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幽灵海域
寒柏摩挲着手中的灵源冰刃,脑中想着那个令他牵肠挂肚的人。身后响起了脚步声音,他没有回头。一双热切的目光落在他微弯的后背,那双眼睛看了他许久。终于,那双眼睛的主人忍不住开口了:“寒柏,你当真要娶离韵?”
“凤宛灵,我娶谁跟你有何关系,还有,你来做什么?”
凤宛灵扭动腰肢款款挪过来:“我不想你娶离韵。”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寒柏冷声道。
凤宛灵突然向寒柏扑过去,扎进了他的胸膛:“你是我的,你永远都是我的。”
寒柏猛地推开她,怒吼:“凤宛灵,你别再恶心我了好不好。你既然已经回头,我希望你能放下过去,好好对待寒靖。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凤宛灵挺起高高的前胸,向寒柏贴过来。充满笑意的声音响起,那笑意中带着令人生厌的放浪:“哦?你想怎么不放过我,我倒是很感兴趣。”
寒柏后退开去:“看在你即将成为我龙嫂的面子上,我不想与你计较,但我劝你要自重。”
“自重?”凤宛灵勾唇,“当我发现我的真心之时,我已经不知道什么叫自重了。”她声音软下来,变得娇媚,“难道,你忘了我们曾经是多么相亲相爱吗?”
“那又如何,都已经过去了,为何你还在痴缠。”
“我痴缠,是因为我爱你呀。”凤宛灵又向寒柏贴过去,“你以为我为何要嫁给寒靖,我只是想离你近一些,可以看见你罢了。”
寒柏眉头锁起:“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寒靖,他不是你可以拿来利用的工具。”
“怎么,你心疼了?”凤宛灵脸上的笑意深浓。只要能引起他的注意,哪怕是让他恨她,她也愿意。
“你赶紧收手,不然的话,我就把你的真面目告诉寒靖。”
凤宛灵冷笑:“你去说好了,可是他会信你吗?”
寒柏愣住,他不会信,因为他已经跟他说过一次了。
“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以前的你去哪儿了。”寒柏痛心地道。
“你错了,我从来都是这样,只是你一直没有认清我罢了。我们初初相爱时,你对我太过死心塌地,我觉得很是无趣,便找了寒靖。当寒靖爱上我时,我就又开始觉得无趣了。这就是我。我要的是我抓不住的人,就像现在的你,我的寒柏。”凤宛灵扯住他的腕子,将他的手掌印在自己的胸膛,“你听,我的心是为你而跳的。”
寒柏忙抽出自己的手,转过身去:“真是讽刺,我竟然喜欢过你这样的人。”
凤宛灵冷冷地道:“难道,你以为离韵就是个好东西吗?”
寒柏猛回头,目光中散发出不容侵犯的怒意:“至少,她温良娴雅,心地纯善,比你强的多。”
凤宛灵不屑地哼了一声:“恐怕,你还不知道吧,离韵她喜欢你到底喜欢了多久。久到估计还在我之前。”
寒柏惊诧:“离韵她喜欢我?”寒柏还以为,离韵跟自己一样,是父母之命下的牺牲者。在离炎龙宫闲谈时,说到了十年之约,寒柏直接道出了自己真实的心意,离韵当时也表现的无悲无喜,很是平常。如果她喜欢自己的话,不是应该生气吗?
“她终于按捺不住了。不可否认,她的手段比我高明,她能抓住两位龙君的心,让他们对你施压。”凤宛灵轻蔑地道,“所以,便可知她的心机到底有多深。”
“你休要再血口喷人。来人!送客!”寒柏下了逐客令。
几个虾兵蟹将涌进来,看见凤宛灵的瞬间愣住:“宛灵公主,您怎么会……”他们根本没看见凤宛灵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凤宛灵回眸,千娇百媚地剜了寒柏一眼:“我倒是很有兴趣跟离韵一较高下,看看最后到底是她赢,还是我赢。”
说完,飘然而去。
寒柏坐在椅子上,低头想着凤宛灵的话,不禁呢喃:“她说的是真的吗?”
正在愣忡之间,只听外面禀告道:“离韵公主驾到。”
寒柏看向门口,离韵白衣飘飘,纯洁如莲花一般,灵动地走过来。她脸上带着和煦如吹风般的笑容,暖人心脾:“我看见宛灵公主刚走,她来找你是有事吗?”
“她来找我聊会闲天罢了。”寒柏道,“你怎么会来?”
