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江茕星回过神来,“差点被你绕进去了!你当初吃下妖丹的时候,又不知道后来可以治好——九死一生的概率,你也敢随便吃?”
姬彻羽笑容略带苦涩,坦白道:“当时别无他法。”
江茕星缓缓坐回去,声音略低:“我不是在质问你……只是觉得,当时我们刚认识不久,你就愿意为了保护我,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服下妖丹……实在是让我受宠若惊。”
不甚惶恐。
“都过去了。”姬彻羽起身绕过桌子,来到她身边,摸摸她的发顶轻声道。
江茕星盯着桌子边缘的花纹,沉默片刻,抬手抱住他的腰:“那说好了,以后你不会再像当初一样,什么都自己承担。”
姬彻羽的身体顿时僵住,半晌才艰涩地开口:“好,我答应你。”
江茕星抬头,确定他说的是实话,这才松开手,从储物戒里取出一个木盒:“这里面是我最近画的一些符箓,你留在身边以防万一。”
姬彻羽接过木盒,打开。
里面无一例外,都是高级符箓。
“你要闭关?”他问。
“嗯,我打算突破元婴,”所有的心事都已经了结,江茕星终于可以心无旁骛地闭关了,“世界意识要是还敢骚扰你,你就去找师父,别怕它!”
“好。”姬彻羽笑道,“我一定谨记茕星的叮嘱。”
临告别前,江茕星又道:“千万别走上邪路啊。”
姬彻羽有些无奈:“仇已经报了,还能有什么事值得我走上邪路?”
江茕星想想也是,安心地回屋闭关了。
……
转眼。
又是多少年。
澹言书院的建筑翻新数次,藏书阁的金顶依旧闪闪发光。
一批一批的新弟子进入书院,生生不息。
藏书阁附近的那片小院子也搬来了新的住客。
刚入内门的小姑娘问领自己过来的前辈:“师兄,那边的院子是谁在住呀?树都长得那么大了,怎么不修剪一下?”
那位师兄看向她指的方向,笑道:“那里住着你的一位师姐,正在闭关突破元婴期。她院子里的树,怕是要等出关之后才能修剪了。”
“元,元婴?”小姑娘倒吸一口凉气,看向那个院子的目光顿时充满了敬畏,“我竟然能跟元婴前辈当邻居……”
“放心吧,我们这里都是混着住的,没有修为之分,不喜欢热闹的前辈会自己搬到山上去,你不必太过拘束。”那位师兄带着她来到一个空着的院子门口,“除了那位师姐之外,这里还住着两位元婴呢。”
刚准备进门的小姑娘颤抖着缩回手:“……我真的能住在这里吗?”
她才是个筑基,真的不敢跟一群元婴老祖当邻居。
师兄笑笑,刚准备说点什么安慰她,突然狂风大作,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天色暗了下来。
“要下雨了?”小姑娘茫然抬头。
头顶的天空中,乌云迅速聚集,低矮得仿佛伸手可及,雷电在其中酝酿,沉闷中带着山雨欲来的危机。
师兄面色一变,拉着她往远处跑去:“不好,有人要渡劫了!”
“渡劫?”小姑娘下意识看了一眼那被无人修剪的大树遮住的院子。
不会这么巧吧?
他们刚跑没几步,附近另一个院子的院门打开,走出来一个容貌十分惹眼的青年。
他没穿书院弟子服,着一袭黑衣,俊美得有些不似活人,看向头顶雷云,眉头微皱。
小姑娘正直愣愣地盯着他的脸瞧,突然感觉到拉着自己的师兄停下来,毕恭毕敬地弯腰冲那位青年道:“姬师叔。”
黑衣青年正是姬彻羽,他瞥了眼这两个孩子:“你们离远些。”
说完,往雷云中央走去。
“那位是我们的师叔?”小姑娘恋恋不舍地看着对方的背影。
“对,据说他一百多岁就突破到了元婴期,是震惊整个修仙界的天才。”师兄与有荣焉地道。
好厉害!
小姑娘伸出短短胖胖的五根手指头算了算:“我只要能在一百岁之前突破金丹就心满意足了。”
那师兄笑笑:“你还小,前途无量——”
话音未落,头顶雷云轰然落下第一道雷劫,带着将整个世界撕裂的气势,吞噬这片区域。
强光将四周照得一片惨白,附近的藏书阁里连滚带爬地冲出好些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弟子。
“没事吧?”那师兄护着小姑娘飞出去老远,直至脱离雷劫的范围才问。
小姑娘心有余悸地看着身后的雷劫:“高阶修仙者遇到的雷劫这么恐怖吗?”
娘亲,她不要修仙了!
师兄也跟着转过头去:“不……以往我见过的雷劫没有这么可怕……”
这才是第一道而已,怎么比别人的第九道还要粗?
按照往日的习惯,浮空岛上有人渡劫的时候,手边没什么事的修仙者都会过来看看。
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这次雷劫的诡异之处。
雷劫的中心在藏书阁附近的小院,照理说只劈一个人的雷劫是不会影响到周围的,但此刻刚过第一道,藏书阁的防护罩已经被自动激发了,在雷云的笼罩下散发着微光。
几乎没有间隙,第二道雷劫紧随其后。
足足比刚刚粗了一倍。
雷劫的威力之大,大到整个澹言书院的浮空岛防护大阵都快被轰出来了。
祖行院长匆匆赶来,看见附近安然坐着的元瑾,大喊:“师弟,是不是你的徒弟在渡劫?快让她挪个地方,别让雷劫影响到藏书阁!”
藏书阁跟江茕星的小院还有一定的距离,其实照理说雷劫应该是影响不到藏书阁的,否则书院根本不会在这里建造小院供人居住。
可是看着这世界末日般的雷劫,院长觉得不能赌。
元瑾面不改色地道:“师兄,茕星在渡劫的关键期,我不能影响她。”
祖行院长:“……”
她不能被影响,那书院的一整个藏书阁的书可咋办啊!
他简直要抱头惨叫了。
“放心吧师兄,”见院长的表情确实崩得厉害,元瑾补充一句,“藏书阁的书都记在我的脑子里,若是没了,我再抄一份便是。”
书籍珍贵的是里面的文字,又不是那些载体本身。
院长如释重负,殷勤上前扶住他的轮椅:“师弟啊,你坐得太近了,我们走远点免得被误伤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