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水晶宫,东海龙君便无力地瘫坐在了大椅上,手握紧了拳在发抖:“这个逆子,我早就提醒过他要远离那个小妖,他非也不听,现在好了吧。哎,我有心保他,才把他关了起来,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是他命该如此吧。”
寒柏受审过后,被关进天宫牢狱。寒桀和寒靖刚从天宫离开。
寒靖叹了口气:“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寒桀摇了摇头:“还能有什么法子。如果我说太多,惹恼了天帝,天帝迁怒整个东海可如何是好。”
寒靖低下头,眼眸中痛苦的光芒闪动:“离韵公主为何要告发寒柏,她又是从何处听说此事的?”
闻言,寒桀为之一震:“对呀,谁告诉的离韵公主,难不成东海出了叛徒?”
正说这话时,凤宛灵走到了门口,她的脚步定住。
寒桀一抬眸,看见了凤宛灵:“宛灵公主。”
寒靖转过身来,朝凤宛灵迎过去,握住她的手:“你怎么来了?”
凤宛灵干咳一声:“我听说寒柏被抓了,所以来看看你们。”
一提寒柏这两个字寒桀就头痛欲裂:“家门不幸啊!”
凤宛灵低着头,吞吞吐吐半晌,道:“是我告诉离韵这件事的,我跟她闲谈时无意中说了出去。我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做。”她没想要害死寒柏,告诉离韵,不过是想灭灭她的威风罢了。
寒靖猛然间松开了她,惊地睁大了眼:“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是跟她聊天时不自觉说出来的,我没有诚心要害寒柏。”凤宛灵慌了,寒靖主动松开她的手,这还是第一次。她向寒靖走近,想重新拉起他的手。
寒靖后退着躲开,声音透出陌生的冰冷:“不自觉?第一次你把寒柏推上了剐龙台,我可以当成是不自觉。可这是第二次,你让我怎么信你!”寒靖的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近乎怒吼。
凤宛灵看看寒桀,又看向寒靖:“真的,我这次真的是无心的。”
寒桀霍然站起:“宛灵公主,你走吧。不管你是有心还是无意,我们东海都不再欢迎你。”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坑害寒柏,他身为一个父亲,如何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她。是可忍,孰不可忍!
凤宛灵愣住:“龙君,我真的不是有心的。”她继续把手伸向寒靖,想抓住最后的一棵救命稻草,“寒靖,就算别人都不信我,你也一定要信我,把事情弄成这般局面,不是我的本意呀。如果我真是有心的,我就不会主动承认。”
寒靖挣扎着,终于他还是躲开了她:“我现在心里很乱,不知道该跟你说些什么。”
寒桀扬起了声音,下了逐客令:“宛灵公主,你与寒靖的婚事也暂时取消,你回去吧。”
“不,我不走。”凤宛灵深深地凝着寒靖,希望他能帮他说句话,可寒靖低头沉默着。
“来人,把宛灵公主请出去。”寒桀冷声道。
一群虾兵蟹将涌进来,围住了凤宛灵。凤宛灵无奈,只得离开。
“寒靖,你一定要相信我!如果连你都不信我,谁还能信我!”这是她留给寒靖的最后一句话。
寒靖始终低着头,脊背微弯,整个人颓丧了下来。他绝想不到,竟然会是她说的。她怎么能接连两次陷寒柏于不义,看来她还没有放下过去,说不定,她一直以来都是在利用我,只是为了接近寒柏。寒靖忧伤地想。
寒桀走过来,拍了拍寒靖的肩:“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要打起精神来。天帝会不会因为寒柏而惩罚整个东海,还是未知之事。”
*
兜兜转转了许久,一个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了茅屋前,他冷冰冰的眸子看向院子,院子里的歪歪也停下脚步来,看着他。
“楚云轶?”
楚云轶举起苍白的手,僵硬地朝她招了招。
“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歪歪看了看四周,嘀咕,“难道结界已经不管用了吗?”
楚云轶不敢靠近,因为他感觉到了一股他无法抗衡的力量:“我是循着你血的气息,寻来的。前阵子,我听见有人在找你,我不放心,所以来看看。”
歪歪有些疑惑,远远地看着他:“你到底是楚云轶还是血魔。”
楚云轶道:“我现在是楚云轶,可能过一会儿就会变成血魔。我就是来看看你好不好,知道你还活着,就够了。”
歪歪走近过去,看着楚云轶苍白的脸,他的指甲长得老长,看起来很是骇人。
“谢谢你来看我。”
楚云轶想对她微笑,却牵不起唇角来,他的身体越来越不受控制了。
天色已黄昏,歪歪本来正在准备晚餐,便道:“要不要进来吃个便饭?”
*
西海
离空他们回到水晶宫,发现歪歪竟然已经被救走了,怒不可遏。
“可恶的小妖,竟然还有同伙?”
离彻道:“会不会是寒柏。对了,寒柏一直被关着,后来又直接被带去天宫,不可能是他。那会是谁呢?”
