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武哄完媳妇就回桃林找人来了,可找了一圈不见人影,他心想,莫不是出什么事了吧?这林中深处蜂妖甚多,自己还是先回城去寻帮手为好。
他急匆匆的跑进门,就看到一个卫兵鬼鬼祟祟的往后面跑,赵武面色一寒,指着那卫兵喝道:“站住!”
卫兵顿住脚步,慢慢转过身来,哈着腰道,“护卫大人,您叫我。”
赵武将他上下打量一遍,指着后面的小道,问:“你是哪个堂的?为何会从那边出来?”
“回大人,我是二堂的张小兵,属下是因为去方便,所以才从那里出来的。”
“那你鬼鬼祟祟的往身上藏什么?”
“没...没藏什么!”张小兵紧张的捏紧了衣角。
赵武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绕着他转了一圈,然后继续盯着他。
张小兵被他鹰一样的眼神看得后背冷汗涔涔,“大人一定是在试探我,我一定要稳住,保住这玉,我就会发大财了!”他如是想着,冷不防,手突然被抓起,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那只藏着的紫玉已经到了他的手中。
赵武只是扫了一眼,突然神色紧凝,他一把扣住张小兵的脖子,厉声问道,“说,这块玉哪里来的?”
张小兵脖子被掐,顿时呼吸困难,他双手抓住赵武的手,断断续续道,“大..大人饶命,我说。”
赵武冷哼着将他甩向地上,“快说!”
“是..是小的..小的方才解手时捡到的。”
“满口胡言!”
“大人,是真的大人,你不信小的可以带你去看啊!”张小兵吓的连连磕头,他本以为是发了横财,谁知道.....
“何事如此吵闹!”萧允本不想过问,但见赵武神情紧张,这才打断他们。
听到城主的问话,赵武喝令张小兵在那等他,这才疾步过去回话,“城主,你且看样东西!”
萧允接过赵武递过来的半边紫玉,面色瞬变,“怎么回事?”
“回城主,方才见到个卫兵鬼鬼祟祟的,属下盘问,得知他捡到此玉。”
“哪里捡到的?”萧允看了眼瑟瑟发抖的卫兵,“将他带过来,我有话问他。”
“是。”赵武转身,指着不远处的张小兵,“还不快过来!”
张小兵哈着腰小跑过去,“大人,您还有什么要问的?”
“是城主有话要问你,你要如实禀报,否则.....”他递给了他一个杀无赦的眼神。
张小兵抖着腿,哆哆嗦嗦的道,“小的张小兵见过城主。”
“我问你,这紫玉从何而来!”
“城主,这玉是小的解手时,在小道后面捡到的。”
“报,城主!”问话突然被打断,外面来了个门房守卫,“城主,外面有位姑娘求见,说在桃源救了位受伤的弟子,可能与你们是相识,此刻在门房候着。”
萧允沉声问,“人在何处?”
“在前门。”
“带路。”
“是!”
两人急匆匆的赶往门房,萧允在尚有些距离的时候便放缓了步子,走到三步开外处突然停了下来。、他望着背对门坐着的人,那人一身火红色透薄紧身纱衣,裹着玲珑的身躯,若隐若现的遮挡着她臂弯里靠着的人的脸。
红衣女子似是感应到背后的目光,徐徐回头观望,一张妖媚的脸,双眉修长,眉心有道生于发肤的殷红印记,挺直的鼻梁下,嘴唇樱红艳如泣血冥花,此刻,那唇正一点点慢慢勾出一个愉悦的弧度,那双微微上挑的眸,在面前的人脸上瞄来瞄去。
她悠悠的站起身,将云荒放在椅子上,人却不上前,只是将他这么望着。
萧允没动,将她所有的动作尽收眼底,在她的手离开云荒颈处动脉时,他眼底的神情有了些许松动,他长身而立一动不动的任她看,神情淡漠的如陌路人。
白芷细细的将他打量个遍,这么久未见,他一点都没变,甚至比起当年来更英武成熟。
见他看自己的神色冷漠,白芷眉目黯了黯,轻移莲步走到他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来,用他最喜欢听的腔调悠悠的问:“萧允,这么久未见,你还好吗?”试探着伸出手想摸他的脸,“你可知我有多想你?”
“不知。”萧允的语气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冷硬无情,“不敢劳你记挂,你今日前来有何事?”
在她视线再次投射想与他相对的时候,萧允不动声色的转开了眼,隐藏住眼底的嫌恶,平静的道,“听门房说是你救了云荒?真巧。”
“原来这姑娘叫云荒啊?可不就是这么巧。”白芷美眸闪了闪,眼里已经蓄了泪,“我只是太过思念那段开心的日子便旧地重游,路过桃源时恰巧碰到晕过去的她,见她穿着仙堂的服饰,我才猜想着将她送过来,没想到还真是....”
“那可真是让你费心了。”赵武的大嗓门打断了她的话。
恰巧,这世间有意为之的恰巧可真多!
“是赵护卫呀,许久不见,方才见你神情匆忙,是不是来寻她的呀?看你满头大汗的,想来,这位姑娘对你挺重要的吧?”白芷指了指歪在椅子上的云荒,一语双关。
见赵武愣神着不知反应,她笑着提醒他,“赵护卫,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看看她呀!”
赵武生怕自家娘子突然杀出来,一急,说话便没了分寸,“哎,你可莫乱说!我可是有娘子的人,真要看,也该是城主去看啊!”
