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在状态)
叶如晦同吴君生靠在马车旁,各自手里拿的有一个馒头,端着一碗菜汤。
望着这碗士卒们所做的马虎菜汤,吴君生微微一笑,看了一眼远处的马车,心里微微想着那些出生官宦世家的官员自然是吃不来这粗糙食物,不过转头一看叶如晦却一手拿着馒头,就着菜汤,吃的不亦乐乎。
吴君生喝下一口菜汤,把疑惑咽下肚里,他能对这饭食没有意见本就是因为他出身寒门,穷苦惯了,考上朝试之后主动要求在翰林院当抄书郎,这官职实打实是个闲职,俸禄不多,而翰林院和那些有足够油水可以捞的六部衙门不同,每月自己靠的不是别的,只是那点微薄的俸禄。
这倒也有了个益处,至少让他没有由俭入奢,其实委实是没有那个条件。
不过对于叶如晦吃着馒头,吴君生想起了他这身衣裳,也就不再疑惑,只当叶如晦是刻苦的寒门子弟,不然如何进得书院?
吴君生轻轻点头,开口说道:“老大人虽说为官一生,却仍旧没有失了读书人的意气风流。”
叶如晦咽下一口菜汤,轻轻说道:“我还没在书院求学之前,先生曾论朝中名臣,孙右任老大人依老师的说法,从神龙年间到现在,仍然可以稳居前三甲。”
吴君生被勾起兴趣,点头示意叶如晦接着说下去。
叶如晦将汤碗放在马车上,抹了抹嘴,开口说道:“先生曾经说,老大人为人正直却又不迂腐,在其位谋其政却又高瞻远瞩,大楚这些年政事平稳,老大人当居首功。”
吴君生点头,“老大人这些年掌握着三省。虽说与宰辅大人一直看不对眼,但除开新政之外,其余政事从来没有难为过宰辅大人所掌的疏谏阁。”
两个人相谈甚欢,等两人吃过饭,吴君生便邀请叶如晦到他的车厢里一叙,叶如晦想了想,点了点头。
在远处的华章侯,看了看这两人,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车厢里,吴君生开门见山,“叶兄对此去南唐,有何见解?”
不等叶如晦回答,吴君生自顾自的开口道:“我大楚纵横之学已势微百年,此去南唐,怎敌的过举国都习纵横之学的南唐?”
叶如晦轻轻开口说道:“也不尽然,既然派了人去南唐,也不至于没有机会,况且前面车厢里的,不都是精通纵横之学之辈?”
吴君生摇摇头,作为翰林院抄书郎,相当于拥有一座藏书阁的他,对大楚的现状自然了解。
他开口说道:“神龙六年,纵横大家张仪写成《合纵论》之后,我大楚便有十数年没有再有其他关于纵横学的著作流传世间,而且张老先生,前些年也已经逝去了。”
叶如晦皱着眉头,前朝盛行的纵横学与黄老之学,在大楚建国以后,一概不用,反而是选择了当初并不是主流的儒学,因此大楚士子多崇尚儒学,大楚每年朝试也只考儒家经典。
不过这也怪不得大楚,天下刚定,大楚需要的是休养生息,儒家学说的主张又正好适合当时的局面,所以纵横之学没落也是必然的。
……
……
车队缓慢行驶,在庆州境内兜兜转转,却偏偏不入庆州城内,按照华章侯的说法,便是主官不在,没什么好去的。
随行的官员也不敢说什么,对于这位王朝的十二位王侯之一,他们的父辈或许敢与他理论一番,但是要是他们,却是万万不敢的。
等到日落时分,车队终于驶进了庆州境内的永和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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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甬道共有多长,叶长亭从没有注意过,因为每次从这里过,大多是一剑而过,不曾停留。
不过今日他走的有些慢,不似往日般急迫,可再怎么缓慢也会走到终点,况且这甬道也没有多长。
叶长亭停下了,不是因为这甬道到了尽头,而是因为前面有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不是以往熟悉的那几个守城人,而是一个身穿紫色侯服的男子。
叶长亭缓缓开口说道:“冠军侯?”
这位大楚军伍第一人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然后冷冷开口,“皇宫重地,你不该来。”
叶长亭摇摇头,只是右手缓缓搭在了他剑柄上,一时间剑意大作。
冠军侯看着这个当世剑道第一人,淡淡开口说道:“我不是你对手,可你若是铁了心要杀人,你今天出不去。”
叶长亭不理会冠军侯所说的话,古剑陌上草缓缓出鞘。
冠军侯大声喝道:“就算大楚有愧于你,你三番两次入皇宫,皇帝陛下都没有难为你,你就不能为他想一想?”
叶长亭破天荒的脸上出现了几分讥讽的神情,不过仍旧是不开口,陌上草已经出鞘大半。
冠军侯神情凝重,以他的修为,面对现在的叶长亭,完全没有胜算。
甬道之中剑意大作,冠军侯身在这剑意之中,更是像一叶被滔天巨浪环绕的扁舟。
剑道魁首,这百年江湖不过出了两个而已。
百年前,李青莲。
百年之后,叶长亭。
……
……
皇帝陛下看着武官位首空着的位置,又看了眼明显神情不轻松的几位王侯,最后看了眼眯着眼的宰辅大人。
忽然开口说道:“诸位爱卿,谁愿陪朕去见识见识这位白衣剑仙的风采?”
一时间,嘈杂的大殿分外安静,在场的大臣大多不知道皇帝陛下口中的“白衣剑仙”是谁。
有心思缜密者看着这数位王侯,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仍旧是不开口,打定主意要看事情如何发展。
皇帝陛下这一开口,无人应答,倒也没有发怒,只是起身,要准备要大殿外走去。
岂料,才起身,大殿内的数位王侯便一同跪下,高呼不可。
皇帝陛下面色阴沉,看着这群大楚功勋最高的武人,大怒道:“朕还能死在这皇宫之中么?”
数位王侯不为所动,并不打算让皇帝陛下走出大殿。而其他大臣大多是一头雾水,不知事情为何会如此。
皇帝陛下摇摇头,怅然道:“当真要让朕愧疚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