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渺瞟了一眼云荒,尽管她此刻狼狈不堪,但她还是高傲的昂起头来,“我灵渺不喜欢任何和他亲近的女子。知道我为何一直针对你吗?只因你到来的那晚坏了我的好事。可是若论你和青鸾,我更希望痛苦的那个人是她!”
灵渺的话多少还是震惊到了云荒,以她所知,灵渺对萧允的情意之深,就算受了冷落,也不会不顾形象的作出这番举动来。想来,是萧允做了什么让她无法接受的事情吧。
那日,她便没去找萧允了。
接下来的几日里,出现在她面前的人只有杏儿,难得见到让她心情舒畅的人,两人坐在院子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突然,杏儿神秘的瞄了眼四周,轻声道:“云荒,我有件机密的事情告诉你,保证你听了解气。”
“是不是查清楚诬陷我的人是谁了?”
“不是!”
云荒一听,有些失望的哦了声。
“我跟你说啊,前几日灵渺发酒疯,你可知为何?”
“还能为何?受了某人冷落呗。”
“不对不对。”
“哎呀,你就别卖关子了。”
“前几日来了几位贵客,城主带了她去应酬。听闻,席间有位少侠不断暗示他看上了灵渺,本来大家以为是醉言便也没当回事,谁曾想…”杏儿突然哽了哽,靠近她小声道:“谁曾想,城主竟亲自将装醉的灵渺送到了那人的房里。”
“咳咳…”云荒正喝着茶,被她的话惊到,一口茶水不上不下呛的她咳个不停。
“你没事吧?”杏儿连忙拍着她的背。
云荒顺了半天气,目光惊疑的看着杏儿,直到将她看的浑身发毛,才道:“你怎么知晓的?还有谁知?”
“没…没了,就我们几个人知晓。怎么了?你别这样看我,眼神好瘆人。”
“没什么。杏儿,这件事且烂在肚子里,莫要在与他人言了,可知?”
杏儿被她吓得连忙点了点头。
箫允这些日子都与青鸾在一起,直到赵武来报,说云荒执意要离开城主府,他们拦不住特来请示。
闻言,萧允赶过来劝说她无果后,一怒之下又将她看关了起来。赵武并不知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是奇怪城主突然发什么疯,将她关了又放,放了又关。
几日后,萧允终于露面了。他看了看云荒的神色,落座与她相对,脸上依旧挂着那招牌似的笑容。
云荒一看到他那个不带一丝笑意的笑脸,心中一阵寒意掠过,语气顷刻冷了许多,“城主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啊!”
闻言,萧允脸上的笑明显僵了一下。
“如若你是来陪我喝酒的就别废话,如若不是,请你即刻出去!”
萧允未回应她,拿出膏药来准备给她换药,她却毫不领情的将他的手挥了开去。
“你怎么了?为何喝这么多酒?”
云荒抬眸瞧着他忍耐的样子,道,“你到底打算关我多久?你此番作为真真令我无立锥之地,我虽为女子却也是要脸的。”
“我何时说过是关你?”
“这样还不叫关我??”
“你多心了,我如此做,只是想你好好养伤罢了。”
云荒怔愣片刻,知她再也问不出什么来。话锋一转,又问:“箫允,在你眼里我是怎样的一个人?”
“算不上机敏,却很有吸引力。”他答的时候眼底闪过一抹柔色,但很快被他遮掩了。顿了顿,他反问:“不知,我在云荒心里是怎样的一个人?”
闻言,云荒转着酒杯的手停了下来。突兀地一笑,随之唇角勾起一个醉人的弧度,眼神却冷如冰窟。
“你是怎样的人?你是个太假太虚伪,明明不喜欢,却要装作你有多么的欢喜;你明明不想风流却到处留情;明明不想多情的笑,却对着不喜欢不|爱的人笑的那般情缠。还有,你见到有利用价值主动靠过来的女子,就能将她拥入你怀,做出一副深情相许的样子。你又真的深情吗?”
她说完,满饮了一杯酒,接着道:“你嘴上说是奉承师命照顾我,其实,是知我有封印狐王的办法,你才费尽心思的留下我吧?于是你开始对我好,甚至不惜为我发出第一道蹬龙铃,在天下英豪面前对我示情,为我修补如意。直到我心存感激心甘情愿的帮你。”
“这些话是谁告诉你的?灵渺?还是青鸾?”
云荒扶着桌子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大力挥开他伸过来相扶的手,怅然失笑。“原来她们都知晓,唯独我不知罢了。就连这所谓的勾结外敌,说不定也是你的手段吧?可笑我还一直…呵…也对!像你这样的人,永远不会在别人面前露出内心真实的一面;永远像只狡猾的狐狸隐藏在深处;永远带着一层面具示人。而你面具外的一切,都只是迷惑别人的伪装。可是,你骗过了别人,你骗得了自己的心吗?”