“你说什么呢?”白芷刚刚放晴的脸一瞬扭曲又极快的转换成吃惊、我很了解你的表情,“赵护卫别说笑了,萧允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不过,我知道你不待见我,但也不必连这么拙劣的借口都拿出来用。”
“以前?了解我?”萧允讽刺的笑像是冬日里的冰锥冷棱刺人。“以前我是什么样的?你又怎知我拿她当挡箭牌了?还是你以为没了你,我堂堂楚天都城主便没了救赎?”顿了顿,他接着道,“若不是我今日不得空陪她,云荒也不会被你有机可乘而受了伤,更不会这般巧的让你有了进城的机会,不过话说回来,本城主还得谢谢你将她送了回来!”
“这不可能!你还在气我不该对你施术对不对?”
趁她心神不属,萧允快步绕过她进去抱起云荒就走,经过她身边时说,“我萧允从来不为不相干的人费心动气,今日,为了表示诚意我代娘子亲自谢谢你,也请你以后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赵武,送客!!”
送走不甘心的白芷,赵武跟着城主一路回了院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憋的他好生难受,待进了里屋,他实在忍不住了,“城主,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你刚刚那句娘子是为了气她的?如果你告诉我是真的,我可得劝劝你,她不值得你惦记着,她不配!”
“为何?”
“狠毒、蛇蝎心肠!”
想不到他会这么说,想想也是,自己不也这么认为的吗?
萧允将云荒放到床上,声音平静的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事隔多年,我早已忘怀,只是没想到如今的她更加肆无忌惮,刚照面她竟故计重施妄想再次控制我。”
“那你方才是为了保护她?可是,你想保护她干嘛又说她是你娘子,不是更害了她吗?”
“尚未确定她的身份她都敢动手,我如此说,不过是在警告她!就算她想杀了云荒,必得先权衡利弊!”
“明白了!”
“明白了就去请大护法过来。还有,刚才那个卫兵处理掉。”
“好,属下马上去办!”
片刻后,灵渺到了,来的路上赵武已经将原委告诉了她,灵渺进来之后快速的将她检查了一遍,随即指尖凝起一团寒霜之气自云荒眉心注入,霜气还未完全进入便听到“咔咔”数声,一道光幕猛的将她弹了开去。
“怎么回事?”箫允拧眉问道。
灵渺吃惊的同时灵机一动,故意惊呼:“玄寒冰!此物乃狐王的法宝轻易不会离身,此番竟然用到了她的身上,实在是不可思议。”
“怎么会?”赵武生疑,“不可能啊,姑娘的年纪不可能与它们有交集的。”
白芷!一想到她的心计和手段,萧允的心里全是怒意,难怪之前她那么轻易的将人放开了。
“如何解?”
“只有施术的人才能解。”
“城主,狐族想控制住姑娘,意欲何为?”赵武问。
“不是灵石,便是她的武器。”灵渺不知何时拿起了桌上的如意短杖,“这把乃是上古神武碧玉如意杖啊。”
“可这跟武器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还记得狐王是怎么被封印在青州鼎中的吗?就是被云仙用这把神器将它制服的,想要破封印必然要先夺得此杖。”
灵渺很是心疼的望着如意上的裂痕,眼里的欲望盖过她的神智,她突然朝萧允行了个大礼,恳请道,“城主,灵渺有个不情之请,现如今云荒姑娘修为散漫又无心教派之事,留着武器还会招来杀身之祸,如若能将武器交与我,凭灵渺的修为定能让如意再次光芒绽放,更别说对付那区区白芷了!”见城主沉默不语,她趁热打铁,“再者说,云荒姑娘恢复了之后,我便物归原主,此法两全其美即不伤和气又保的姑娘平安!”
“这恐怕不妥吧大护法,这武器并非我城之物,就是城主也不能随便将她人之物赠与你的。”
“确实不妥!”一道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脸色尚有些苍白的云荒,双臂环胸靠在门柱子上,清灵的眼一瞬不瞬的盯着灵渺,“大护法的心思果然缜密,我说你怎么那么好心提醒我要修如意,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呢!此法果然一举两得既全了自己贪欲的心,还为自己带了顶保全我性命的高帽子,可是护法大人,你要拿走神武如意是否该问问我这个正而八经的主人?”
灵渺没料到她会醒的这么快,还丝毫不留情面的剖开自己的心思,她更没想到,凝寒引都没能冻住她。
话语虽轻,却清晰的飘入大家耳中,一时间房里的气氛尴尬而安静。
云荒可不管脸上开起了染坊的灵渺,来到桌边取回了自己的如意。碧玉性柔顺而至纯以成如意,其灵力可随持者心意而收放。
神武有灵,到了主人手中便有荧光萦绕,收起如意,云荒不齿的冷哼,“我是中了那个红衣女子的毒,跟灵渺大护法所说的玄寒冰根本不是一回事,要不是大护法将我冰封,我早就醒过来了。”
说着,她一手拉起衣袖,取下贴身戴着的摩诃般若冰符放在桌上,“它乃至阴之物所炼,遇寒气便会自发凝结。师父将它给我,是知道狐族擅冰系术法,怕他们伤着我。方才大护法是发现了这个吧?”
灵渺不愧是久经风浪的人,被云荒这般呛白,依然毫无愧色,“你说话不必带刺,同为修术之人,就算我存了心思想抢如意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试问,这样的神武谁人不垂涎?再说,我也没想过白得你的东西,要多少开口便是。”
“话虽如此,但护法的做法赵某不敢苟同,你这么做只会伤了彼此的和气!”
云荒看向赵武,赞同的点点头,“不是什么都能拿来出卖的,你也知这把乃上古神武,岂是俗物可衡量的。还有,日后你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心里拎清点。不必再将心思打到我身上,我能容一回可不代表能容第二回!”
“你!”灵渺被她气到语结,狠狠地用眼神警告她,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云荒无所谓的转开目光,气的灵渺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