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靠着她的孤玉猛地咳了几声后,身上有阵乳白色柔和微光显现,他在云荒惊愕的目光下渐渐恢复了人身。
他又连咳了几声后,才轻笑着说:“也许你看到了我的样子,会记起些什么来。”
云荒应声望向他,一张妖邪阴柔的脸,长眉、红唇贝齿、魅长的凤眼微微上挑,轻转凝望时,似在诉说丝丝缠绵的情话。
轻轻一笑百媚生,幽幽一眼摄心魂。
霎那间,云荒的心跳慢了半拍,眼睛都看直了。
这世间最极致的诱惑,是浑然天成自带魅惑的美;是不经意间的一回眸一浅笑;是一瞬惊艳繁花迷人眼久久不能相忘的美好!
“咳咳。”
一瞬艳绝,孤玉的脸色忽而变得苍白。
云荒看过了,只觉得惊艳,却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你没事吧?”她感知到他的气息不正常,伸手去探他的脉搏。
孤玉一把反握住她的手,清浅缠绵的笑望着她,眼里的期盼渐浓:“这样可认得了?”
云荒看他执拗的像个孩子,明明想笑他孩子气,却莫名的感到悲从心来,眼中又有泪涌了出来。
云荒一哭,孤玉就心疼了,连忙抬手轻拭她的泪,柔声道:“被你掳走之前,我一直在追查冰羌王与狐王,有次大意中了他们的埋伏受了伤。在回去的路上碰到了你。当时看到你落寞伤心的样子,一时不忍,才假装走不动被你给救了。”
短短几句话似乎耗费了很大的体力,他歇了歇,接着道:“起初,我还很后悔自己心软,成日陪你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待着。时日久了以后,竟想着有朝一日带你离开那个地方。后来,我做了一个改变命运的决定,去接管了妖族。”
孤玉动了动,将头枕在了云荒的腿上,“我以为只要我教化好妖族,不让他们再起争斗战乱。到你知晓我所做的一切后,便能安然留在我身边。可是,我等了些许年,终是熬不住思念用计策将你拐了来。”
说到了这里,孤玉的脸上全是幸福的笑意,“你可知与你在雪谷的那段日子,我是多么的幸福快乐。凡心啊!一旦得到便不舍放手,我心生私欲想与你一生厮守。就暗自筹划着将来的事情。却不想,天不如人愿,那次误会竟让你我永世隔绝。”
“什么误会?”
“你以为我肖想灵石欲夺楚天都,其实我是收到消息,想去抓捕狐王的暗部。”
孤玉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他的脸色越发的透白了。
云荒虽无从验证真假,却愿相信自己内心此刻的真实感受。
心犹如被撕裂般的痛。她抬手轻抚着他的脸,泣不成声:“都怪我,若我当时愿听你说完,你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云荒不要哭,我会心疼!”她的泪珠滴落到他的脸上,热泪滚烫,烫软了他的心也暖了他的心。
虽然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可她的心中依然有他!
孤玉在这一刻终于释然了。
他的声音渐渐微小,“云荒,我预见了所有事,但从未料到我会爱上你,也不后悔爱上你。这无数个思念你的日夜,唯一支撑我的就是一遍遍回忆你,可回忆越真切,思念就越噬骨,痛就越锥心。原来,那一次次的相聚是离别前最后的温柔。
他的身体随着渐微的声音逐渐变成了透明色。
云荒泪如泉涌,慌乱无措的连连摇头:“告诉我怎样才能救你,我不要你消失,不要!”
“真舍不得离开你啊。”孤玉望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她,依旧宠溺的哄劝:“乖!不要哭,每个人来到世间都有他的使命。如今,我的使命已经完成,自然要回去复命了。”
“你骗我,你这样子分明…分明是要消弥了!”
又一阵强光绽过,孤玉痛的抱紧了云荒。他的身体却在顷刻间涣散化为莹莹流光。
也就在这一刻,云荒脑中突然窜入了很多画面。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云荒不敢低头去看,更不敢想。眼中的泪如决堤的水,漫出了她的眼,也淹没了她的心。
莹莹流光似星火漂浮而起,流光飘过她的眼,拂过她的面颊,渐渐地消散在了空气中。
云荒像疯子一样拼命用手拢住流光,口中不停地的念着:“不要不要…”
“云荒我的尘儿,记住,我叫玉…”
咚!
紫玉随声坠地,一缕紫光绕着她闪了闪就消失了。
“不!”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穿透苍穹。
与此同时,身处另一处的白芷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上满布泪水。
半晌,她心痛难自抑的哀唤着:“王!”
………
南郡城西
一处僻静的湖边,一道幽紫的光划过,随后便响起人体坠地的声音。
湖边的鸟儿惊了惊,就又恢复了平静。
坠地的人似乎睡的很沉,躺在那一动不动。
不知是梦还是回忆里,云荒恍惚间看到了初入门时的自己。
“你何不问问自己?世人记事起便有从小到老的记忆,你又非痴儿,怎会没有?”
“师父,徒儿脑中为何时有幻象出现?可是什么预兆吗?”
“过往皆为虚妄。你不必在意那些事情。”
“一生冗长,从今后,我不再挡于你身前,你的好与坏、笑与泪,如今与将来皆于我无关。我只愿你,所得皆所期,所失亦无碍!”
“你是谁?要做什么?”
“啊!怎会如此?孟婆你做的好事,贪那劳什子精纯元力,如今倒好…”
“既如此,那便毁了这元神,让她永无出头之日。”
“不,我倒是有个妙策。”
“甚妙甚妙,哈哈哈…”
“不!”
一声惊天的咆哮声,犹如倒灌的洪流奔涌着冲开了封闭已久的闸门,迷茫间画面又变换。
还是那个女子!
从她被云仙收留起,云仙便是她一生的信仰。她不惧苦痛拼尽全力修习,终因慧根不够劳苦无果。
却在某天月夜悟性突飞猛进,一朝飞跃,成为云族百年来最年轻的九阶仙师。
她身为上古云族最尊崇最年轻的九阶仙师,虚名尊荣一度令她骄傲轻狂,每每留给众人的只是道仙衣飘飘的背影。
过度骄纵终招惩罚,她被罚入尘世修苦,在洛水南岸与他相识。
洛水初见,河道之上逆光而望,一眼一生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