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柏向歪歪迫过来,唇若有似无的擦过她的侧脸,声音邪魅迷人:“真的?”
歪歪莫名地慌张起来,就好像自己已经被看穿了似的。她伸出手,想把寒柏推开,手却定在了他的胸膛之上,没了力气。她不觉间一阵愣忡。
寒柏垂下眼眸,看着歪歪印在自己胸膛上的手,唇角满是笑意:“承认吧,你明明就醋了。”
寒柏欣赏般地等待着歪歪的反应。
歪歪看着他,瞬间打了个激灵,忙把他推开:“我才没有呢。”
寒柏直起身,整了整衣衫,笑意更浓了:“好吧,你不承认就算了。估计离韵还在等我,我找她去了。”
“你去!你去好了!”歪歪气呼呼地撩被子盖住自己。
她听见了寒柏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从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来:“他还真的走了。”
又把被子蒙上,歪歪心中五味杂陈,脑海中一直浮现出离韵和寒柏相视而笑的画面来。
不行,我不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歪歪翻身而起,往外走,刚踏出门口,就听一个充满笑意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不会想去找我吧。”
歪歪面上一窘,看着身上散发着魅人邪气的寒柏,嘴硬道:“我才没有,我就是闷了,想出去走走。”
“哦,这样啊。那你去走走吧。”寒柏斜倚着墙壁,修长的腿探出去,显出慵懒的醉意。
“我又改主意,不想出去了。”歪歪气鼓鼓的两颊都撑起来了,她转回头,刚要回去,突然头一晕,身体往旁边斜去。寒柏言明手快,瞬间将她扶住,她才没栽倒在地。
歪歪摇了摇头,想把醉酒的感觉给赶出去,可越摇头越晕。她推开寒柏,摇摇晃晃地走到床边躺下。
寒柏跟进来,也挨着她躺下。歪歪被逼到了墙角:“你干什么?”
“我也改主意,不想出去了。”
“不想出去,赖在我这儿干什么?”
“因为你的床看起来比我的舒适呀。”寒柏调皮地朝歪歪眨了眨眼。
“那,那你也不能——”歪歪坐起来,她已经退无可退,想逃出这个夹角。
寒柏手一把伸过来,拉得她躺下,一双眼迷醉而诱人:“休息一会儿吧,你喝了酒,一直乱跑,会难受的。”
歪歪有些错乱,怎么这时的寒柏又突然变温柔了。他这到底是唱的哪出,阴晴不定地,玩弄人不成。
寒柏松开她,安安稳稳地平躺下来,两手交叠放在身上:“别担心,我不会对你怎样的,我寒柏可不是你想象中那种龌龊的登徒子。”
歪歪也平躺着,心脏扑通扑通狂跳,她舔了舔干涩的唇:“那个,离韵说的是真的?你是因为凤宛灵抛弃你,所以才自暴自弃,做了那许多荒唐事?”
寒柏闭上了眼,轻声道:“某种程度上是吧。”
“某种程度?”
“凤宛灵背离我,选择了寒靖,只是一个诱因。另外很大程度上,我只是想吸引父王的注意罢了。”寒柏的声音中透着股淡淡的忧伤,“我母亲是父王最宠爱的妃子,却因为生我,难产而死,所以父王一直以来都憎恶我,觉得我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他眼里只有寒靖,把一切都给了寒靖,而我,就被放逐在小小的幽灵海,过着无人问津的生活。连我也曾经想过,如果我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就好了。”
说到此处,寒柏戛然而止,眼角滑下一滴泪珠。
歪歪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寒柏,她突然觉得好心疼,伸出手,覆在他的手上。她想说些话来安慰他,一时之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被歪歪触到的瞬间,寒柏颤了一下,但他一动也没动。
歪歪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万分感慨。原来邪龙只是他营造的假象,其中包裹着一个脆弱的怕受伤的心。
寒柏翻转了个身,如呓语般的声音道:“你别再盯着我看了,否则我可不能保证会对你做出什么来。”
歪歪忙收回了视线,向上看着床幔。
房间里安静地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酒意再度涌上头顶,歪歪觉得自己像落在一个怀抱中,被温柔地晃动。她闭上了眼,很快沉进了梦乡。
寒柏想睡却一丁点也睡不着,美人在侧,触手可及,他真能睡着才怪。见歪歪许久没了动静,寒柏转过身来,侧卧,手撑着脑袋,直勾勾地盯着她。为什么这张脸,怎么看都不会觉得腻。
他伸出手,指尖掠过她的鼻尖。她伸出手挠了挠,然后一挥,在他脸上重重拍了一下。
寒柏刚想把她的手拿开,就听门外声音道:“寒柏呢,怎么找不着。”
糟糕!寒柏忙一转身,下了床,移进床下。
与此同时,离炎推开了门,张望着:“也不在此处,那他能去哪里?”
