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狄蒙就来到了梦国的西部。
前方,海拔越来越高,天穹像是被水洗过一样,无比的湛蓝,如蓝宝石一样晶莹。偶有白云飘过,洁净无暇,就在头顶上方,像是伸手就可触摸到。
在高楼林立的现代,有这样一片自然之地很不容易,藏区人烟稀少,有许多人类还未踏足的地域。
临近这片高海拔之地,狄蒙蓦地抬头,他感受到了一丝微弱的波动,来自藏区深处,有一种神秘的气息在流淌。
“这是……?”他眼中精光一闪,俯瞰前方大地。
这种感觉难以忘记,数百年间他在地皇星游览很久,足迹遍布各个角落,曾在西漠时体会到过,这和神秘的波动与须弥山的波动几乎一样,要知道那是佛教始祖阿弥陀古佛的道场,狄蒙化成一道光快速向前冲去。
他进入了高原无人区深处,在这一瞬间感觉到了一股浩瀚波动,像是一片汪洋决堤了,冲向四面八方。
狄蒙大吃一惊,这片无人区太神秘了,与昔日在西漠所经历相比,波动弱不了多少,他差点误以为又一次远眺佛教祖地须弥山。
然而,来得快去得也快,神秘波动如洪水被闸门截断、瞬息止住去势,很快消失了个干净,不能感应到了。
“源自哪里?”
狄蒙强大的神念探出,扫过山川大地,可并未能觉察到什么,这是一种很奇怪的体验。
历来藏区都很神秘,总有一些解释不清的事,狄蒙来到这里却什么都没有见到,心中惊疑不定。
“藏区果然有很多不解之迷,释迦牟尼诞生之地都已不礼佛,这里成为了一片净土,难道藏有什么吗?”
狄蒙站在一座气势磅礴的大山上,俯看一望无垠的神秘古地,不光是佛教在此扎根,就是梦国古代最为神秘的昆仑也横亘于此。
他一路前行,路过很多地方,独自穿行大片无人区,最后来到了西藏与塔里木盆地间的一处壁垒——昆仑山脉的一段。
昆仑,为万祖之山,是梦国第一神山,西王母、古仙……皆出于此,在梦国古代神话传说中有着最为尊高的地位,不可比拟。
然而,狄蒙转了一段,却发现平淡无奇,没有什么一点特别之处。他没有深入新疆去,也没去青海那一段,又回到了藏区。
因为,他不是为寻昆仑秘而采,只是一时兴起而来,实在没有起别的什么心思。
狄蒙乘到了拉萨,不久前那么浩瀚的波动让他难以经怀。
他进入了布达拉宫,它依山而建,气势雄伟,自古至今都是西藏佛教圣地,有着非同一般的地位。
狄蒙出入很多殿宇,都是对外不开放的重地,可是他失望了,并未感应到那和气息,没有寻到。
而后,他又先后进入大昭寺与小昭寺,在这两座圣庙中依然没有所获,只是有一丝纯净的念力,但不可能有与不久前所感应到的媲美。
要知道,那种浩瀚是让人敬畏的,真的快要与须弥山比肩了,如无量汪洋在汹涌。
不久后,他先后进入色结寺、耶巴寺、扎桑寺、桑耶寺等地,全都是最为出名的古寺与圣庙,可是依然没有收获。
狄蒙发现,即便在而今也有人在礼佛,有虔诚的信仰,并非烧个香、拜个佛、求个平安那种,但很遗憾,他并没有见到一个修行者,也许某些不为人知的古庙有,但他却没心思找。
狄蒙穿行过广袤的无人区,露出异色,因为偶尔见到一些有虔诚信仰的藏民,他们都很激动,说佛要降世了。
他甚是不解,认真打听。有的人说,极乐佛土打开了,他感应到了佛力。也有人说,婆娑世界,有佛复苏。还有人说,佛门开启,显法世间。
狄蒙摇头,转身离去。这些话别人听着很神棍,虽然他也有点这么觉得,但联想到之前的那股力量他也信了几分。
他穿行过大片的无人区,见到了一些破败的古庙,早已成为了废墟,没有想到在这些地方倒是感受到了很强的波动。
“有点不对!”
