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蓝的天空犹如碧玉一般清澈无暇,缥缈的白云漂浮不定,像是蓝丝缎上的花朵,通透之中又是那般的慵懒和悠闲……
那集世间美丽、优雅和高贵与一身的女子,衣袂飘飘与天空之中飞行,一身仙灵之气更是萦绕周身,宛如冰川雪莲一般的孤洁和妖娆,明眸皓齿,倾国倾城宛如月中嫦娥仙子一般……
那冰肌玉骨的女子仅是寻常的白纱衣,简单又不失大雅,那是远胜素雅的大雅无声,那一双灿然的星光水眸更是顾盼生辉……
白素贞御风而起,不过盏茶功夫便瞧见与青城山毗邻的另一座仙家福地。
峨眉之巅,那云海晴空万里时,白云从千山万壑冉冉升起,顷刻,茫茫苍苍的云海,雪白的绒毯一般平展展铺在地平线上,光洁厚润,无边无涯,似在安息、酣睡。
无数善男信女自那崎岖蜿蜒的山路上攀爬,虽是汗流满面却是其心不改,虔诚的三步一叩九步一拜,往这峨眉华藏寺烧香礼佛。
白素贞一心向道,潜心修行一千七百多年矢志不渝,只为得道成仙,惊闻恩师黎山老母所托,一时之间自是迟疑不已……
中天紫微北极大帝乃是四御之一,执掌天经地纬,以率普天星斗,节制鬼神与雷霆。
众星之主,万象宗师!
与人间历劫不过是南柯一梦,若是阻之得尽全功,日后若是追究起来,定然化为齑粉,从此湮灭与三界之中……
只怕,师尊黎山老母也是护佑不住,千年修行委实来之不易,若能自此皈依三宝,得西天灵山的护佑,倒也不失为上策。
灵机一动,白素贞自持乃是黎山老母座下亲传弟子,便身化流光落与人群之中,那本是摩踵擦肩、熙熙攘攘的善男信女,竟是毫无所觉……
白素贞随着善男信女,三步一叩九步一拜,与这崎岖蜿蜒的山路上缓缓而行,朝那峨眉山华藏寺而去。
华藏寺青砖琉璃瓦,气势恢宏的庙宇修建的庄严肃穆,郁郁葱葱的菩提树挺拔苍翠,与香火的缭绕之中,善男信女鱼贯而入皆是不敢喧哗,唯恐被菩萨怪罪,唯有那诵经礼佛之声更是虔诚之极。
白素贞不急不躁,更是伸手搀扶了年迈的老人起身后,这才燃香跪倒在地,盈盈叩首……
一道相映生辉的佛光乍起,笼罩了华藏寺庙宇的上空,一朵朵金花萦绕着香气缓缓落下,与青石地面上消失不见,却是沁人心脾,更令那鹤发鸡皮的翁媪也为之“枯木逢春”。
那相映生辉的佛光之中,有一容貌端庄,衣饰华丽,柔美而不失端庄的菩萨,手托羊脂玉净瓶端坐与莲花之上,那一枝扫开薄雾的垂杨柳正是迎风而动……
眉如小月,眼似双星。玉面天生喜,朱唇一点红。净瓶甘露年年盛,斜插垂杨岁岁青。
正是南海珞珈山,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法驾降临……
“下跪者何人……”
那声音飘飘渺渺,犹如和煦的春风抚慰着华藏寺中的一草一木,观世音菩萨端坐莲花宝座之上,俯视着白衣胜雪的女子,轻声问道。
“青城山下白素贞,叩见大士……”
观世音菩萨与相映生辉的佛光中,问道:“你有何心愿,要求与我?”
“菩萨容禀……”
白素贞再次叩首之后,跪倒在地面之上燃香与身前,轻启樱唇吟道:“青城山下白素贞,洞中千年修此身……”
“勤学苦练来得道,脱胎换骨变成人……”
“一心向道无杂念,皈依三宝弃红尘……”
“望求菩萨来点化,度我素贞出凡尘……”
白素贞虔诚无比,那明眸皓齿,美颜绝世的脸上,更是萦绕着矢志不渝的决绝之色,再次叩首连连,只盼能得菩萨垂怜,也能避过大劫。
“善哉,善哉……”
“难得你有这片皈依三宝的诚心……”
“只是你尘缘未了,又如何能白日飞升……”
观世音菩萨俯视着这曾份属同门的“师侄”,与佛光之中轻声回道。
“弟子此心已定,众面皆极,任何尘缘皆可割舍!”