离空愤愤然跃起,窜出了水面:“管他是谁,我能逼出来她一次,也能逼出她第二次。”话音落下的同时,双臂展开,高高扬起。万丈波澜翻腾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陆地。
离彻也飞出,助父王一臂之力。
*
崆峒山幽冥府
幽冥府君发现天机轮盘有异变发生,赫然大惊,火速飞升而上,前往天宫去禀告天帝。
刚到天宫,便发现天宫中杀声阵阵,邪雾惨惨。心头一惊:“难道我来迟了一步。”
又靠近了些,看见一个巨怪,被一众天兵天将围在垓心,正在厮杀。
幽冥府君的眉头凝地更紧了:“神魔刑天?”
天帝飞腾而出,怒喝道:“刑天,没想到你还敢来!”
刑天的声音在寰宇间炸裂:“你做天帝够久了,也差不多该换个人做做了。”
“可恶!众将听令,这次决不能放走了他,将他就地正法。”天帝的吼声震响。
*
看着歪歪忙碌,楚云轶却不忍心打断她。其实他已经没办法吃东西了,他只喝血,新鲜的血。不知不觉间,他的眼又移动向了歪歪纤白的脖颈,控制中飘荡着香甜的血气。
“不,不行。”他猛地甩了甩头,让自己恢复意识。
歪歪便翻动火上的鸡,便问:“你怎么了?又不舒服了吗?”
楚云轶站起了身:“我该走了。”
歪歪孤孤单单地呆了这么久,好不容易与旧日老友重逢,当然不想这么快就分离,赶紧拦住他:“怎么刚来就要走?再坐会儿,陪我说说话。你不知道,这段时间,我快闷死了,只能自言自语。”
“你到底是得罪了谁?”楚云轶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歪歪摇头:“还是别说了,说出来怕吓到你。”
楚云轶看了看自己,自嘲道:“你觉得现在还有什么事能吓到我吗?”
歪歪顿了顿,手指往天上一戳:“天帝。”
“什么?天帝!”楚云轶虽然做不出什么表情,但他的声音已经充分地表现了他的惊讶。
歪歪挑眉:“我说什么来着。”
“你怎么会得罪天帝?”
“说来话长。哎,说不定,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歪歪忍不住叹息。
楚云轶一步向歪歪跨过去:“为什么这么说?”靠近歪歪之后,那香甜的气息愈发浓烈,暂时休眠的邪恶开始蠢蠢欲动。
歪歪抬起头,朝他扬起一个好看的笑容:“开玩笑的。”
楚云轶这才松了口气,远离开去:“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歪歪的目光投向天幕,那一瞬间,开心地几乎跃起:“月亮圆了,哈哈,终于让我等到了这一天。”
随着天色越来越阴沉,楚云轶体内便越来越狂躁难耐,眼睛开始爬满了血丝。他痛苦地道:“我真的该走了。”
歪歪从怀里把土灵珠摸出来,捧在手心。温暖的黄色光晕开始蔓延,然后在月光的映照下,形成一线光芒。歪歪睁大了眼睛,屏息以待。可是,她发现,那一线光芒缓缓移动,指向的,却是自己。
她觉得奇怪:“难道,是我身后的方向吗?”这么说着时,她开始移动身体,却发现那一线光芒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始终指向的都是她。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歪歪又转了好几圈,皆是如此。
楚云轶看着歪歪手中的珠子,感受到了它醇厚而强大的力量,不禁伸出了手:“好漂亮的珠子。”
歪歪被吓了一跳,护住珠子躲开去:“这个对我来说很重要。”
楚云轶的眼已经红透了,露出贪婪的凶光:“我要,给我。”
听着那瘆人的声音,歪歪拔出了龙吟剑:“你不是楚云轶,你是血魔。”
那声音狂笑起来:“楚云轶还真是顽强,很少有人能像他这样跟我抗争这么久的。”
“你到底怎样才肯放过他。”
血魔伸出手:“把珠子给我。”
“不能给你。”歪歪这么说时,耳边传来了波涛滚滚的声音,极目远眺,惊道,“糟糕,西海龙君又来了。”
血魔面目变的狰狞,五指成爪朝歪歪扑过来,尖厉地咆哮:“给我!”
歪歪旋身躲开:“别逼我用驱魔咒术,否则休怪我让你灰飞烟灭。”
血魔冷冽地道:“我灰飞烟灭,他也会灰飞烟灭。”
“你——!”歪歪扬起了剑,却挥不出。
血魔再度凌厉地向她扑来,啸叫着:“把珠子给我!”
轰地一声,一道白光骤闪,正向歪歪扑过来的血魔突然栽倒在地,挣扎着。紧接着又一道白光撕裂天空,打在血魔的后背。
歪歪急声大喊:“不要!”
白衣老者翩跹落下:“我的好徒儿,我们又见面了。”
“师父?”歪歪跑过去,才看清了来者的面容,不是玄元仙尊又是何人。
“我路过此处,发现有妖孽作祟,便出手降妖,没想到你也在这里。”玄元仙尊捋着花白的胡须,道骨仙风,飘飘洒洒。
“确实是巧,我都不敢相信呢。”歪歪满脸堆笑。
玄元仙尊抬手:“你躲开,让我灭了他,咱们再慢慢聊。”
歪歪张开双臂挡住他:“不行,他不是妖孽,他是我的朋友。”
“哦?他是你的朋友?我没看错的话,他刚刚可是想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