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比克静静地伫立在月光下,眼看着那七人匆忙远去,其中还有不少人慌乱中被碎石绊倒,他看着眼前的这一场景咧嘴笑了起来,或许在他的内心深处,他一直都是孤独的。
人人都道他是魔法鬼才,他却因过高的天分而被人给追杀。人人都觉得他心高气傲,却又有何人哪怕一次的去倾听他内心的声音?
他是天才,所以受人瞩目,也因他是天才,所以注定孤独。
他的思绪回到了六年前的德国街头,那个蚊虫缠绕,酸臭扑鼻的巷子里。
那时还是少年的拉比克身穿破旧的短小T恤,蓬头垢面赤脚站在黑暗的巷子中。
他没有朋友,没有梦想,没有任何可以依靠可以麻痹自己的事物,年轻无知的胸怀中有的只是在漆黑的谷底对美好世界的向往。
如同剧本描绘出来的巧合一般,终于有一个人在他心心念念中出现在他的面前,然后,改变了他,时至今日他也没有完全想通这究竟是福是祸。
那个男人自称是一个黑魔法师,想要收养年轻的拉比克,破罐破摔的拉比克当然没有别的任何选择。
他选择跟随了这个十分不正经的男人,哪怕前方的道路依然没有任何起色。
“黑魔法师,就住在这样的地方吗?”拉比克还记得男人领着他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拉比克猛然发现这个口口声声称道旷世奇才的黑魔法师,住的地方不过是一间简陋的汽车旅馆罢了。
那些在心中畅想的生活和追求仿佛在趁他不注意之间喂给了那条巷子中的野狗。
“只在天涯,四海为家,何苦束缚自己呢?”拉比克听到那男人自豪地说着。
一番洗漱打扮,拉比克穿上了那男人跑到街上去买来的衣服,英姿勃发。
“我叫乔纳斯,不嫌弃的话你可以叫我师父。”
“当然嫌弃,老乔。”
“是乔纳斯,不是老乔!”
“好的老乔,你要教我魔法吗?”还是少年的拉比克兴高采烈的问着。
乔纳斯用手揉着拉比克的脑袋,笑着摇了摇头,“还不是时候。”
“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不知道。”
拉比克的生活似乎有了转变,他不再挨饿,不再因孤苦伶仃而遭人欺负体无完肤,他一心想着这样的生活能持续一辈子该有多好啊!
是啊,要是能持续一辈子就好了。
拉比克随着乔纳斯去了下一个城市,此时此刻他已经变得如同一个正常的少年。
他积极向上,阳光开朗,那些他与生俱来的伤感与自卑似乎都一时间被封进了箱子里,不发一言。
“能教我魔法了吗,老乔?”
“还不是时候。”
拉比克一遍一遍地询问着,但乔纳斯一如往初回答着一样的答案。
“你到底会不会魔法!”一个月后,拉比克终于忍不住发作了。
乔纳斯一再的敷衍着他,而他似乎也从来没见到过乔纳斯施展任何的魔法,他开始怀疑乔纳斯,还有自己。
“为什么非得要魔法呢?”乔纳斯在长椅上坐了下来,欣赏着街边的民间乐队展现自己的才华,“你现在这样不是很幸福吗?”
“你不过是个骗子!一个自欺欺人、长相丑陋的可怜虫!”拉比克吼叫着,他的声音盖过了漫天飘舞的乐器演奏声,那一支民间乐队手中飞舞的音符戛然而止。
拉比克抬手拭去了鼻孔外刚要挣脱束缚流下来的鼻涕,用力地吸一口气,转身离去了。
乔纳斯笑了笑,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
一旁的看客们示意演奏继续,一切如常,没有人会挂念那一个似乎不知礼数的少年。
拉比克转身消失在街角,他躲在乔纳斯看不到的墙后,想要伸出去瞧一瞧乔纳斯的反应。
“就是他吧?”拉比克听到他身后有人议论道。
“没错。”
拉比克急忙转过身去,他看到了两个长相和蔼的中年人,正眯起眼睛看着他。
“……”拉比克不知道要怎么和陌生人打招呼,况且一时间他也搞不清对方的来意。
“孩子,我们是教会的牧师,你是否需要我们的帮助啊?”
“都说出来吧,主会帮助你,指引你的前路。”两人微微笑着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拉比克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没关系的,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下来,之后再慢慢谈吧。”牧师和蔼地牵过了拉比克的手,领着他渐渐走远了。
天色渐暗,乔纳斯还坐在那一张长椅上,看着街上人来人往。
那个在街边演奏的民间乐队早已收起自己的乐器和路人的打赏约定着要去吃一顿大餐了,而德马斯还坐在这里,他的目光波澜不惊,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嘟……嘟……”他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自从半年前开始,这个只用来充当时钟来使用的手机一次也没有响过。
他迟疑着,看了看上面的来电显示,只是单纯的一个号码,并无备注。
乔纳斯犹豫了三秒钟,随后接起了电话,“乔纳斯,好久不见啊。”
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一个能够瞬间勾起他的愤怒的声音,乔纳斯深呼吸试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我已经金盆洗手了,奈扎德。”
“金盆洗手?”奈扎德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一般大声地道,“你手上的十几条人命只要用金盆洗个手就可以完全褪去了吗!”
乔纳斯闭起了眼睛,这十几个丧命在他手中的冤魂无时无刻缠绕在他身边,他被这一切压得喘不过气,就连凝聚起魔法力来吟唱咒语都做不到。
于是他在所有人的苛责下,引咎退役了,年仅四十,金盆洗手。
“无论如何魔法界的一切都已经与我无关了。”
“哦?是吗?”对方依然是一种极其轻松的语气,他在嘲笑着乔纳斯的曾经,也嘲笑着乔纳斯的如今,“那我手上的这个孩子就算死了也没有关系吧?”
“放开我!”拉比克的声音清晰地从电话中传了过来。
“拉比克!”乔纳斯惊惧地瞪大了双眼,从长椅上弹了起来,“拉比克!”
“别慌张啊乔纳斯,这不是你惯用的手段吗?”奈扎德讥讽地说着。
“在哪里?”乔纳斯似乎在一瞬间就已经明白对方希望他做什么,他的眼里是坚定的觉悟。
“就在西南边的一栋废弃大楼里面,我直白点儿说,前来受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