白素贞登现喜色,脸上晕红流霞,顾盼生辉,有如鲜花初绽,娇美无限,好似天人,忙再次叩首连连,恭声回禀说道。
“尘缘可弃,恩情难报,你尚欠人间一桩深情,难道就不思回报了……”
观世音菩萨与佛光之中淡声说道,似是意动,又似是规劝,那慈悲之意更是扑面而来。
白素贞心念急转,回想起一千七百余年前的一桩恩情,一时之间百感交集,迟疑说道:“这……”
“弟子也知报恩之道,只是已然时隔千年,茫茫人海又如何去报……”
观世音菩萨与这佛光之中口宣佛号,与这华藏寺中犹如涟漪回荡开来:“善哉,善哉……”
“三月三日是清明,清明时节雨纷纷,有缘千里来相会,需往西湖高处寻……”
虽然白素贞一片礼佛之心,但终究是“黎山老母”门下亲传弟子,佛道之争虽然已渐渐平息,但昔日的慈航道人,今日的灵山观世音菩萨,也不愿再招惹因果,故而只能婉言谢绝白素贞皈依三宝之念。
“弟子还是不大明白,望求大士……”白素贞心性纯净无暇,自是不疑有他,便再次虔诚的叩首,希冀菩萨能够指点迷津。
“天机不可泄露,你自求多福吧……”
“若有苦难之时,再来寻我……”
观世音菩萨开言打断了白素贞的言词,与佛光之中留下了一段“香火之情”,而后那莲花宝座缓缓升起,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不见。
至此,这华藏寺中的善男信女,才从“泥胎雕塑”之中苏醒过来,茫然不知适才南海观音法驾亲临,径自与这大殿之前焚香叩拜,祈求菩萨保佑福运绵延,子嗣平安喜乐。
白素贞恭敬的将捻香奉与香案之前,而后这才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迈步走出了华藏寺,离开了峨眉山,御风直入青冥而去。
时值正午,缈缈的炊烟与钱塘县的屋舍之上升起,又随着清风消逝不见,与这阳春三月的明媚春光中,更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李公甫年轻力壮,通晓一些枪棒拳脚功夫,是以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县衙的捕头,虽是贱业,但与寻常百姓的心中,却也是了不得。
此刻光着膀子与院落之中劈柴,手持粗糙的斧头高高扬起,那一身腱子肉也是魁梧有力,“噼啪”一声,那干柴已然是应声而裂成两半。
“公甫,歇歇吧……”
许娇容手端着一碗清水,自后厨走了出来,云英未嫁之际眼见这光着膀子的身躯,便是羞涩浮上了面颊,却故作淡定的开口说道。
李公甫本就是坦然开朗的性子,自是看不出许娇容的异样,随意一摸额头的汗水,便伸手接过瓷碗,大口的畅饮起来。
“汉文,最近是怎么了?”李公甫将瓷碗递给许娇容,一瞥那与树荫下文弱的少年,诧异的问道。
李公甫与许娇容早有婚约,故而与妻弟许仙相熟,多年相处之下自是察觉到了异样,眼见许仙一改往昔,与树荫下手持书卷负手而立,那一股孤傲的气势竟是比县令大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唉……”
许娇容接过了瓷碗之后,望着这愚笨却率直的未来夫君,却是不禁叹了口气,而后看着越来越陌生的汉文,一时之间更是无言以对,便朝后厨缓步走去。
李公甫望着许娇容远去的身形,也忘却了妻弟近日的异常,一股情真意切的笑容浮现了面颊,而后弯腰抓住了斧头,却是神色一动,径自朝树荫下走去。
“汉文啊,你风寒刚好,应该多晒晒太阳……”
李公甫用手持斧头遥遥相召,丝毫不觉此举的失礼之处,那憨厚的笑容自是发自内心的关切。
包文正合了书卷之后,无奈的报以苦笑,那孤傲的气息随即消弭与无形,言道:“文……汉文知道了……”
“姐夫,你每日挑水不满半缸,劈柴仅够一日所用,不在乎寻个理由罢了……”
包文正压低了声音,揶揄的说完之后,望着那在后厨中忙碌的家姐许娇容,想起双亲新丧,这话便是说不下去了,面色也为之黯然起来。
李公甫被瞧破了伎俩,一时之间也是无言以对,唯有讪讪地笑着,而后径自拿着斧头,又去劈柴了。
只是,却打定了主意,今日的柴却要劈够两日之需,但缸中的水依旧与昨日一般的深浅……