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易竖起一根手指,满脸认真的说完。
顿时就鸦雀无声了。
这个五短汉子方才说的可是一百万两?
他们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过柳易随后又认真的说了一遍,“世子要的话,一百万两!”
几人皆是惊愕的瞧着他,尤其是邓颜,脸色一下就阴沉了起来,安耐住心中要去掰他手指的冲动,咬牙道:“你什么意思?为什么卖给我就要一百万两?怎么?你是觉得本世子人傻钱多吗?”
“柳易不敢!柳易怎么可能会把世子当成傻子?”面对邓颜的拷问,柳易脸上面皮轻颤了几下,从来就没敢这么认为,不过他知道,只要这张琴卖给世子,那可算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何不趁着这个机会,先把那件事给摆平了,它日仍旧还能回那洵王府做个客卿逍遥,别的不说,吃喝不愁,穿城河上那三艘大船还能当家来住,所以这一百万两对他来说,可是至关重要。
李真浪起身走到他旁边,顺手拨动这张梨黄木琴的弦丝,顿时就发出两声琴音,如清泉流响,空明悦耳动听,他虽是不懂音律,却也能够听的出这张琴确实不错。
听到这两声琴音后,白洛表现出些许兴致,轻声说道:“拿来我看看。”
柳易没敢迟疑,立马就将这张琴送了过去,轻手放在桌子上,两端悬空,笑着道:“世子妃请看。”
“嗯。”白洛伸出左掌,五指在弦丝上抚过,她的手指修长纤细,极为白嫩,柳易目不转睛的看着,不过很快又把目光移开,因为他感觉到一旁世子凌厉的眼神正在看着自己,这让他心中惶恐。
“怎么样?喜欢的话就买了。”邓颜轻开口。白洛没有多说,就只是点头道:“还行。”
老道伸长了脖子,左右晃动着,眯眼看着不说话。李真浪则是晃悠到桌子旁边,怂恿着邓颜,道:“你媳妇的意思就是喜欢,买了吧!”
邓颜点了点头,区区一百万两而已,又不是买不起,同着柳易说道:“你也知道,现在我身上没有那么多银钱,老规矩,先记着吧。”本以为柳易会犹豫一番,但他直接就答应了下来,“成!”
柳易笑呵呵,道:“这样,世子先听我说完,之后世子再看如何?”
“你说。”邓颜有些疑惑,这个柳易还想干嘛?
“是这样的,回到洵王府以后,这一百万两世子不用给我,就当是在这外面用掉了!”
邓颜立马就问道:“你什么意思?”
柳易这话让几人再次惊讶。
“只要世子以后多关照几分便可。”柳易讪笑道。
“挺会做人啊!”李真浪笑看着他。柳易点头咧嘴,此刻几人皆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就没有必要再挑明了说,大家都懂。
白洛收了琴,决定回去仔细琢磨琢磨,因为这张琴让她也感觉到了有些不大一样。
夜深了,开始睡觉。老道睡床上,其余人打地铺,夜间李真浪无心入眠,便从窗户跳了下去。
白月的光,照在大地上,映出点点银芒。
李真浪此刻才发现外面已是变了个模样,心中有些惊讶,因为风中带着一股清爽的气息,微凉但提神。
屋顶与地面一样,皆是抹上了一层白霜。
这是夜霜,兴许是南域距离南州雪域较近,故而比起中原来说,九月已有霜降,让人顿时就如临冬季。
李真浪留下一路脚印,没有刻意抹去,当他再次来到晋神皇宫前面,刻意隐藏住身形,而后抬头看着城墙上吊着的那人。
城墙上的把守极为森严,仿佛时刻都有人在注意着下方。
再看那吊着的人,李真浪看的很清楚,那人在动,他的头部在动,凌乱的发丝已然微白,他不停地朝着一边扭头,他在咬自己的衣领,因为衣领上有夜霜附在上面,他渴了,他此刻非常需要水源。
过了好久,那人突然就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很凄厉,让人心中有些悚然。
“呵呵呵……哈哈哈……呵呵哈哈……”
“闭嘴!”顿时就有人怒喝道。
是那城墙上把守的将士,他们神情冷漠,毫无一丝的悲悯之心,因为这种日子让他们厌烦已久了。
自从这个人被吊在城墙上,就没有一夜不放声大笑,换做任何人恐怕都受不了这种凄厉的声音。
“呵呵呵哈……哈哈呵哈……哈哈呵呵哈……”
笑声没有止住,这让那些将士们心中烦躁异常,他们找了几根长竹竿子,不停地戳在那人身上,可这依然无用,那人还是凄厉大笑着,仿佛感觉不到痛楚一般。
李真浪亲眼瞧见有一根竹竿戳在他的心窝上,而后又戳在他的喉咙上,这两处都是人体致命的部位,不过也能感觉到那些将士没有刻意下狠手,没有那种要致人于死地的样子。
这很奇怪,这让李真浪不免在心中设想了一番,白天他们口中的十七皇子究竟为何要这般折磨这个人?