离炎把门关上,走了。
寒柏在床下长舒一口气,这小子还真是阴魂不散,差点被他给发现。
关门声将歪歪惊醒,她揉了揉眼,坐起来,发现寒柏已经不见了,颇有些失落:“他走了?是不是去找那个离韵去了。寒柏这个大混蛋!讨厌鬼!”
床下的寒柏憋住笑。
歪歪继续骂:“一会儿说喜欢我,一会儿又说是拿我取乐,真不是他哪句真的,哪句是假的。哼,他所有话都不能信。谁信谁是傻瓜。”
“那你是傻瓜吗?”调笑的声音传来。
“我怎么会是傻瓜呢。”歪歪随口就答,刚一说完就觉出不对劲来,“你是谁?你在哪儿?”她警惕地看着四周。
寒柏从床底下出来,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你是不是每次都要背着我,把我里里外外地骂一番才舒服。”若有似无的笑意挂在唇角,深邃的眸子像带着神秘的吸力一样,把歪歪给吸了进去。
歪歪急忙装傻:“我哪有骂你。一定是你听错了。”
“上次你骂我也说我听错。”寒柏半眯着眼,像在欣赏爪下猎物最后的挣扎,“怎么我次次都听错。”
歪歪避开寒柏的视线,哈哈尬笑:“你年纪大了,耳朵不灵光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你说我年纪大?”
“都几万岁了,难道还年轻不成?”歪歪干咳了两声,感觉到危险正在向自己逼近,一步步地往后挪。
寒柏倾身过来,缓缓地向歪歪靠近:“看来,我应该让你见识见识我寒柏大人,旺盛的,精力了。”
歪歪忙伸出一只手:“不用,算我说错话。我骂了寒柏,我不应该,我罪该万死。”歪歪低下头,做认错状。
寒柏心满意足地拍了拍她的头顶:“这还差不多。”
离炎正在找自己,省的他又杀一个回马枪。寒柏深深看了歪歪一眼,收起唇角的笑意,转身出了门。他刚走到院子里,离炎就迎面来了:“我可算找到你了。”
“找我做什么?”不用想,离炎找自己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找你是为了告诉你,寒靖带着凤宛灵来了。”
“你怎么知道?”
“刚才我去水晶宫,看见他们了。有好多水族都提前来了,东海龙君可能明日才会来。”
寒柏点了点头:“来就来吧,与我无关。”
“不是,我听说寒靖和凤宛灵的婚约已经解除了,他们怎么又勾搭在了一处。”离炎好奇地问。
寒柏耸肩:“你问我,还还想知道呢。”
“要不你明日别去了,我就跟父王说,你病了,不方便出席。省得你看见了难过。”
寒柏蹙眉,大大地觉得不可思议:“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因为相处下来,我发现你也没那么讨人厌。”
“哼,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寒柏道,“不过不用麻烦了,我对凤宛灵早就没了那份情,看见她我不会难过的。”
“确定?”离炎还是不相信。
寒柏、寒靖和凤宛灵的事可是闹的人尽皆知,前些时候,寒柏被凤宛灵害的差点上了剐龙台,难道他能一点也不记恨她,这心胸未免也太宽广了。
寒柏拍拍他的肩:“放心好了,对我,那些事早就成了过眼云烟。”
离炎疑惑:“就算你放下了,那凤宛灵呢?她也放下了吗?”
寒柏愣了瞬,是呀,凤宛灵放下了吗?她又回过头来缠着寒靖,到底是何居心?寒柏不敢深想,再深想下去,一切都会变成一场可怕的阴谋。他不愿意把凤宛灵想成那种人,即使她对他做过那种事。他情愿想成是她一时间昏了头,而做出的无意识的举动。
“她要是没放下,她会回来找寒柏吗?你就别杞人忧天了。”
离炎呢喃:“总觉得凤宛灵不会那么轻易地放手。”
寒柏挑眉:“说的你好像很了解她似的。”
“不过几面之缘罢了。”离炎道,“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她没那么简单。”
*
海波城,如意堂
歪歪丢了,辰天也丢了,玉儿生死未卜,真是事情一件一件,连让人喘息的机会也没有。
龙七凝着雪影,她已经六神无主了:“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好?”
雪影沉吟片刻道:“如果歪歪真是被寒柏带走的,那还不用太过担心。现在最让我担心的是父王和玉儿。”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杀到天宫去吗?”
雪影摇头:“以卵击石,那不是自取灭亡吗?”雪影抬头凝视着苍穹,“娘亲在天宫中不知如何了?”
*
在碧霄之上,白薇垂眸凝视着苍茫地大地,在其中寻找着雪影的身影。
这时走过来一个白胖的小童来,扯着她纤白的衣摆:“娘,你看了半天了,你在看什么?”
白薇将他抱起,指着下界道:“我在看人间。”
“人间?那是什么地方?”
“等你长大了,自己去探索好不好。”
小童点头:“那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
白薇忧伤地道:“快了。”她凝视着他,心里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等你长大的那日,便是我消失在这个世界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