睡了。等罗诗槐睡着了,白灼朝罗诗槐那边看了一眼,确定罗诗槐不会突然醒过来,白灼将前爪伸向火盆,一小撮药粉从前爪撒出扑向火盆。不久,一阵香味在整个房间飘散开来,一只雪白的小狐狸打开窗扉,毫不犹豫的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