很显然,这些个将士们故意没下狠手,定是那位十七皇子交代了什么,让他们不敢戳死这个人。
那这个人究竟又是怎么得罪了那位十七皇子?
这分明就是恨之入骨,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倘若不是什么极大的仇恨,恐怕一般不会如此折磨人吧。
李真浪暗自琢磨不透,不过也没再多想,因为他此行的目的很明确,并不想节外生枝招惹不必要的是非上身,因为还有邓颜的原因,这也让他坚定了此刻心中的想法。
“兄台深夜在此观望,难道是与那人认得?”
李真浪心中一紧,随后顺着这道声音看去。
只见一个男子正缓步走来,男子一手负在腰后,另一手按在身前一侧的玉丝带上,锦衣华服应是富贵之人,足不留行,身后一地银白不乱,显然还是一名修为高超的修者,从面相上来看,应是与自己的年龄相仿。
“不认得!”李真浪坦言直说,并没有刻意隐瞒。
“那就好。”男子笑着来到跟前,他看着李真浪片刻,而后道:“此剑不凡,相信兄台应也是一名剑道高手了?”
此刻方算是看清了这个男子的面貌,丰神俊朗,眉宇间无形中给人一股威严的神态,笑与不笑皆是能够让这股威严淋漓尽致的展现出来。
李真浪没有作言,不过能够听的出来,这个男子不出所料的话,应也是一名剑者。
“兄台切莫误会。”男子只手轻抬,立定道:“在下只是好奇,既然不识得此人,那兄台又为何驻留在此甚久?”
“路过而已,同样好奇便观望了一会。”李真浪看着他道。同时心中也在揣测这个男子到底有何意图,便说道:“兄台不也深夜出行吗。”
就见男子点头,笑了笑,李真浪能够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在打量着自己手中的混剑。
男子道:“不知可否有幸一睹兄台剑诣?”
霎时,银霜惊起,在风中翻飞飘扬,李真浪心中紧皱,因为眼前男子已是翻手出剑。
只见,剑光冷清划破夜色,尽斩风中飘霜一瞬,仿佛是无尽霜雪一同朝着一个方向猛然袭去,此间地面未留一粒尘埃。男子挽剑,依旧笑颜,朝着李真浪说道:“我之剑,句芒。”
李真浪犹豫了片刻,才毅然握住剑柄,观眼前之人神色自若,好似自信非常,纵使李真浪不想节外生枝,但此刻有人要寻衅滋事,又岂会畏手畏脚,直接就拔出混剑一直前方,冷然道:“我的剑……”李真浪想了片刻,才说道:“混剑!”
“魂剑?”男子轻微眯眼,随后就笑着道:“兄台请出剑。”
李真浪二话不说就出剑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不惯这个男子此刻的态度。
男子好似也没有想到李真浪会直接就出剑了,所以应对时显得有些仓促,不过也只是片刻时间,男子便就适应了战斗。
李真浪大开大合,沉力劈斩,仿佛眼前之人不是一个人一般,他倒像是在劈山砍柴一样,甚是刚猛。
男子则是以轻巧为主,配合灵动的身法,也可说是游刃有余,不过在几次对剑后,男子便刻意有了减少与李真浪剑剑相碰的意图,而是转为刺击,剑剑刺出似银芒点化。
李真浪就没这般讲究了,秉承着大力出奇迹,大力无所不能的想法,每一剑斩出皆能破空闻声,亦是能可剑剑斩在周遭之物上。
“大胆!”
下方打斗的两人,已然惊动了城墙上把守的将士们。
“下方何人?竟敢在皇宫之前放肆!还不快速速离去!”有人朝着下方呵斥道。
不过很快便就没再出声了,城墙上的将士皆是忍不住朝着下方张望,仿佛是被下方那两人打斗的画面吸引住了眼睛。
没有人开口说话,也没有人再厉声呵斥,就只是静静地的看着,又像是在屏主呼吸一样。
“兄台剑诣果真不凡!”男子战中轻笑道。
然而,这句话在李真浪听来,好似这男子在看不人一样,便说道:“接我一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