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歪被带进了坤慈宫,难道是王后发现了她是假冒的公主。龙天麟思索着。
黄冲在一旁来回踱步:“这下该如何是好?”
龙天麟侧目:“你不是平素最有主意的吗?”
黄冲撇嘴:“大哥,大爷,祖宗!这都穿帮了,我还能有什么主意。我跟你说,为今之计,走为上。拖家带口,能跑多远跑多远。”
一直默不作声的春兰终于开口了:“跑?让一个无辜的人当替死鬼,这岂是大丈夫所为。”
黄冲挑眉:“怎么?难道要硬闯坤慈宫,把人给抢出来吗?你以为你有几个脑袋。”
“硬闯坤慈宫?”龙天麟眸中光芒一闪,“我们或许不行,但有一个人行。”
“谁?”
龙天麟把手搁在春兰肩头:“春兰,接下来靠你了。”
春兰看着龙天麟放在自己肩头的手,百种滋味涌上心头。
*
当春兰跟着楚云轩急切地冲进坤慈宫时,春兰惊得双目圆睁,站在王后身边的,不是杜仲却是何人?
“你——!”春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杜仲闪躲着春兰的视线。
顾灵书冷冷看向楚云轩:“你来我这里做什么?”
楚云轩弓身行礼:“母后,他们说玉函公主来了您这里,我来看看她。”
“玉函公主在我这里?何人胡说八道。”顾灵书道。
楚云轩看向杜仲:“玉函公主不在的话,怎么她的侍婢在您这里?”
“笑话,她是本宫派到青鸾别苑帮忙的,自然听宫调遣。你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跟着瞎胡闹。怎么,你长大了,不把母后放在眼里了不成!”顾灵书目光如炬,刺向楚云轩。
楚云轩忙低下头:“儿臣不敢。”
“那还不赶紧退下。”顾灵书呵斥。
楚云轩没有动,沉吟了片刻道:“母后,儿臣就在你这宫中随便转转,没有的话儿臣自会离开。”
“你真是翅膀硬了,竟然怀疑母后。”顾灵书怒不可遏。
楚云轩大踏步直接越过顾灵书,开始在坤慈宫搜寻,可看遍了宫里的所有角落,连歪歪的影子也没看着。
“怎么?找到了吗?”无尽的怒火将顾灵书包围,她从没想过她疼爱的儿子会这么对她,“为了一个女人,你真是昏了头了。”
楚云轩俯跪在地:“儿臣惶恐。”
顾灵书用尽浑身的力气,一巴掌打在楚云轩脸上:“你真是伤透了母后的心,母后全心全意都是为了你,你居然这么对母后。”
“玉函失踪了,儿臣心急……”
又一巴掌落下:“你这个傻瓜,你心里有她,她心里有你吗?她拿着你的腰牌出了宫,你知不知道。”
许久,楚云轩悠悠地回答:“儿臣知道。”
顾灵书喝道:“那你可知道她出宫是去了龙府?”
“儿臣知道。”楚云轩的回答声越来越弱。
“她跟龙天麟走的那么近,说不定两人已私定终身,准备双宿双飞了,你这个傻瓜!”
闻言,春兰急切地道:“没有的事,龙将军现在宫中。而且公主也回宫了,龙将军亲眼看见的。”
“怎么?怕事情败露,两人又回宫来了吗?”香云讥诮地道。
“他们是清白的,绝没有私定终身。”春兰辩白。
“她是你主子,你自然向着她说话。”香云道。
所有声音在楚云轩耳边轰鸣,歪歪出宫,去龙府,皆是他亲眼所见。他努力说服自己相信她,至少听她亲口告诉她,不能自己妄下判断,可是此刻,他动摇了。他不知道到底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
春兰急的不知所措:“杜仲,你说,咱们主子和龙将军是不是清白的。”
登时,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向杜仲。杜仲用她的小眼睛环顾了一圈,颤声道:“小,小的不敢妄下断言。可是,公主和龙将军之间言行举止确实颇为亲密。”
春兰心中一紧:“枉费公主对你那么好,你竟然恩将……”
“打扰母后了!”他缓缓起身,迈着沉重的步子出了坤慈宫。
没说完的话化成了一声沉重的叹息,春兰一拧身,也出了坤慈宫。
坤慈宫外,心有不甘的春兰还想作最后的争取,她追上楚云轩,道:“太子,你别听他们信口胡言,公主她心里只有……”
话没说完,被楚云轩打断:“你说玉函在坤慈宫,可是你也看见了,她根本不在坤慈宫,你让本太子怎么再信你。”
“奴婢没有骗你。如果真如王后所说,公主和龙将军私奔,那龙将军此刻怎么还会在宫里呢?”
楚云轩冷笑:“或许是掩人耳目的障眼法吧。”
“不是,公主真的失踪了,再拖下去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春兰抓住楚云轩,被楚云轩给甩开:“那你告诉我,她为什么偷偷出宫,为什么去龙府?”