狄蒙忽然感到异样,初始时他还有些无知无觉,可是当他稍微清醒,认真去感应时,这片大地有不同一般的东西,竟压得他要窒息,针对修士!
他不禁仰望高空,自语道:“是灵山?还是昆仑山?日后要探个究竟!”
狄蒙向回走,即将走出藏区,在路过一座石山时,又见到了一座古庙废墟,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窥视他。
他转身向古寺遗址走去,盯着一座石佛,一步一步乘到近前,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在这末法时代,竟然遇上了有“道行”的生物。
“嗖!”
石佛背后,冲起一道白光,没入了石山内。
狄蒙抬头,一步就登上了百余米高的石山,盯着一碗口大的石洞,那里有一座巴掌高的小石佛,半堵在洞口。
石洞很干燥,也很圆润,显然常有动物进出,都给磨得发亮了,小石佛半堵在洞口旁,可以遮风挡雨。
“骨碌碌……”
可以看到,洞中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有些怕怕的,又有些好奇,滴溜溜地转动。
这是一只小生灵,在这末法时代能有不凡的道行,实在出乎狄蒙的预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出来吧,我不会伤害你。”狄蒙发出一缕神念。
石洞中的小东西有了不凡的道行,自然已通灵,明晓其神识之意,可还是有些怯怯的,因为它感知到了这个人气息的强大,带着神环如一轮大日,像天神一般,竟可以长时间悬空,这是它所做不到的!
最终,它还是探出头来,近乎讨好一样,扑闪着一双大眼,且伸出一对小手拜了拜,小心翼翼地立在洞口。
这个小生灵是什么种族?狄蒙惊讶,第一时间竟没有认出来,它高尚不足一尺,一颗可爱的小脑瓜就占了近半,如果加上竖起的大耳朵,则有近两尺高了。
小家伙已经化形,褪去了毛发化为一身白中带着淡淡粉色的衣裳,还带着些许原来种族的痕迹,肌肤粉嫩嫩的,浑身粉光闪烁,跟羊脂美玉一样,屁股后边粉色小尾巴很长毛发很柔顺,竟是粉色的,让人忍不住想摸一把,漂亮得有些过分,估计可以通杀一些喜欢卡通人物造型的少女。
“这是什么种族?”狄蒙惊疑,仔细比较一种认为的动物,可又不太像,没有它看起来可爱。
兔子!
最终,他确认了下来,非常的诧异,一只兔子能长成这个样子真是罕见,浑身跟粉水晶一样透亮,跟洋娃娃一般,精致得过分。
一双眼睛像是两颗黑宝石,而且很大,比它的小手还大,可怜兮兮地眨巴着,扑闪着光芒。
“还真是个异类,你是如何修成的?”狄蒙坐在石山上,顺手将那尊小石佛拎了起来,竟出奇的重。
他很惊异,看似很粗糙的小石佛,不过巴掌高,但却足有千斤重,常人根本不可能拿起来。他知道看走眼了,这肯定是一个宝贝,不然怎么可能这么沉!
地上神异的小兔妖直立着身子,看着石佛有些不舍,像是失去了最心爱的宝贝,却不敢反抗,低头看自己的小手,小手不安地抓着衣裳。
狄蒙被它逗得露出淡笑,道:“难道我还会夺你的宝贝?”
这个小东西一听,立刻有了精神,讨好地眨动大眼,用一对小手拜了拜,像是在作揖。
狄蒙从未发现源星上的兔子会有粉色的,除非极个别变异的拥有那么一点淡色,而这只却跟粉钻一样晶莹,耳朵和尾巴上每一根柔顺的毛都在闪烁粉光。
它这么特别,估计带出去当宠物卖的话,一定能秒杀所有人的眼球。
“你究竟有多么大的道行,展现出来给我看一看。”狄蒙坐在了石山上。
这个小东西大眼亮晶晶,像是一个小孩子在现宝一样,卖力的表现,等着听他夸奖。
“咻!”