酒醉,使她的眼神迷离如雾般朦朦胧胧让人看不真切。她不知,她每说一句,萧允的笑就淡一分、眉挑高一分、心沉下去一分。她更不知,因她的每一句话,就像刀子般将他的伪装一层层剖|开,直到他的心没有任何防护的裸|露在外。
反观萧允不再是惯有的姿态,微眯的眼泛着冷意,双手紧握成拳指节都已泛白。他就这么盯着云荒,像是要将她看穿般。
云荒感觉到了肃杀的寒意,凝目看向满面冰霜的人,待看清他的表情后,她的脸上反而挂起了如花笑意,因酒醉泛红的眼里依稀有细碎的水光,她说:“看,这才是真正的你!”
“你喝醉了!”
“我是醉了,但我人醉心明白!呵…我真是痴钝啊,一片赤诚之心待你,却换得你如此算计我。”
一番发泄后,酩酊大醉的云荒倒在了桌上,而后被送了回去。
片刻后,不知何时过来的青鸾,踏着分毫不差的步法走到桌边坐下,取杯倒酒。她看向脸色阴霾独自喝闷酒的萧允,稀奇的道:“怎么?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城主大人,也会因别人的一席话黯然伤神么?”
萧允双眼迷惘的望着远处,许久后才道:“我是否错了,她真的很不一样!”
青鸾转着手中的酒杯,玩味的笑道:“不同又如何,不过是你其中一块垫脚石罢了!”
听着青鸾锥心之言,箫允没有再出声,他将视线定格在酒杯之上,心里想的全是云荒说过的话,越想越乱,这种从未有过的复杂情绪令他心乱如麻。
很久之后,他起身往云荒院子的方向走去,边走边道:“垫脚石吗?你们说的也许都对,但有一件事却不对,我于她的心或许是真的!”
月如银色圆盘高挂,一缕光透过窗棂照到屋内,一个人的倒影印在床榻前,倒影静静地看着睡的并不安稳的女子,眼里荡起的涟漪波澜不息。
睡着的女子并没有绝世容貌,却如峭壁之兰傲然独立在属于她的一方净土,又如空气般在他身边存在着。偶尔间的一个小举动,竟能激得他心湖一荡。随着与她越来越多的相处,不知不觉间,她恍若那细水长流,渗透进了自己平静的心湖,静时无波动时激荡!有时明明就在他眼前,却仿佛与她隔着千山万水般遥不可及。
良久,他深深叹息,犹自低喃:“为何你要如此特别,若是与她们一样,也不会让我如此为难了!”
睡梦中的云荒许是梦到了不开心的事,羽眉紧紧的蹙在一起。萧允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抚平她的愁绪,又害怕把她惊醒了。最后,他改为她掖好被子,方才出了她的房间。
院外,月光将并排站着的两人的影子拉的斜长。其中一个似痛苦似艰难的闭上双眼,牙齿轻磨,半晌从齿缝中狠狠的吐出两字。“找死!”
话音落,夜风倏地骤急吹的窗扇咣当作响,方才还月朗星稀的夜空,刹那黑云遮月,苍穹陷入一片黑暗中。
世事无常造化有多弄人,你在当时永远都不清楚。那时候看着平静无波,回头看时却是暗流汹涌。
虬岩洞一战之后,一场没有硝烟的争夺|战由此正式拉开序幕。各方势力开始蠢蠢欲动蛰伏于荆州。妖族白芷也趁机插上一脚,她虽未发动真正的攻|势,却由着妖兵小打小闹的搞破坏。
另一边,九爷一心觊觎楚天都城主之位,他聚集反对萧允的帮会齐聚城外,也想趁此机会为自己某利。
最令众人意想不到的,竟是这其中不乏天下第一帮的属帮。
教派里不知从何时开始,又传起了闲言碎语。说这些事皆因她而起。众人又开始将矛头对准了云荒。云荒莫名不已,却还是放起个人恩怨全心与萧允并肩对敌。
几场护防战|后,局势变得十分胶着,不可战不说,还得劳心劳神的防备偷袭。
这天,众人合力将最后一批滋扰的敌人赶出城外后,皆累的席地而坐。
云荒不管不顾的躺倒在地上,闭着眼睛自言自语,“哎,又损坏了这么多的箭塔,如此下去不是个办法。他们人数众多,每日以车轮战消耗我们的城防,长此以往,能将这城中人耗至累死。以目前的形式分析,我们的工事根本跟不上他们破坏的速度,如若再无援助,城防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过了一会儿,见她不再说话了。萧允以为她累的睡着了,脱下外衣准备盖到她身上。不想,他的手还未放下去,她突然睁开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他,那眼神亮的有些骇人。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