春兰沉默,不是她不想说,是她本就不知道为何。
楚云轩渐然远去,背影微弓,透露出令人心疼的落寞。
地下水牢
烧到尽头的烛焰,悠悠闪了闪,熄灭了,化为青烟袅袅。
歪歪抬起眼眸,看着眼前无尽的黑暗,想着空无一字的《龙家书》,她已无暇顾及肉体的痛楚。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
太傅府和四周寻常家宅并无异处,不知道者,根本不会想到这会是玄武国中贵为三公之一的陈国栋的府宅。
太阳正当空,陈国栋已经用完午膳,正在亭子里纳凉。下人抱了只鸽子跑过来:“太傅,有飞鸽传书。”
陈国栋接过鸽子,朝他挥了挥手,他恭敬地推开去。陈国栋解下鸽子腿上的信,小心的展开,面色越来越沉重。
常人看,这不过是些无序排列的一堆数字,就像小孩子信手图画的乱码,可在他眼里却不是。
将那堆乱码破译出来就是:助玉函上位,杀太子。
陈国栋唇角扬起。
这王位,楚安南坐的也够久了。
恰在此时,苏梅牵着个黑纱遮面的少女款款而来。陈国栋不动声色地将信收进怀中,望着苏梅,眉头微蹙:“何事让你来我府中的,不是跟你说过,有事派人告诉我一声就行吗?”
苏梅眉眼堆笑:“我寻到一个人,必须亲自给您送来才放心。”
陈国栋看向那少女:“难道你以为送个女人给我我就能消气了吗?”
苏梅道:“寻常女子自然不行,但她一定行。”
苏梅一抬手,扯下少女脸上的面纱,陈国栋顿时走上前,紧紧攥住她:“芸儿,你去了何处,为父找你找得好苦。”
陈芸儿眼中含泪,我见犹怜:“娘死了,女儿太伤心,就想出去透透气,谁知道,迷了路,被人骗了去,险些沦落风尘,辛亏梅姨救了我。”
陈国栋转向苏梅:“这次为你记下一功,允许你向我提一个要求。”
苏梅摆手:“能在太傅身旁服侍,已是苏梅累世的荣幸,怎敢有要求。”苏梅余光一瞥,见顾灵琴和陈梦兰正相携而来,便道,“任务完成,我就回去了,不打扰你们共叙天伦。”
说着,款款地回身。
自己前脚进府,顾灵琴后脚就来了,看来她战斗力丝毫不减嘛。
苏梅走到顾灵琴身旁,微微行礼:“见过夫人!”
“你来府里做什么?”顾灵琴压着声音怒道。
“我来给太傅送礼。”
“送礼?”顾灵琴看过去,见陈国栋亲密地握着个女子,那女子背对着她,看不见面容,不由心头一紧,“你这个贱人,想干什么?”
苏梅浅笑:“夫人在说什么,我都听不懂,我还有事儿,先行告退。”说完飘走,留下顾灵琴在原地咬牙切齿。
听到对话声,陈芸儿悠然回首,蓦然浅笑,声音似百灵鸟在歌唱:“大娘来了。”
顾灵琴脸上黑一阵白一阵,不可置信地看着陈芸儿。陈梦兰心头一震,心道:这个讨厌鬼,她怎么还活着。
顾灵琴努力定下心神,撑起一个笑容来,小碎步走过去:“哟,芸儿,这一年你去哪儿了,可让我们好找。”
“在外边见了见世面。”陈芸儿笑言。
陈国栋最喜爱这个女儿,此刻心中的欢喜自不必说:“你的屋子还原样保持着,就等你回来呢。”
闻言,顾灵琴母子心里头都酸溜溜的。
陈芸儿抱住陈国栋,娇声道:“父亲真好。”
陈国栋欢欣地哈哈大笑。
陈芸儿道:“听闻宫中正在选秀女。”
此言一出,陈梦兰心里咯噔一下。从小到大,不论长相还是琴棋书画、举止修养,陈芸儿都超尘脱俗,虽说她是庶女,却深得陈国栋欢喜,对此,陈梦兰是大大的不满。她居然也要选秀女,如此一来,她陈梦兰不是要被比下去了吗?不行,不能让她得逞。
正在思量着要怎么说服父亲,却听陈国栋道:“还是莫选秀女了,伴君如伴虎。倒不如让为父为你另物色个如意郎君,让他都听你的,岂不更好。”
没想到父亲会这么说,陈梦兰喜不自禁,可下一秒笑容就凝固了。
陈国栋道:“还有梦兰,你也不许去。”
“为什么?”陈梦兰嘴巴撅的老高。
“为父是不想看你们去受苦,你们以为入了宫门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吗?”
“灵书姨母行,我为何不行。”
“灵书有这个命,你有吗?”陈国栋斥道。
这时,陈芸儿的声音响起:“芸儿不想忤逆父亲,可芸儿的画像一早已经递进宫里去了,若被选中,接到传唤,不入宫的话岂非是欺君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