它化成一道紫光,冲到了高空中,足有五十多米远,而后摇摇摆摆,在天空中迈了十几步,而后就坚持不住了,快速坠落下来。
人族第一个秘境是源始秘境,有三个小境界,分别为梦启、梦衍、梦极,表现与他想象中达到梦启境中期相当。
若是对照一下,妖族虽有异,但类比的话也差不了多少。
这个小东西,摇摇摆摆,显然是刚入道门,与妖族盖世的圣人相比,那可真是天上地下。
但是,在源星上能有这番表现已经不错了,大道不可感应,能修到这番境地,能称得上是一个惊世的异类。
且,狄蒙认真看了下,这个小东西远比他想象的要神异,远不止梦启境界,已突破梦衍,进入这筑基的第二各境界内。当然,这是以人类的划分体系来说的。
“源星的压制变得更加可怕了,梦衍境界的修士都被压制得跟梦启境表现相当,只能冲出去五十余米,就坚持不住了。”
同时,他不得不惊异,这只粉水晶般的兔妖很不凡,这是在大道所不容的情况下成长起来的一只逆天小妖!
狄蒙认真的去感应天地精气,可在很大的一片范围内,却只能捕捉道几缕,太过稀薄了,在这种境地下修到这一步,它是妖尊之子吗?
他立时露出了怪异之色,想将这个小东西看透,粉色小兔兔立时害怕了,一双小手努力地捧起石佛,一脸可怜相,向前递来,讨好他。
“我不会抢你的东西,只是想知道,你是怎么修行的?”
粉嫩的兔妖摇了摇蓬松的大尾巴,放下石佛指了指佛头,而后又指了指天空。这让叶凡不解,已经看过石佛,除却坚固与沉重外,没有发现其他。
没过多久,天色暗淡,繁星点点,一轮银盘出现,到了这时石佛出现了异常,脑后竟生出一圈佛光,是由月华聚成。
“原来如此,你是靠它修炼的。”狄蒙恍然。
粉色的小兔妖盘膝对月吐纳,经石佛脑后光环转化,精气充满了神秘的道痕,由此才有了它近道的可能。
月光本来很散,可是经石佛牵引后,这片区域的光点多了无数倍,全都被这只小东西所吸收。
“这可真是一件奇异的宝贝,我竟然没有看透,古代修行者虽然都撤离了源星,但还是遗落了一些神秘的东西。”
后半夜,这只小东西扯了扯狄蒙的衣角,怯怯的邀请他一起走,似乎要去干什么。
狄蒙惊讶,跟随它下山,来到古寺遗址前,依山而建,地基那里有一道巨大的裂缝,通向地下。
小兔妖蹭的一声跳了下去,狄蒙随之进入,七转八拐,前行了几十米,立时骇了一跳,竟见到了一只巨大的龙头,与真龙一模一样!
这让他无比吃惊,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即便是在地皇星域,绵延百万里的祖脉也不见得能诞生出来,而源星更是不可能有那么大的疆域。
这是大地下的一条祖根,化成了龙形,显出一个石质的龙头,不过已经枯死了,意味着这条地脉失去了灵性。
源星处在末法时代,没有灵性很正常,可不该有一条栩栩如生的石龙,在这样有限的疆域下绝对难以诞生出,举世罕见。
狄蒙以强大的神念探索,赫然发现,这条枯死的石龙只属于这片区域,并没有绵延多长。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远古时期远比现在浩瀚?真的存在着隐藏的世界?”
