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垂下泪滴,怜悯谁的故事?
雨落没有情义,骗四野叶落花凋。
三个玄扈在天地屹立,他戏耍着这“幸运”的蝼蚁。在天幕的低垂下,让他们绽放自己的光芒,发出自己的呐喊。在然后,让他们归于尘土,还我一笑了之。
玄扈只是一星圣仙。他就像那仙神站在高天,嘲笑大地上蝼蚁的庸碌。他就像那星辰低垂夜幕,看着众生的挣扎。他这样俯视着几位天骄,他不止一次这样俯视着他的对手。但这一次最畅快。因为他们中有人主箫剑。
当天空戏耍着蝼蚁的命运,蝼蚁能做些什么?
蝼蚁可以向这天呐喊,可以向这天咆哮,可以向这天挥舞着自己的拳头。
当天空高高在上,无视蝼蚁的挣扎,蝼蚁能做些什么?
蝼蚁可以登上高峰,平视这天空的流云。蝼蚁可以努力挣扎,让自己活得精彩。蝼蚁也可以无视这触摸不到的天空。
当玄扈布置的三体显现时,五人眼底都露出绝望。龙星知道,他曾经试探着放出求救的信号也被封锁了。逃不掉,打不过,还能怎么办?玄扈的强大,让他们感到无力。
但箫剑站了出来。
箫剑能做些什么?他的实力和玄扈天差地别。
但箫剑必须站出来。玄扈的目标是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这几位朋友都是受他的牵连。
箫剑不能做些什么吗?
不!至少这一次,箫剑可以拔出他的剑指向玄扈。至少这一次,箫剑可以选择战死!
箫剑站出来,不是要鼓舞一种士气。
当怀安公主和白战天,甚至是金罗准备向前一步,站在箫剑身边时。箫剑伸出手拦住了他们。
箫剑传递出的信息是:努力逃出去!
玄扈哈哈大笑。“箫剑人主,你这是要和我战斗吗?”
确实,不止玄扈,就连站在箫剑身后的几人也感到没有丝毫的用处。如果是龙星突然暴起,他们都看得到一点希望。但是箫剑走出去,他们看到的只有绝望。
但箫剑,一丝不苟。
他握住断月,他的世界里只有剑!
“带着龙星,走……”箫剑咆哮。并不在意玄扈是否会听到,是否会阻拦。
箫剑握着断月,前进。莫大的沉重的压力之下,箫剑圣王的身体在颤抖,在摇摇欲坠。
而玄扈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出手。
玄扈没有出手,箫剑都已经要崩溃了!
当高高在上的天戏耍蝼蚁时,蝼蚁发出了他的咆哮。
箫剑也有这信念。天,天很了不起吗?天不过是大一点儿的蝼蚁而已,甚至连一颗棋子都够不上!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至尊不仁,以天地为刍狗!
天之视万物,亦如至尊视诸天!
而玄扈,又算什么?他也不过是天脚下的蝼蚁而已!同是蝼蚁,不过只是大一点和小一点的区别而已。
箫剑怎不敢拔剑指向他?
玄扈粉碎过箫剑的骄傲,但那只是曾经。
箫剑向前走,心中豪情万丈。
他在赴死?不,他在走向光芒!
箫剑身后,白战天扶起衰弱成人形的龙星,看着箫剑。他们没有动,因为逃不掉。但他们也没有向前,因为箫剑身上此刻就像闪烁着一种光芒。这属于箫剑和玄扈的对决!他们上也是无用!
玄扈没有动,他看着箫剑,有着不屑的嘲笑。恢复了修为又如何?不过只是没用的圣王!
玄扈甚至不打算动手。他准备提升压力,让箫剑跪下,让箫剑死亡!让他终其信念也只能在屈辱之中消散。箫剑此刻的模样,让玄扈有了折磨的快感。就像最烈的酒,贯穿入肝肠!
但是,蝼蚁的意志也有扰动天空的时候!特别是这世界还有蝼蚁的传奇——帝蚁!
玄扈没有注意到,他震散的乌云在汇聚!玄扈没有注意到,外界的雨已经停了,因为乌云都在朝着一个地方聚拢。
凋落的伤花凄叶,在路旁,被行人踩碎。那流淌的血,灌溉哪方沃土,成就哪棵参天大树?
天空,就像有眼睛睁开,看着这崛起的蝼蚁!
乌云在汇聚,在天空深处中涌出。它已经不是乌云,他们有另一个让人胆颤心惊的名字——劫云!
劫云厚重得如一方大地沉甸甸地压落。那劫云四周的空间,仿佛不堪重负。在破碎,吞噬着可怜的光和声音。
压抑!
劫云方圆数十万里,覆盖住整个鼎荒城。但鼎荒城像是大海中的孤岛,任他怒海狂潮也难以动摇。只是有人在遥望,那劫云之下有怎样的身姿?
箫剑已无退路!