离韵柔声道:“我来是想说,如果你实在是不愿娶我,我可以跟龙君讲,不需你为难。”
寒柏观察着离韵的神色,根本看不出分毫她喜欢他的蛛丝马迹来。城府再深也不可能深到这种程度吧,凤宛灵分明就是在撒谎。不过我也真是愚蠢,凤宛灵那种女人的话怎能相信?寒柏心道。
“你在想什么?”离韵见寒柏若有所思,便轻声浅问。
寒柏对她笑笑:“没什么。”
离韵点了点头,继续道:“你说过你有了心上人,我知道,所以我也不想横加破坏,我不知道父王和东海龙君会突然间这么安排,还当着全水族的面让你下不来台。我若早知道,一定会阻止的。”
离韵言语恳切,任谁听来都不像在说谎。
寒柏真想开口说一句好,你去跟父君说,让他收回成命。可他说不出口,他不敢拿歪歪的性命冒险。他已经犯过一次错误了,他不能再犯第二次。
如果这一世歪歪再因他而死,他何以能度过剩下的绵长岁月,难道再次遗忘吗?不,他不想再遗忘了,他情愿将她封存在心底最深处,想她时就翻出来思念。因为,即使忘了她,他只会觉得空落落的,丝毫感知不到任何情感。这一百年来,他就是这么无知无觉地过来的。他醒了,他又和她重逢,他又感觉到了鲜活的欣喜,这,已足够。
“既然已经答应了,我就不会反悔。你回去好好准备吧,等我的喜队过去迎你。”
离韵眼中掠过一丝喜悦,那丝喜悦稍纵即逝,被她的冷静给掩藏了过去:“真的没关系吗?”她担忧地凝着寒柏,“你的心上人该怎么办?”
“心上人?”寒柏邪邪地道,“我哪有什么心上人,不过是想说给离炎听的,怕他一直对我紧追不舍罢了。”
“那就好。”离韵长舒一口气,温柔的笑意重新爬上了脸颊,她悄然向寒柏一步过去,抬眸凝着他,“我这几日一直在担心,担心地都睡不着。”
她浑身散发着令人无法抗拒的迷人魅力,不愧为整个水族最美丽的女人。如果寒柏的定力再差一点的,一定会陷进去。
“别担心了。我让人送你回去。”寒柏淡淡地道。
离韵克制住了自己想扑进寒柏怀里的心,点了点头。
“如果你有一丁点的不情愿,就告诉我。我一定是站在你这边的,不会让父王和东海龙君把你不愿做的事强加在你身上。”留下这句分外善解人意的话,离韵被几个虾兵蟹将护着,离开了幽灵海域。
寒柏手肘抵在桌面上,以手支颐,眉心紧蹙,感觉脑袋里有一根弦在砰砰地跳,跳的他有些发晕。
灵源冰刃安安稳稳地躺在桌面上,散发着淡淡的幽光。指尖掠过,刀身上还残留着她的气息。
“啊!”寒柏低吟了一声,他微微一愣忡,尖利的刀锋划破了他的指尖,鲜血汩汩冒出,但他却痴痴地看着,一动没动。
*
“奶奶的,打人不打脸,你没听过呀。老虎不发威,你当我病猫。”歪歪一张嘴,咬住了他的手,狠狠地一用力,差点把他的手指头给咬下来。
黑衣男子一掌把歪歪打飞了出去,歪歪的身体掠过了一条弧线,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摔得她骨头险些散架。
紧接着,她听见了身后悉悉索索的声音。
“怎么办,那个人在欺负恩公。”
“可是那个人看起来好可怕,咱们怎么可能打得过呀。”
“那总不能干看着吧。”
“老大,你有办法吗?”
歪歪回眸,看见那几个猴精从洞口的藤蔓中,露出半个脑袋来,忧心忡忡地盯着她。
黑衣男子甩了甩手,走过来,一把将歪歪拎起:“看来我应该把你直接放血。”
“放血?”歪歪睁大了眼,“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只要知道,今日是你的忌日就好了。”黑衣男子猛地向歪歪出掌,掌在离她还有一寸的距离时停下,“差点忘记,玄光石在何处?”
歪歪装傻:“玄光石?什么玄光石?”
“不交是吧。”黑衣男子把歪歪摔在地上,“那我就扒了你的衣服,不信搜不出来。”
歪歪捂住自己的前胸:“别,我交,我交。”
她把玄光石从衣襟里拉出来,不等她摘,黑衣男子直接探过来,把玄光石握在手中,然后猛地一拉,硬生生将绳子拉断。饶是绳子细,若绳子再粗些,歪歪的脖子非被他给弄折了不可。
黑衣男子拿着玄光石,转过身去,走到封印旁,把玄光石放进方石中央的小孔中。玄光石严丝合缝地嵌了进去,突然间,方石开始分离重组,伴随着山摇地动。
男子仰天长啸:“主人,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可以让你出世了。哈哈哈哈哈哈!”
猴精们轻声呼喊着歪歪的名字,歪歪回头看着它们,它们朝歪歪奋力勾手,示意她赶紧跑过来。
歪歪刚要起身,黑衣男子蓦然回头:“谁在那里!”
“我呀。”歪歪故意摇头晃脑,吸引黑衣男子的注意,好让他不要发现猴精们和隧道。与此同时,她观察了一下四周有没有可以利用的东西,接着,她发现了一块不大不小,十分称手的石头。佯装无力,她跌倒下去,“哎呀,头好晕。”
跌倒的瞬间,把石块握在手中。
黑衣男子阴沉着脸走过来,将歪歪提起:“现在,就差你的血了。”
“就是现在。”歪歪高喊一声,扬起手,石块重重地敲在了男子头上。
男子吃痛,松开了她捂住头,一双眼充了血,恶狠狠地瞪着歪歪。歪歪一不做二不休,又给他来了一下,将他放倒,然后扭头就跑。
“不许跑!”男子艰难地低吼,扔出了斗篷。
斗篷向着歪歪飞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