真龙的嘴前,有一个破烂的小瓦罐,里面有少量晶莹的液体,飘出一缕缕清香,沁人心脾。
粉色的小东西跑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搬了起来,举给狄蒙喝,不过自己却不争气地咽了一口口水,显然它内心也很希冀。
狄蒙拿起小瓦罐,闻了闻露出异色,这是大地灵乳,蕴含着浓郁的生命精气,对修行大有裨益,在而今的源星上出现这种东西实在太难得了,不过对他没什么用,论生命之力有什么能比得上生之道体。
这是自龙嘴中滴落出来的,差不多半个月才能积攒出小半碗,他一声轻叹,这条大龙死透了,这是最后的“龙涎”。
狄蒙将瓦罐还给了它,小东西有点迷惑,而后眨动黑宝石一样的大眼,还是真挚的送给他喝,在这个过程中它又悄悄地咽了一口口水,显然这对它来说很珍贵。
“我不需要。”狄蒙以神念同它交流,问它还有其他懂修行的异类没有,因为觉得它纯善,没有擅自以神念侵入其灵魂内。
这个粉色的小松鼠口不能言,虽没有衍生出精神力但灵魂表达还算清晰,它没有离开过这片区域,从未见过有道行的生物。
同时,狄蒙也知道了它的来历。
这东西指了指不远处是一个石洞,那里有一具小小的骸骨,属于一只兔子,确切的说是的它母亲。
一幅幅画面出现在狄蒙的脑海,一只凶禽俯冲而下,一只兔子护住幼崽拼命的逃,结果依然遭受了重创,最终只能叼起一只逃进地缝中,来到这里。
没过多久,受伤的兔子便死去了,幼崽乱爬,是在龙首下舔滴落的地乳长大的。
狄蒙一声叹息,这个小东西不是人类,只是一个小生灵,可还是让他感叹。
然而,粉色的小东西指着葬有它母亲遗骨的石洞,却没心没肺,不知忧伤为何物,一幅天真的样子。
狄蒙取出一块源晶,顿时精气四溢,照亮了整片石洞,粉色兔妖差点被吓住,放下小瓦罐,怯怯的后退了几步。
“不要怕,给你的。”狄蒙递了过去,在这天地灵气匮乏的年代,一块拥有最纯净能量的源晶对于低等阶的修士来说是无价的。
小东西缓过神来,辨出是奇宝,顿时抱在了怀中,非常的开心,没心没肺的在龙首下滚来滚去。
“你愿意和我离开这里吗?”狄蒙见到这样一个有道行的小东西,一番相处下来,竟暂时让他忘记了回家的急迫。
这只粉水晶般的兔娃娃一怔,它从来没有想过离开,对这里充满眷恋,来到石山上后,看着明月,看着那破败的古庙,它不知如何是好。
“算了,人活着就是要让自己自在,你也一样,就在这里好好的修行吧。”狄蒙站起来,转身就要离去。
“嗖!”
像是有一道慧光划过它的心头,粉色的小东西跟上前,抓住他的裤脚,仰着头,可怜巴巴,虽有不舍,但还是决定离去。
狄蒙帮它收起小石佛,踏着月辉,如谪仙降世,横空而去,离开了藏区。
“以后,你就作我的弟子吧,首席大弟子哟。”
粉色的小东西迷惑不解,但还是很开心,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恍惚间,狄蒙在它浑身溢出的粉色光辉中见到了一道神性之光,不禁自语道:“妖尊。”
说完这句话,他大吃了一惊,发现手中的石佛亦颤了一下,刚才那一瞬,石佛脑后的神环像是化成了一面石镜。
再细看什么也没有,粉色的小兔妖还是那么可爱,石佛也是如此的古拙,狄蒙却是沉默了片刻。
他想到了妖族曾有一位惊艳无比的妖尊,以凡体逆天崛起,横扫诸多神奇体质,最后化龙,为极道之尊。
而那位妖尊的本体据说就是一只平凡的野兔。
在回去的路上,狄蒙百般尝试,终于将神念探入了石佛内部,没有其他,只见到了几个金光灿灿的古字,为古梵文,如几尊佛陀盘坐!
他不明其意,准备回去后查阅一番,弄清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