狗急都还会跳墙,兔子急了都还会咬人。更何况玄扈已经把箫剑逼到了绝路。
箫剑只有引动埋葬他的火焰,天道雷劫!然后会葬下多少人,又会给多少人带去生机?箫剑不知道也无法考虑。
箫剑已经欺骗过天道几次。可谓积怨颇深。当天道嗅到箫剑身上天道雷劫的味道,看到箫剑身上并无该有的道痕时,箫剑会被怎样的怒火淹没?箫剑已经无从考虑。箫剑知道的是,他已经没有替死的东西了。但他可以引动这火焰,让人陪葬!
箫剑的剑道已经圆满,可以引下九星天圣劫。只是箫剑势必不能度过哪怕有最上乘的渡劫丹也是如此。他的大道,成就太高了。这一劫,已经解不了了。
当他把心中的剑展露,把自己暴露在天道之下。天空硕大的劫云,几息剑便厚重到恐怖的层次。而劫云还在增厚,其中蕴藏的愤怒,地动山摇。
当劫云带着天怒压落!玄扈的三体大阵被碾碎!
玄扈惊讶地看着天空的劫云,看见一往无前的箫剑。第一次有了这么深的惊讶,甚至还有恐惧!这劫云是箫剑引动的,玄扈察觉到模糊的联系。不止玄扈察觉到了,箫剑身后的四人也察觉到了。他们惊讶地看着箫剑。
“快走……”箫剑怒吼。三体大阵破碎。箫剑用自己的葬火,为同伴打开一条生路。同时他那决绝的目光,盯着玄扈,抱着同归于尽的壮烈!
杀了他!玄扈心底咆哮。杀了他,天道雷劫便会消失!
三个玄扈如流星一般,攻击向箫剑。
但是箫剑圆满的剑道已经完全爆发。
空间大片大片破碎,直追仓促逃跑的四人。怀安公主想要返回,被金罗敲昏,背负着仓促逃离。
一把剑在虚无之中爆发光芒。
一把剑,压制住玄扈三体掌握的三件神器!当箫剑挡下玄扈的第一击时,虽然箫剑全身溢血,肉体濒临破碎。但玄扈知道,他杀不死箫剑了。至少现在他杀不死,避免箫剑抱着他同归于尽,玄扈三体分成三个方向仓促逃离。
三道惊天的剑芒从虚无之中绽放,在劫云之下与雷霆同耀。
剑芒直追玄扈,这是箫剑绽放生命的光芒。这是他在天道的葬火之下,尤自闪耀的光芒!
玄扈身上浮现出黑色星辰,三体遥相呼应。在每一颗星辰上都留下了三道深深的剑痕!玄扈一个踉跄,如遭重创!
箫剑选择两个方向,永恒彼岸施展,一本体一分身追了出去。他即使不能与玄扈同归于尽,也要让他元气大伤。死也要让对手掉一块肉!
剑如光,人入剑,直追玄扈!
剑芒一道道射出,与劫云之下不断闪耀的雷霆遥相辉映。每一道剑芒都像长了眼睛一样,逃不掉。劫云在增厚,雷霆在咆哮,似乎不满蝼蚁对他的无视。
一道混沌雷霆降下,击中握住断月剑的箫剑本体。箫剑全身焦黑,然而眼睛依旧明亮。他放弃所有的防御,盯着前方的玄扈挥剑,不断的挥剑。
玄扈的本命星辰已经密布剑伤,有庞大的星辰体在碎灭。玄扈不知道已经吐了多少口血,他的本源——星辰,被箫剑几乎切碎!他眼中惊骇!疯了,彻底疯了。箫剑他压根就没想度过这劫难,只想与自己同归于尽!
直到,直到玄扈的一个本体冲入鼎荒城,才感觉弥漫在他身上的生存压力一松。鼎荒城给他一股亲切的感觉,他想借助鼎荒城疗伤,试图让他三分之二的本源逃脱。但当即吐了一口鲜血,军院对这座城的布置,已经在本源上彻底改造。玄扈的本源再造沉重一击。
箫剑……
玄扈不禁想过这个名字,眼神中闪过惊骇。
城门口,无数人慌慌忙忙地从原野上赶来。雷劫还没有降下!那弥漫的天威预示着最高级的天道雷劫,无数人不愿意陷入着生死的漩涡,纷纷进入鼎荒城避劫!
雷霆不断降下,频率越来越大。雷劫快要到了。箫剑在挥洒最后的生命,那两个玄扈的本命星辰快要被斩爆了!
最后,远在鼎荒城的玄扈不得不忍痛隔断另外的两大本体,不然恐怕玄扈都要被彻底疯狂的箫剑彻底斩灭。
不久之后,只剩下一手一腿,满身焦黑的箫剑,终于斩灭了两大玄扈的本体。而天劫,即将降下。箫剑挥霍的生命,终于到了尽头。
蝼蚁对天空的咆哮,到了声嘶力竭的尽头。
蝼蚁垂下眼眸,天空终于忍不住降下愤怒,而蝼蚁,还眷恋着尘土之中的世界。
蝼蚁没有眼泪,不像无情的骗子——天空,只会欺骗傻傻的花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